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 第十五章 皇家秋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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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有一個穿著淡粉色的女子,她站在桃花樹下,花瓣滿天飛舞,撒在她高起的雲鬢上,肩膀上,裙擺上,如同桃花仙子一般,美不勝收。我呆呆的站著,想要透過漫天的花瓣看清楚那名女子的容貌。可是,眼前卻似乎總是有著一層白霧,朦朦朧朧的看不清東西,那名女子給我的感覺好像很熟悉。是誰?究竟是誰?
我聽見一個很柔軟的聲音充滿了悲傷:“顏兒,錯了,你錯了……”
是誰?我錯在哪裏?
“你錯了……”突然,眼前一黑,桃花女子,桃花樹,全部都不見了,隻剩下無邊無際的黑暗。
“小姐,小姐醒醒……”一個清脆卻充滿擔心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我恍恍惚惚的睜開眼睛,看見一身藍衣的若水焦急的守在我的床頭,拍著我的臉頰。
“怎麼了……”我艱難的坐起來,天,頭好疼。
若水看見我醒過來,仿佛鬆了一口氣。“小姐你剛才可能是著了夢魘,頭上全都是汗,雙手還向前伸著,嘴裏好像還喊著‘娘’,小姐是夢到三夫人了嗎?”
我聞言一怔,難道那夢中的女子就是娘親?這身體的本能使我喚出了那女子的身份,可是,如果她真的是我娘,那她說我錯了是什麼意思?錯在哪裏了?我隨即搖了搖頭,心裏苦笑著,玉連城啊玉連城,你是呆了還是傻了?在現代活了那麼多年真的是白活了,科學研究不是都說了嗎,那叫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我這幾天天天在琢磨著爹,娘和師父的事情,總覺得有哪裏不太對勁,但是又找不到症結所在,才會夢到娘,一定是這樣。
“小姐?”
“啊?”我趕忙回過神來。
“該梳洗換衣了。”
我一臉苦相的看著窗外:“拜托,若水,天還沒亮呢!”說完就要翻一個身,繼續去和周公約會。
若水拽我起來,把我按在椅子上,給我用涼水胡亂抹了一把臉,我立刻打了個激靈,完全清醒了。“小姐梳妝得一個時辰呢,今天是要見皇上的大日子,絕對不能馬虎了。”
我一邊在心裏咒罵封建統治社會,切,你皇帝是人我們就不是啦?見你一麵害得我少睡兩個小時!一邊回想著我目前為止掌握的情況。
說實話,今天如果我可以選擇衣服的話,我一定會選隱形衣。
據若水可靠消息來報,貌似我那個二姐對太子可是有著儒慕之思的,這次秋宴更是鉚足了勁兒要博得個頭彩,平時練習的時候我都注意到她經常是神采奕奕的出神,專心致誌的發呆,順便眼睛善良,臉頰緋紅,偶爾又會細眉微蹙,暗暗傷神,彈琴的時候更是滿曲的思念之音,典型的暗戀單相思表現。我原來還以為她是看上皇上了,把我的發現興奮得告訴了若水,結果遭到若水嘴角抽搐的鄙視,說是二小姐早就喜歡上了太子,在第一次參加皇家宴會的時候就為太子的風采所折服,我這才弄明白我自己搞了個大烏龍。
我也見過一次太子。某天太子造訪丞相府商量國事,我偷偷蹲在房頂上瞧了個一清二楚。這太子眉目之間與段天闊三分相思,也是舉手投足之間都是貴氣,不過那雙黑眼睛裏麵我隻能看見陰沉的目光。段天闊是優雅而瀟灑的,而這太子段天滿卻是冷酷而……毒辣的。我當時在房頂之上都不禁打了個哆嗦,這家夥和我二姐絕對不合適,二姐怎麼會看上他的?想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不明白歸不明白,但是有兩點我是很明白的,這趟渾水不能趟,第二,段天滿那個人不能惹!
所以,才有了我想要一件隱形衣的想法。
但是,現實是殘酷的。我望著鏡子裏麵那個高貴的女子,不由得苦笑。蒼天啊,人長得太漂亮也不行啊。一半的頭發被綰在兩側,用四隻垂穗的金簪固定住,另一半的頭發服服帖帖的垂在背後,隻在發梢的位置用金環稍微束縛,頭上戴著垂花額飾,眉間正好垂著一朵小巧玲瓏的五瓣金花,淡眉微微向上挑起,眉梢還都貼著幾朵花鈿,眼角處也微微向上,整個人都看起來精神了幾分,黑眼圈被完全的遮蓋,唇色為淡淡的紅,年輕可愛卻又不失莊重。身著暗紅色襯裙,外穿紅色繡金絲大裙,腰間還有一圈金帶子,渾身上下隻覺得金光閃閃,晃得我頭暈眼花。
我晃了晃腦袋,上麵丁丁當當,我緊張得趕忙固定住脖子,小心翼翼的問雙眼盯著我放光的若水:“那個……咱這樣……是不是太誇張了?”
