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又咳了幾下。
    唇邊的血滴在雪砂上，溶成一片殷紅，轉而不見。
    我抹淨嘴角的血跡，跌跌撞撞往前走。
    終於擠到了比武的地方。
    正巧看到一顆人頭從空中飛過，重重砸落在地上。
    “羨水派對九龍幫，九龍幫勝！”
    持劍的灰衣男子冷漠地舉起劍，對地上的無頭屍體又刺了幾劍，鮮血濺了一身。
    我皺了皺眉，既然自己是在武林中，就應該習慣這種腥風血雨。
    “下一場，九龍幫對靈劍門！”
    鍾不窮跳上擂台，銀劍在空中劃出一條弧線。
    “靈劍門，鍾不窮。”
    鍾不窮刺出一劍，可卻被另一把劍擋住。
    “鍾師兄，說好了這一場我來。”
    懷修雁！
    與他認識這麼久，從未見他發出如此駭人的氣勢。
    不會是因為在生我的氣吧？
    我急忙用袖子遮住臉，躲到其他人身後。
    鍾不窮變了臉色。
    懷修雁冷冷道：“我答應過師傅，若是我打贏了，武林盟主的位子還是你的，我隻要那朵黑蓮。”
    鍾不窮識相的退了下去。
    懷修雁持劍對那灰衣男子道：“得罪了。”
    緊接著就是極快的三劍，劍劍鎖喉。
    灰衣男子靈巧躲過。
    人群中有人道：“九龍幫的掌門對靈劍門的三弟子，不知鍾植打得什麼如意算盤。”
    “如意算盤？”有人笑道，“鍾植不過是讓那個外姓弟子出去送死罷了。九龍幫掌門陳直鏢劍雙絕，武林上有誰不知道。懷修雁隻是區區一個後輩，唉，可惜了啊。”
    再看空地上武鬥的兩人，我的心頭不禁一緊。
    可事實並非像那兩人所說，懷修雁不僅沒有占下風，出劍的速度反而越來越快。
    隻見劍光，不見劍身。
    這不是靈劍門的劍法，反而像是某種奇功。
    腦海中不知為何想起了三個字。
    落鴻訣。
    這本是懷肅山莊代代相傳的絕技，可惜早在兩代前就失傳了，懷修雁怎麼會這種武功？！
    定睛再看，懷修雁的劍已經刺入了灰衣男子的肩窩，遍地鮮血。
    “九龍幫對靈劍門，靈劍門勝！”
    懷修雁微微眯起了眼。
    好陌生的眼神。
    突然頸上一陣冰涼，一把匕首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跟我走。”
    “你是誰？”
    “這不需要你知道。”
    “你是萬骸穀的人？”
    “……”
    後腦被重重擊了一下。
    昏了過去。
    ******
    再醒來，發現自己竟被五花大綁在一個板凳上。
    嘴裏不知塞了什麼東西。
    腦袋也被旁邊的熏香熏得糊裏糊塗。
    模糊地看見對麵是一個紗帳，裏麵好像坐著一個人。
    他的脊背已有些彎曲。
    那人看到我，揮了揮手，立刻有人把塞在我嘴裏的東西拿出來。
    “醒了？”又是那個沙啞的聲音。
    “嗯。”這不廢話麼，我要是睡著能回答你的話麼？
    他又揮了揮手，旁邊的人立刻打開香爐，不知又往裏麵塞了什麼東西。
    香味變得甜了一些。
    “你是懷連羽？”
    “是。”
    “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要把你帶到這裏？”
    “你覺得我要是知道還能被你抓來麼？”
    “不識好歹！”紗帳裏的人怒道。
    話音剛落，旁邊的人立刻摑了我一個耳光。
    有濃烈的腥味湧到了舌尖。
    “一下一下地打很費時間，要殺我就痛快點。”
    “殺你？”那沙啞的聲音陰森得恐怖，“我可不想把到手的肥鴨就這麼浪費了。”
    肚子上又被人踢了一腳，我痛得連大氣都不敢喘。
    “區區一個懷家二公子，既無天人之姿，品性又如此頑劣。真不知道這具被男人玩得爛熟的身子倒底有什麼魔力？！”
    帳中人轉了個身，用如同骷髏般的手指撥開紗帳。
    “你自己選，是留下一隻手，還是留下你的耳朵和舌頭。”
    我放聲大笑：“你不如把我的腦袋留下。”
    “你以為我不敢？”
    “……”
    筷子般粗細的鋼針刺進了大腿，身體頓時一陣痙攣。
    “選！”
    “我根本就不認識你，你為什麼要這樣折磨我？”
    “不認識？穀中有誰不知道你是‘他’的人……”
    聲音戛然而止。
    一顆人頭從我眼前落下。
    一瞬間，除了那帳中人和我，屋子裏的其他人竟都變成了無頭屍，不停有身體倒在地上。
    “青…青刃宮！”
    “晚輩婁碧麟，拜見韶前輩。”一個戴著鬼麵具的青衣男子從門後走出。
    “我是四大長老之一，你連我也……”
    “得罪了。”
    “如果你殺了我，你……”
    話沒等說完，帳中就飛出一顆頭顱，在地上打了個轉，滾到我腳下。
    花白的發下是一張溝壑縱橫的老人臉，猙獰而恐怖。
    更可怕的是那叫做婁碧麟的人，他出手的速度竟快到令我無法看見！
    背後的繩子被割開，我從椅子上倒了下來。
    腿上的鋼針更入肉三分。
    我咬牙擠出一句話，“你動手之前能不能先告訴我一聲？”
    婁碧麟道：“我接到的命令隻是株殺叛徒韶雄及他的所有弟子，並不包括救你。”
    我道：“我本來能走的，可現在卻動都動不了。”
    婁碧麟看了我一眼，直接揮掌把鋼針振了出來，鮮血立刻噴了滿地。
    慘叫一聲。
    婁碧麟蹲下身，拆下我的發帶，綁在傷處。
    等到他站起來的時候，突然腳下一歪，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