卷三、斧聲燭影 第45章、弱柳從風疑舉袂(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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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幢遠離塵喧的宅子並不大,進門左拐進入前院,前院南麵一字排開三間花廳,穿廳而過,裏麵卻是相通的一個內院,有東西南三間廂房,於是風行被留在內院的南廂房,畢竟這座宅子裏除了一個管家和兩個下人,再無其他,就算加入璿兒和碧玉,也不過四個人打理,住裏來的兩個女子,一個是秦王妃一個是相府千金,風行自然要就近保護,不敢有半點鬆懈。
芄蘭和璿兒住進東廂房,薛素心和碧玉則住西廂房,許是一路而來確實很累,薛素心一進房便歇下,芄蘭則帶著璿兒和另兩個下人將車上帶來的東西整理妥當,待一切全都安頓下來時,已是巳時剛過,管家讓那兩名下去準備午飯,芄蘭則趁機回房休息。
薛素心起來的時候還有些體虛,所以午飯被安排在西廂房,芄蘭用完飯便往南廂房而去,正想與風行商議明日一行,卻不料撲了個空,風行並不在房裏。
找來管家一問得知,風行午飯都沒吃便出去了。這消息令得芄蘭頗為不解,風行去做什麼了?為何也沒讓人知會一聲?
芄蘭站在南廂房外室的圓桌邊,沉思的眼瞼低垂,細長手指無意識地撫著掌下的桌麵,目光落在塌邊的包袱上。那是風行的行李?看起來似乎很硬,風行的武器是他腰間的長劍,這原該裝衣物的包袱裏會有什麼東西硬成這樣?
當然,這是風行的私事,她似乎想太多了。
“王妃?”
舉步跨入房內的風行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房裏會有人,當即怔在門口,詫異萬分地對上聞聲轉過身來的芄蘭。
“王妃有事找我?”
芄蘭瞬時揚起淺笑,“我隻是想過來跟你商議一下明日一行,素心這幾天趕路下來似乎很累,所以我在考慮在此地多停留幾天,不想到這裏來卻不見你,聽管家你說沒吃飯就出去了,晉王有另外的事交代你做嗎?”
“沒有。”
風行舉步跨了進來,笑道:“我到附近去看了看,以確保王妃與小姐的安全。”踱至桌邊將手中的劍放在桌上,風行側目瞧了一眼站在一旁相候的璿兒,轉而目視著芄蘭,道:“此事王妃若是決定了,讓璿兒姑娘來告知一聲即可,不必親自過來。”
芄蘭施施然走到軟塌邊坐下,指示風行坐在一邊,揚著清澈的明眸定定地看著他,道:“我是擔心素心不肯留下,正在想或許你有辦法讓她安心留在這裏休養幾天再動身。”
風行驚訝地看著她,明朗帶笑的麵容有些微的僵化,“王妃何出此言?風行怎麼會有辦法讓小姐聽我的話呢?”
芄蘭勾唇微笑,狀似無意地撫著袖口,“或許我該說,薛少爺有辦法讓素心安心留下來,”她揚眸笑睨著對麵男子坐立難安的模樣,“風行,你覺得呢?”
風行心驚地站了起來,眸光閃爍,很是不安,“風行不懂王妃的意思。”
“既然不懂我的意思,我也不勉強了,”芄蘭很不雅地聳聳肩,漫不起心地站起來便往外走,“明天照原計劃進行吧,素心若是在路上有個萬一,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我攔也攔不住,隻能奉陪到底了。”
“王妃!”風行急忙喚住她,“您……都知道了?”
芄蘭眨眨眼,“我知道什麼?”見他一臉躊躇,她當即掩嘴失笑,“我猜的,薛少爺那麼關心素心,應該不可能將她扔在這裏不管,既然早幾天到這裏安排好一切,又怎麼會放任她不顧自己的身子去奔波勞累呢?”