若水橫了我一眼:“小姐,我已經聽你的盡量簡單了!不能再減了!二小姐一定穿的更漂亮!”
我無奈的在心裏搖了搖頭,頂著這身行頭一天,我非得高位截癱了不可。
果然,出門的時候天已經亮了,小鳥在樹上歌唱,我在車裏抓狂。若水說的沒錯,二小姐穿的更誇張,渾身上下據我粗略統計至少有三十多件附加品,不過倒是顯得整個人很漂亮。
我在車裏悶悶的坐著,若水沒有陪我來,真的太無聊了。我現在動也不敢動,生怕掉下來什麼東西。
想起來剛才和段天闊見麵的時候他的表情我就咬牙切齒。是的,第一眼是絕對的驚豔,我驕傲的走到他麵前,他說:“漂亮。”我那句當然還沒說出口,就看見他懷笑得表情:“不過你走路的姿勢可夠難看的,想那個……那叫什麼來著?就那天你給我講的……哦,對了,木乃伊!”要不是我穿成這樣還得注意形象,我早就廢了他了!
不過,我細細回想著,那個,段天闊……真的是很帥的。不再是那身隨意的白衣,而是黑色的朝服,金絲為邊,上繡兩條蟠龍,頭戴金冠,頭發整齊的背於身後,腰纏金帶,還鑲嵌了一顆眼珠子大小的夜明珠。真是人靠衣裝,他這麼一穿,平時的那種懶散之氣消失了大半,反而讓人覺得精明穩重,要不是我知道他的本性,不然估計我也得跟那幫花季少女一樣給迷得七葷八素的。
馬車繼續前進,我小心的打著盹兒,中途換了次馬車,我清醒了不少,原來是已經入了宮門。我掀起車簾的一角打量著皇宮,嗯,紅牆黃瓦,和故宮差不多,莊嚴威武。讚歎了一番之後,接著坐回去補覺。迷迷糊糊的被人攙下了馬車,原來已經到了。
我連忙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清醒了點,開始掃視周圍,這應該是在某個園林裏麵。旁邊是二姐正激動的看向某個方向,我不用看都知道那個陰沉的家夥在那裏。看到二姐突然紅了臉,好奇的順著她的目光看,原來是太子正好也看向了這裏,唉。我無聊的把腦袋轉向另一邊,看著其他的王孫貴族們,卻總覺得有一道陰沉的目光盯在我的身上,弄得我很不舒服。
仔細看了一圈之後,找到了段天闊,他正在和一個麵貌依稀相似的男子站在一起談笑。我猜,應該是二皇子,我的姐夫。我好奇地看著那個男人,感覺很溫和嘛,不錯,親切又老實,應該是個好男人,我不得不開始感歎大姐的運氣好啊,這年頭,找個好男人不容易,我敢保證,這二皇子絕對是三好男人那類型的。
再掃視一圈,大姐在一群夫人中間微笑著說著什麼,那笑容,絕對的無懈可擊,也相當的虛假,我無聊的撇撇嘴,覺得自己格格不入。我好像在看一場戲一樣,一場與自己絕對無關的戲,周圍的人都在為著自己的目的而賣命的表演,唯有我提不起精神來。我靜靜的隱藏在一個角落裏麵。在一群大紅大紫金光燦燦中,隱藏一個小小的我還是很容易的。
我拚命的忍著嗬欠,無聊的看著這一切。也有幾個小姐想要過來搭訕,但是都由於我有一句無一句的應付而識趣的離開了。我看看天色,已經快要中午了。
秋宴的程序是這樣:首先,客人們於中午之前在園子中稍微碰下麵,然後皇上就該來了,演講一番之後就是午飯,接著下午時間自由活動,該聊天的聊天,該遊園的遊園,當然了,一般重臣之子女都會陪著浩浩蕩蕩的皇上一行遊園外加賦詩,如此一個下午就給晃悠過去了。重頭戲就是晚上的宴會,一邊吃著美食,一邊表演著節目,我和二姐的節目被放在了最後,由此可見我爹對這次費了多大的心思。
這次宴會,說白了,就是選妃+相親+政治,無聊的很,好好的吃頓飯都不可以。我悶悶的揪著旁邊的樹葉,茫然的迎上一道目光。段天闊笑眯眯的看著我,一邊比劃著:好可憐的樹葉。我毫不客氣地伸出雙指做戳眼狀:找死!他笑著轉過頭去繼續和一群眼冒桃心的女子聊天。
一個尖細的聲音響起:“皇上駕到——”所有人安安靜靜整整齊齊的跪了下去,我也不例外,老老實實的跪在二姐旁邊,隻見眼前明黃色的衣角掃過。
然後是一個威武嚴厲的聲音響起:“平身——”
一場好戲,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