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我望向遠處，佟縈花的身影已經不見了。
    而旁邊的東方承又不能為我撐腰。
    我焦急地咬了咬嘴唇。
    懷修雁不知何時走了過來，他把我護到身後。
    “不知家弟做錯了何事，還請各位見諒。”
    顏秋璃漠然道：“你弟弟什麼也沒做錯，隻不過是欠了我半條命。”
    氣氛立刻變得無比緊張。
    懷修雁回眸看了我一眼，眼中是說不清的情愫。
    “長兄如父。那半條命，我來還。”
    “不。”這句話幾乎是楚纓和我同時說出的。
    楚纓跑過來，緊緊抓住懷修雁的衣袖。
    “修雁，你我馬上就是夫妻了，為何做事不與我商量一下。”
    我看著楚纓那張依舊秀美的容顏。
    不知何時，她已經不再是靈劍門所有人的大師姐，而是隻屬於懷修雁的女人。那充滿巾幗之氣的眼眸中，此刻也隻容得懷修雁一人。
    多餘的一直是我。
    我推開懷修雁，走到顏秋璃麵前。
    “我欠的我自己還。”
    柳薰塵捋了捋額前的碎發，悠然道：“懷公子這算答應我們了麼？”
    “是。”
    我的心頭有如刀絞。
    “不過請你們尊主再給我幾天，有些事我還沒有做完。”
    再過幾天，楚纓就會和懷修雁成親。我就再也沒有牽掛。
    我就可以完完全全忘了這個世上對我最好的人。
    我對他就再也沒有非分之想。
    無論是死，還是回到原來的世界，我都可以心甘情願……
    懷修雁突然用力抓住我的手臂。
    “羽兒，你瘋了！？”
    我甩開他的手。
    “我是瘋了。萬骸穀中這麼多美人，我為什麼不去？！你若是覺得我丟了你的臉，那麼從這刻起，你我就斷絕兄弟關係好了。”
    懷修雁啞然。
    “好。”顏秋璃道：“等到公子做完了事，我便會派人來接你。”
    我大步走出場外，把懷修雁和人群中的唏噓全部拋到腦後。
    我強迫自己裝作什麼也聽不到，強迫自己裝作什麼也看不到。
    可心依舊在痛。
    ******
    夜半風涼。
    不知不覺已是深夜，我木然地望向窗外。
    整整一下午，我都躲在屋子裏。
    聽東方承講，在我離開之後，擂台上已經決出了最有希望獲勝的幾大門派和高手。
    萬骸穀和紫泉教自然不用說，羨水派、靈劍門、九龍幫等一些江湖老派也是穩紮穩打。
    一向以用毒聞名的芙蘊山莊也入了圍，剩下一些就是有著奇怪名號的江湖遊俠。
    最不可思議的是，上屆武林盟主居然悄悄退出了爭鬥。
    他把盟主令牌交付給莫錦書後，便不知所蹤。
    有流言說，因為盟主之位，不久必會發生一場惡戰。
    在我耳中這些都是廢話！
    以萬骸穀的作風，不管到哪裏都是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我能做的，不過是用自己換得身邊人不被其所害罷了。
    隻要我和顏秋璃回去，懷修雁、佟縈花、東方承就不會有危險。
    可是小月亮怎麼辦？
    腦中又浮現出那個小小的身影。
    江浸月。江浸月。江浸月。小月亮……
    你到底在哪裏？
    腦袋像要炸開一樣疼痛，我仰麵倒在床上。
    我對自己說：睡吧，睡著了一切煩惱就都會消失了，那些討厭的事就會不見了……
    ******
    懷家老宅。
    夢中，我又回到了這個早已化作灰燼的地方。
    庭院深處的一棵老樹下，坐著一個嫻靜清雅的少年。
    他回過頭，與我絲毫不差的麵孔上掛著微笑。
    “懷連羽。”我喚出他的名字。
    他的手指抵上我的唇，眸中仍是淡若春風的笑意。
    “如今，你才是懷連羽。”
    “我是不是該留在懷修雁身邊？”
    他搖了搖頭。
    “一切都應由你選擇。”
    “我拿什麼選擇？”
    他笑，把手放在我的胸口。
    “用你的心選擇。選擇你正真想去的地方，一輩子都不離開。”
    “那是懷修雁身邊？”
    “也許是，也許不是。”
    我用力抓住他的袖口，“你到底要我怎麼辦？你要我做什麼？”
    他淡然道：“你早該明白。這個身體已是你的身體，你要做的，便是你想做的……”
    我想做的？
    我想做的隻有忘記懷修雁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