她頓了頓,揚眸看向塌邊的包袱,續道,“那個包袱似乎不是你之前帶著的,我在想,這不會正好是薛少爺的東西吧?之前我們在門口遇上薛少爺時,你似乎一點都不驚訝?”特別是在素心對薛惟吉表現出那麼強烈的反應後,風行一直站在一旁什麼也沒說,這個舉動雖然不能代表什麼,但做為素心的護衛,他至少應該有所製止——對薛惟吉,然則他卻什麼也沒做。
風行頗為不自在地點了點頭,“王妃猜得很準,大少爺確實是因為擔心小姐才來洛陽的,可惜小姐依然那麼討厭大少爺。”
“所以,你之所以與晉王合作,一起瞞過薛宰相將素心帶出來,其實是薛少爺的意思,對不對?”她一開始就覺得風行那麼輕易便聽了晉王的話,承諾將她們安全送往均州一事有些蹊蹺,風行是薛府的人,怎麼可能輕而易舉就被趙光義“收買”?就算趙光義身為晉王,風行做為一個忠心的護衛絕不可能那麼“聽話”才是。如果這一切是薛惟吉的安排,那就說得通了,薛惟吉怎麼說也是薛府的大少爺。
不過他對素心的過度關心以及素心對他毫不掩飾的反感,這等情景倒是有些奇怪。
“王妃,此事絕不能讓小姐知道,否則大少爺的苦心將盡數白廢。”
芄蘭了然點頭,這事她自知輕重,“放心,我不會說的,你先告訴我,薛少爺有什麼安排?他既然不忍素心勞累,又為什麼讓你與晉王合作將我們帶出京來?他接下來有什麼計劃?”均州她們還是得去的,且不論素心的目的是什麼,她自己也要去均州查清一件事——
就是澤華和晉王都跟她提過的令牌一事。
“關於這些,還是讓大少爺親自跟王妃談吧,風行並不是很清楚。”
芄蘭驀然回神看向他,“你家少爺在這裏?”沒有進城去找落腳的地方?
風行揚笑,點頭,“當然!此處位於郊區,少爺不放心你們,所以並未走遠,方才我便是出去見少爺了,他就在離這裏不過十裏的小屋中,大宅裏有任何風吹草動他都能一清二楚。”
芄蘭茫然,為什麼要這麼小心翼翼?“我們有危險?”不可能吧?她們一路而來已經盡可能的低調了。
“少爺說,有一個人不得不妨。”
難道是……“燕王?”
風行點頭,“對,少爺說,燕王不可能相信你們隻是單純地到洛陽來養病,定然會一路關注你們的舉動,所以隻要你們呆在洛陽,燕王便不會有借口做任何舉動,但也不得不妨,這一點晉王其實也想到,”風行頓了一頓,突然將目光轉向一直沉默候在一邊的璿兒,笑了笑,“所以璿兒姑娘對王妃寸步不離,因為她答應晉王不能將您私自離京的事轉告秦王,卻又擔心此事會為您帶來危險。”
“是嗎?”芄蘭似笑非笑地看向突然變得很局促的璿兒,“關於璿兒的事我早就知道了,不然也不會帶她出來。”對上兩人詫異的目光,她淡淡解釋,“既然想到向晉王求助,自然會想到所有可能出現的問題,事實上,不許璿兒將此事告訴澤華也是我的意思。”
“夫人?”璿兒驚呼出聲,不可置信地瞪大眼,“您不怕王爺知道後會擔心您嗎?璿兒原本的確是想告知王爺這件事,卻因忌憚晉王殿下而一直閉嘴,怎麼會是您的意思?”
“告訴澤華做什麼?徙增他的憂心,我會小心不讓自己出事就好了。”她不想再拖住澤華的腳步,不僅不能拖住他,她還想盡可能地為他做些事,他在朝中身處何位便有何等約束,旁側的危機就算一清二楚也什麼都不能做。
芄蘭轉眸看向風行,“風行,是你帶我去找薛少爺,還是你轉告他我想見他?”
風行微微一笑,“大少爺今晚會過來,王妃寬心去歇息一會兒吧,這幾日下來定是累了,大少爺一來我便帶他去見您。”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了。”
語罷,芄蘭帶著璿兒跨門而出,往東廂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