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蔚起床的時候我還沒有起身，許久未經情事的身體有些不適應，實在是太痛，也懶得與他說。
    他坐在床沿背對著我穿襪子，我看著他把衣服一件件穿好，心忽然冷到極點。
    我用毯子裹住身體，閉上眼睛。
    “小心靳深。”
    “啊？”
    明蔚轉過頭，有些疑惑地看著我。
    我隻得睜開眼。
    “明蔚，小心靳深，他待你姐姐，不是真心。”
    “曉藍，你還是這麼在意他，即使我們剛剛……。，你還是提起他…”
    他怎麼還是這般孩子氣，我語氣冰冷截住他。
    “明蔚先生，我們現如今什麼也不是，這一夜我與任何其他男子都可如此。我言盡於此，你聽也罷，不聽也罷。”
    “曉藍，你變了。”
    我笑，我從來沒有變，是你，從未願意將我看清楚而已。
    明蔚，我本以為我們情深緣淺，但是，現在連這種想法，都要被我不得不劃上一個問號了。
    “是，我變了。你請回吧。”
    我這裏視野並不好，窗外是滿目的嘈雜與高矮參差的老式建築，我把密閉的窗簾拉開一條縫隙，看明蔚的紅色小跑在窗戶裏拐過一個路口，消失不見。
    我又不由自主地把眉頭皺了起來，讀大學的時候母親就要我多笑，她總擔心地說我還這麼年輕眉心就有皺眉的印子了。
    看起來明蔚並沒有把我說的話當回事，我隻要說到靳深的事，他總是不可避免地就往歪處想。
    我頭有些大，這渾水趟也不是，不趟也不是。
    不過還有明熙，明蔚的大哥，他總不是那麼好對付的吧，雖然我與他素未謀麵，但明氏自明蔚的父親卸任以來，國內一直都是明熙執掌大局，明氏有今日風光，自然是少不了明熙的汗馬功勞。
    這樣的人，怎樣都應是與靳深平分秋色。
    想到這層，我的心不僅安定了些，終究是放不下這個少年，在我內心深處始終認為他應該一直擁有那樣安逸美滿的生活，我不允許任何人去破壞，哪怕那個人是靳深。
    想起這幾年與明蔚在一起的時光，畢竟是快樂多過憂愁，雖然還是未填滿我心中空缺。
    是不是因為我總是這樣不知足，所以到現在仍是一無所有。
    我想起今天還有晚班，從衣櫃隨意揀出件T恤準備出門，忽然想起什麼折回來，對著鏡子往脖子上貼了幾個創口貼。
    雖說有欲蓋彌彰之嫌，總比堂而皇之招搖過市的好。
    日子流水般過去，無論是明蔚，還是靳深，都沒有再次出現。
    我也沒有再潛入過公司的數據庫，我總算想清楚，明氏，似乎還輪不到我去拯救，何必把自己看得太高太偉大，我不過是小市民一個，與他們，終必漸行漸遠。
    隻是偶爾記起有個人說會繼續愛我，那個人是誰，卻不得而知，還以為是夢中所聽。
    有時周末也會回母親那裏吃飯，和母親說說話，與母親約定讓她見明蔚的承諾最後還是無法兌現。
    她怎麼會不知我又重新開始一個人的生活，她也知我固執，我不說，她亦不去提及，隻是更加頻繁地為我準備菜色和營養極高的湯水。
    直至那讓整個S城都為之震驚的事件發生，時節已至盛夏。
    S城的所有媒體都在不厭其煩地報道著明氏董事長明熙的車禍事故，花邊新聞在不斷猜測著這究竟是一場完全的意外，還是仇殺抑或情殺，謠言滿天飛。
    可想而知明氏的內部此時該亂成什麼樣子，最新召開的新聞發布會宣布由二小姐明詩代任臨時主席。
    我盯著新出的早報頭版良久，大幅照片裏明蔚坐在明詩左手邊，麵色沉重，一言不發。
    這件事情，最大的嫌疑人，無疑是靳深，可是，若說這是他做，我卻是不信。
    至於為什麼不信，那理由連我自己都覺得可笑，恐怕隻因為，他是靳深吧。
    可是，明蔚，你在想什麼，你還記不記得那早上我對你說的那些讓我們不歡而散的話，這筆帳，我猜你，一定把它算到靳深頭上，對不對？
    我忽然想馬上去找靳深，雖然這個時候我應該想到的是明蔚，我卻隻想問靳深，這究竟是不是他所做，我隻想聽到他親口對我說，曉藍，我跟這件事沒有關係。
    可是，我不是早就不在乎了麼，不是早就決定把他忘得幹幹淨淨了麼。
    他在我腦海裏盤旋，他說，曉藍，我會繼續愛你，這是我唯一自私的想法。
    從公司回家的路上我預感我會見到明蔚，果然一下公車，遠遠就看見明蔚的紅色小跑，停在小巷口，與四周景物不協調得近乎突兀。
    我向他走去，他倚在車門邊上，眼裏布滿血絲，他為我打開車門。
    “先上車再說。”
    我坐進去，明蔚就立刻發動了車子。
    他終於開口。
    “今早突然召開臨時股東大會，我走進會議廳，看見靳深時，他已成為明氏最大的股東，他手上的股份比我和姐姐加起來還多。”
    “什麼？”
    我有些吃驚。
    “我不知道他是怎樣做到，但是他現在幾乎把明氏，逼到絕路。若大哥一直躺在醫院裏，董事會主席的人選，恐怕很快就會換人。”
    “他為什麼會。。？”
    “我也想知道為什麼，但是今天在股東大會上他的意圖很清楚。”
    明蔚轉過臉來麵對我，臉色慘白。
    “曉藍，他要我們死，永無翻身之日。”
    “曉藍，我隻想聽一句實話，這一切，與你，有沒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