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幽冥之曲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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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幽冥之曲
    錢鏢頭很是滿意這樣的氛圍,把聲音壓得更低,周圍的人隻能低著頭湊得更近想要聽得仔細些。
    錢鏢頭用極小的聲音說:“夜殺門!極少有人知道,知道的人也都差不多死絕
    了,這是黑道上勢力最大的殺手組織,已經存在一百多年了,他們的門主曾經是皇上的座上賓,專門刺殺那些懷有異心、不滿朝廷的人,後來不知何故,朝廷下令剿滅,他們便轉為底下活動了。
    這個組織機構嚴謹,人員眾多,一位門主,五位副門主,執掌三司、九堂、二十七夜苑。三司有這個監僚司,負責監控所有的殺手們執行任務的情況,有沒有要造反的什麼的。還有叫遊簡司,就是負責聯絡和傳遞消息的,再有一個叫什麼,什麼什麼司記不住了,反正就是收集情報的,這三司,每一司都有上百人,下麵還設有九堂,全部都是殺手,用青、紫、黑三色,和那個、那個……”錢鏢頭突然“那個”不上來了。
    旁邊人正聽得入神,等不及了問:“什麼這個那個,哪個哪個?”
    “哎呀!”錢鏢頭仿佛是話在嘴邊卻怎麼也想不起來,急的一拍桌子:“就那個歲寒三友是什麼來著?”旁邊有人接茬道:“鬆竹梅啊!”
    “對對對!用青、紫、黑和鬆、竹、梅劃分了九個等級,初級就是青竹,最高級就是墨梅,每個殺手配有一本陰書,殺幾個人記幾筆,像那種很難對付的大人物還可以多記幾筆,積累到一定的筆數就能晉級,但像墨梅這種最高級的,好像每一屆隻有一個人,要等這個人死了或者不能執行任務了,才能選出下一個。這個夜殺門,有好幾千殺手,個個身手不凡,殺人不眨眼,上天入地、無所不能,他們那門主就算是想當皇帝,一聲令下,殺手們衝進皇宮大內,也就是個探囊取物的事兒……”
    錢鏢頭越說越邪乎,石頭在屋頂上笑得肚子都要抽筋了,還要強忍著不發出聲音,當真是極有難度的。
    不過,石頭尋思著,他說的雖然誇張,有一部分還是很真實的,不僅真實,而且準確,反正這些鏢師都是要死的,倒也不怕消息傳出去,隻是,這錢鏢頭的師傅了解得這麼詳盡,恐怕這夜殺門早就不是鐵板一塊了。
    二節
    石頭將瓦片放回,坐在屋頂上從懷裏拿出金屬箔片,用一枚柳葉般細窄的小刀在上麵刻刻畫畫,然後仔細地卷成小卷,用手舉高,箔片在月光下微微閃著寒光。
    他又吹了吹金屬哨子,一隻手舉著箔片,靜靜等候,夜色中,他手中的箔片,被一個幹瘦的爪子抓走了。
    接下來,石頭隻需等待,遊簡司訓出的信鴉會將箔書精準地送回夜苑,他的同伴會帶著索命符降臨。
    劍鋒劃過頸骨,發出細幽而淒厲的響聲,鮮血如同飛瀑般噴湧而出,將墨藍的夜色染成一片暗紅。
    一青二白周身紛飛著劍光,身形縱橫,劍鋒起落,四個暗哨一十二名鏢師盡數殞命,容易得不同尋常。
    這是自然,他們早已被石頭封住血脈、任人宰割、動彈不得。
    石頭橫臥在屋脊之上,聽見遠處的動靜,知道自己的同伴來了。
    院子裏依然回蕩著鏢師們吹侃的聲音,沒有人察覺出一絲一毫的異常,這樣也好,何必聽到死神來臨那駭人的消息。
    三條黑影仿佛與黑色的土地融為一體,不知何時潛入,不知何時降臨,院子裏的守衛都沒機會看清什麼東西掠過,已經被冰冷的東西刺穿,悄無聲息地倒下。
    二樓的燈,滅了。
    黑暗之中,石頭能看見三枚鬆枝,發著幽暗的銀光,這些特殊絲線繡成的圖案,是夜殺時彼此的坐標,其他人是看不見的。
    鬆枝飄忽,身形極快,狹小的空間動起手來,上下刀光,處處劍影,招招致命,彎曲的鬆枝如同索命的鬼爪,所到之處,血氣翻騰,濃稠的液體潑灑在窗欞之上。
    滴答,滴答,滴答!
