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恒今年可會回來？”林太後有些疲憊懶散的靠在椅背上，沒甚胃口地喝著用雪水煎的新茶。
    陸恒是白虎軍的主將。
    也是林太後唯一的女兒靜薑公主江思瑗的駙馬。
    不幸的是，這位公主自小身子就不好，大婚後第三年就去了。
    然而公主與駙馬感情甚篤，公主曾多次向林太後與江毓川引薦駙馬，直言他是有才之士，不應當因她一瀕死之人而被埋沒。周梁雖沒有駙馬不得掌權從政的規矩，但在此事上卻也多有避諱。林太後不忍女兒失望，況駙馬確實頗有才華，便引薦給江毓川，江毓川發現他不僅有才且文武兼備，幾年間逐漸成長為了江毓川的左膀右臂。
    “會，他信中說便是這幾天就能到的。”
    年關近了，靜薑公主的忌日也近了。陸恒與公主感情深厚，且如今邊關情況較為穩定，也不需他時時守在那裏。
    靜薑公主熬過了寒冬，卻沒能親眼看到春天的到來。
    她的離開對林太後和陸恒來說是天大的打擊，好在他們最終都扛住了。江毓川對這位病弱的皇姐沒什麼深刻的印象，隻記得對方是個溫柔卻有智慧的女子。在離世之前，她拖著病體給林太後親自抄寫了許多經書祈福，也給陸恒寫了幾十封信，給他們留下了一絲念想。
    “嗯。”林太後微微頷首，“回來也好，阿瑗也該想他了。”
    江毓川有些擔憂的看向林太後。他知道該怎麼對陸恒表示安慰，但麵對林太後時，卻不知該怎麼做才好。這是一個內心強大的女人，但在麵對女兒的事情上，卻又是一個脆弱的母親。多麼矛盾。
    “阿瑗去了這些年，我也想明白了許多事。”林太後示意江毓川不必為她擔心，“總不過一句，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哀家同阿瑗的緣分盡了，哀家明白。”
    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嗎？
    江毓川細細咀嚼著這句話，隻覺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什麼，有種豁然開朗之感，但細細想來，卻又似乎什麼都沒明白。
    終須有，莫強求。
    他不應該去強求什麼呢？
    江毓川此時有種直覺，若是自己現在想清楚這句話到底是哪裏觸動了自己，或許便可以避開什麼災禍愁苦。但是，若真的能被輕易地參透規避，那又是什麼命數呢？
    該來的，終究會來。
    “皇帝近日同朱氏相處的如何了？”
    沒想明白的事江毓川便不再去想了，“托母後的福，一切還好。”
    朱氏性子雖然高傲，但也不到跋扈的地步，江毓川有時也想不明白為什麼自己能忍受那麼多比朱氏討厭的多的官員，卻不能容忍一個女人。這幾天相處下來，倒是沒怎麼有過去那種感覺了。事情總是隨著時間在變化的，尤其感情這種事，誰又能說得準呢？
    “那就好。”林太後點點頭，也不再問其他的，許是冬天到了，總覺得有些精神不濟。
    江毓川察覺到林太後的狀態，便婉言請太後保重身體，多加休息，隨後即離開了。
    出了慈安宮，江毓川吩咐秦哲把新進貢來的錦緞送幾匹到朱貴妃的雅蘭宮中。
    “那皇上，今中午去哪個宮裏用午膳呢？”
    “唔，就雅蘭宮吧。”江毓川如此說道。
    然而，在路過楊妃的輕煙閣時，江毓川停住了腳步，猶豫再三還是沒進去。隻是小聲同秦哲說，晚些時候，也給楊妃拿幾匹。
    秦哲點頭應下了。
    所謂帝王情愛這種事，到底有還是沒有，誰又看得清呢？
    至少秦哲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