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付之東流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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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章付之東流
    二人將車馬趕至老甕酒坊,店家已經把貨提前備好,還周到地將前一日折損的部分補齊,滿滿當當擺了半院子,估計裝車也要好久。
    石頭向著店家說道:“辛苦老哥和夥計們擺齊綁緊,我們這一路上山,可不好走。”
    店家滿口應承:“放心放心!壞了包賠!”
    石頭又道:“那就勞煩您先裝著,我們再去別處買點東西。”說完帶著安然走了出來。安然一頭問號地看著他,石頭眼神示意:跟我走,別問。
    天涯鎮的一切石頭都了如指掌。衛家是個獵戶,位置很偏僻,石頭帶著安然避開人群耳目,沿著狹窄僻靜的後巷快速前行。一路上他都在想,也許不應該把安然牽扯進來,可是他實在不想再隱瞞下去了。
    一處破舊的木門,兩張褪色的福字,低矮的圍牆有幾處破損,兩人一抬腿就進了院子。院中鋪滿了落葉,像是荒置了很久的樣子。石頭無聲地摸到房前,在掛滿蛛網的窗前聽了聽,裏麵有人。
    安然仍然站在原地不解地看著石頭,石頭轉瞬一想,嚴堂主又不會害我,以我和安然的身手,用不著這麼偷偷摸摸的,我這是幹嘛呢,嗯,大概是職業病。他直起腰,反手推開窗子跳了進去。
    說好的不偷偷摸摸的呢?你咋就不會走門呢?
    安然從容邁步,打開房門走了進去。
    屋內石頭正與一人對峙,那人身形纖瘦,儒雅俊逸,明明是個男人,卻有著如女子般柔和溫潤的氣質,他站在北屋門口,隻是靜立而已,卻是毫無破綻,讓人無法向前。石頭看著他,雙手搭在腰間,隻覺此人非常眼熟。
    安然在大門口,三人三角相互僵持,空氣靜止。
    眼見著一副難解的困局,卻因那人一動,倏然得解。他優美地側了側身,將擋住的門戶讓出,石頭和安然迅速地交換了一下目光,是敵?是友?是轉機?是陷阱?
    而在他側身的一刹那,石頭的腦子裏忽然浮現出一個身影,與眼前之人重合,石頭知道他是誰了,知道他為何如此眼熟。
    石頭挑眉一笑:“前輩不做青鬆、不做舞姬,跑到這荒山野嶺裏,是做什麼?”話說出口時,石頭沒有十足的把握,此人定是玉錦樓中那個舞姬沒錯,但是不是二白所說的任務中失蹤的兩名青鬆之一,他並不肯定,有一半是在試探。但話一出口,對方的表情已經告訴石頭,他猜對了。
    那人溫和一笑:“嚴明與我說,今日我所見之人,聰慧敏銳,無人可出其右,果然不錯。”
    “在下,付之流。”
    石頭和安然同時不動聲色地吃了一驚。
    付之流!
    夜殺門無人不知。
    傳說付之流是公子的救命恩人,人在青鬆,不過是隨便安插個去處,其實閑雲野鶴無人能管,出什麼任務全憑他個人興趣,他與墨梅,是本門內所有人最為向往的傳奇,他怎麼會失蹤,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二人恭敬致禮,卻是心悅誠服。
    付之流將二人請至屋內。
    屋內孤坐著一個老者,大約五六十歲的年紀,粗布的衣衫樸素卻也整潔,閉著眼盤著腿,雙手縮在袖子裏,靜靜地等在床上。三人走近,老者全無反應,安然察覺不對,石頭卻已問出了口:“為何會這樣?”
    付之流歎了一口氣:“找到時已經這樣,是公子的警告。”
    老人五感俱封,正是夜殺門的手筆。
    “為什麼?他到底是誰?”石頭在深責自己,如果他沒有暴露了老捕快的行跡,他也許不至於此。
    “石頭。”付之流的聲音溫和卻有威儀:“你赴了嚴堂主的約,就走上了另一條路,你遇到的謎團和險境會越來越多,你要學會,隻追關鍵線索,隻問重要問題,將冷靜與理智超越情感之外,才能活得更久。”
    石頭明白他的意思,他會關心這些不相幹的人,這會影響他的判斷,他需要更加冷酷無情,可他不願意這樣,不願意拋棄他的柔軟和靈魂。
    “他有什麼要給我?”石頭問。
    付之流眼中流出讚許之色。他用手輕輕撫了撫老者的肩頭,貼著他的背劃了兩下。老人的頭微微轉動了一下,麵無表情地,伸出了殘缺的手向前摸索著,似乎想要摸摸石頭。
    石頭好像明白了,他右手在腰間一滑,不知從那裏取出兩樣東西,攤在手掌上。
    這是石頭從不示人的武器,蜂針與燕尾。
    石頭總是說他暈血,所以能不出手絕對不出手,不得已出手也絕不近身纏鬥,因此選擇修煉的都是百步之外殺人無形的武器。
    蜂針金身銀柄,如同繡花針般細小,可以瞬間封住人的血脈。燕尾是一種一指寬兩寸長的薄削彎刀,狀如燕子的尾巴,在石頭的手中,發則斃命。
    二者共發,可以先封血脈,再出殺招,中招之人渾然不覺,幾個時辰之後才會死去。
    石頭抓出老人的手放到自己的手掌上,老人觸及金屬的冰冷,急切地拇指下方觸覺還算靈敏的掌肉去摸,沿著蜂針與燕尾的輪廓仔細地撫下去,然後像是確認了一般,將手掌收回去,向自己的懷裏比劃著,石頭伸手在裏麵摸到一個福袋,將它取出來,正要打開,老者用手掌覆住,抬起頭不知在等什麼。
    付之流和安然退出屋外。
    石頭拍了拍老者的手,老者會意地挪開了。石頭打開福袋,裏麵是一塊羊皮,像是時間很久遠了,變成棕黃的顏色,上麵是一幅簡陋的地形草圖,看名稱標識,是荊州的地形草圖,毫無特別之處。
    老者又用力地抖抖袖子,從袖口掉出一個小瓷瓶,石頭拿起打開,裏麵是一種不知名的粉末。
    老者摸索著將兩物放於一處,意思再明顯不過了。石頭將二者收入袖袋放好,用力地握了握老者的手,老者衝著他,笑了。
    石頭從北屋走出來,向付之流說道:“付前輩,他……”
    付之流看著他,笑著搖搖頭:“自會有人照拂。”
    石頭點點頭,走到安然旁邊:“我們還需回去辦差,如此,先告辭了。”
    “你們明有問題,為何不問?”付之流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前輩也有問題,為何不問?”石頭眼神明亮。
    付之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這個少年,果然有趣。”
    “前輩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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