    十數條人影進退閃動之間,金屬碰撞的脆響、拳肉相搏的悶聲、衣袂舞動的聲音,如同樂曲上的音符處處綻開,一曲殺人的幽冥之曲。
    如此華章,無人共賞,夜者孤寂,何處淒涼。
    二樓窗戶裏猛然跳出一人,落在院子裏向前滾了兩翻,掙紮著起來,垂著胳膊,向前疾奔。
    石頭在屋脊上稍等片刻,屋內仍在纏鬥,無人跟進處理這個破網困獸,歎了一口氣,右手一翻,修長的指端射出一枚柳葉狀細窄的彎刀,閃電般撕開黑夜,沒入疾奔的身影之中,身影瞬間倒地,抽搐幾下,再無生息。
    屋內的翻騰撞擊也停止了,隻剩粗重的喘息。三條黑影先後從窗口躍出,最後落地的一青,左臂帶傷衣擺撕裂,竟然有些狼狽,對方這些人雖然隻是鏢師,卻是個中好手,果然武力不低。
    四人來不及休整,圍繞驛站仔細搜尋查看,在馬廄食槽後側尋得暗門,貨箱全數完好無損。奇震刻好箔書,交於石頭召喚信鴉傳回遊簡司。全部人貨裝車上馬,按照計劃赴陵西夜苑與其他人彙合。
    夜色將盡,東方青白,熬過一個精疲力盡、步步驚心的夜晚,天終於要亮了。
    三節
    陵西夜苑。
    有人在沉睡,有人在沐浴,有人在飽餐,有人在療傷。這是每次任務過後的常態,沒有任務成功的歡慶,沒有九死一生的餘悸,對於見慣生死的人來說,生不必欣喜,死亦不必愴然。
    石頭卻在找人。他在找受傷的安然,嚴堂主說,四處刀傷!
    “醫師在哪?”石頭抓著從樓上下來的,剛剛包紮完傷口的一青二白急急地問,一青忍不住叫了起來:“就在上邊呢!你輕點抓我!我這剛包好!”
    石頭無暇顧及,幾步衝到樓上內間。安然躺在床上,赤膊的上身被傷布縱橫裹纏著,薄唇慘白、眉頭緊縮,仍在沉睡。
    石頭問醫師:“他的傷勢如何?”
    “剛剛換過藥,背上傷口頗深,所幸未有一處傷及要害,隻是失血嚴重,仍需調養。”
    石頭聞言稍稍放心:“何時能醒?”
    “至少要一個時辰。”
    “多謝!”
    石頭守在安然身邊,時時為他擦去冷汗,蓋好被子。
    安然一直沒有轉醒的征兆,石頭去灶間隨便吃了一口飯,又洗了個澡,閑適下來頓覺困倦不已,回到安然寢室在旁邊的床上躺了下來,隻一瞬間便睡著了。
    照理說連續幾日奔忙勞頓,本應睡得很香,石頭卻一直做著噩夢。他夢見一個霧蒙蒙的宅院,隻聽見有小孩子嬉笑打鬧的聲音,卻看不見人影,那些聲音忽遠忽近,他想找到他們,追上他們,他一直奔跑,那些聲音卻總是保持著同樣的距離,追也追不上。
    濃霧中他絆到了什麼東西上,身體一沉險些掉了下去,急忙伸出雙手四處亂抓,抓住了旁邊的石欄,是一口井,幸好抓住的及時,井水已經就在麵前,晚一點兒就掉進去了,他扒著石欄要往上爬,卻見清澈的井水裏,一團黑白相間的物體快速浮起,突然就出現在他眼前,隔著半寸,一個張稚氣的腫脹的白臉漂動著,慘白的瞳仁直勾勾地盯著他,青白色的嘴角掛著詭異的笑容,嘴裏汩汩地湧出鮮紅的血液!
    “安子!”
    石頭一聲驚呼,掙紮著猛然驚醒坐起,半邊身子已經快掉到地上了,頭上的汗水打濕了枕頭。
    “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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