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07、後記(完結)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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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誕於黑暗;
    我們向往光明;
    我們無惡不作;
    我們渴望讚美……
    ——Shaw
    當我在加州南部的托多斯桑托斯那所療養監獄中看到這份手記時,我想它應該就是我要找的東西了。
    療養監獄是由社會慈善機構向聯邦政府申請出資建立的,裏麵關押著為數不多的患有精神疾病的罪犯。
    整個療養監獄建築風格,一點也不像傳統的療養監獄。
    嚴格來說,整個小鎮,看上去都不像傳統的南部小鎮。
    或許是因為這裏在兩小時前才遭到過一次血洗的原因。
    牆體上分布著完全不均勻的磚紅色,遠遠看上去,像被潑了一桶紅油漆。
    四周布滿密密匆匆的馬尾鬆,高過療養監獄的圍牆。
    唱詩班的聲音踩著冷冽的鬆針,徐徐飄來,那音樂遙遠得無法觸及,如同海岸的細沙在月光下逐漸滑落……
    警署接到報案後,以最快的速度出動警員趕來。
    可惜,警員的動作總是晚一步——這次也不例外。
    上帝可以作證,這次警署的動作已經非常迅速了,如果不是中途出交通意外,不至於耗費如此長時間。
    我的搭檔駕駛警車到格蘭特街的拐角處,被一輛突然衝出的摩托跑車打亂陣腳,朝旁邊的老式電話亭撞過去。
    沒有係安全帶的他,在重力衝擊下,當場暈過去。
    距離最近的分警署派出警員趕到時,他已經被送往醫院了。
    當時我坐在副駕駛,萬幸係了安全帶,隻被濺起來的玻璃殘渣劃傷手臂。
    可搭檔的情況,就十分不容樂觀了。
    療養監獄的案子,恐怕要辛苦分區警署的警員了。
    他們還得派出警員,將引發這起交通事故的摩托車駕駛者緝拿歸案。
    “我去過總警署,好像以前沒見過你。”
    那個分區警署的年輕警員才上車就把我當作犯人,明目張膽地盤問。
    “鄙人在法醫處供職,警員先生當然不認識。”
    “難怪,”他開著車,眼色總在找機會打量我,“同在一輛車裏,你的搭檔重傷昏迷,怎麼你一點事都沒有?”
    “我係安全帶了,”這名警員語氣囂張的訊問,令我很不滿意,“我的搭檔幾乎沒有這個習慣。他做人總喜歡橫衝直撞,不管開車還是交談,實在傷腦筋。”
    警員終於察覺到我語氣中的不滿,適時轉移話題:“聽說是一起惡性槍擊事件,整個小鎮的人都被滅口了。”
    “報案人是這麼說的,具體情況得到現場才知道。”
    我忍不住皺了下眉,手臂的傷可能比預料的要嚴重。
    “你確定沒問題嗎?”警員逐漸放慢車速,“還是去醫院檢查檢查吧,搭檔傷成那樣,你不可能隻受一點兒皮肉傷。”
    車在等紅燈。
    “不用,目前看來隻是皮肉傷,做完現場記錄再去。”
    “像您這麼敬業的警員不多了,”綠燈,他再次啟動車子,“分區警署都是一群混飯吃的家夥。”
    “做好本職工作而已。”
    整個療養監獄像是被綠化員上了一層紅油漆,地板、玻璃、瓷磚牆,全部猩紅猩紅的。
    牆體上分布不均的顏色,原來是被人血噴射上去形成的。
    那座赤烈如火的監獄中,仿佛住著一個溫柔的惡魔,正隨潮滿月升而浮出水麵。
    刹那間,半山腰上的龍柏開始搖晃枝身,連高傲的馬尾鬆也跟著不自主擺動。
    他驚擾了森林裏舔舐蘋果的雛鹿,驚擾了昂首啼鳴的玫瑰琵鶯,驚擾了混沌沉睡的大地。
    那水波似的冷杉下,似乎有新生的綠泉流出……
    除了一本棕櫚色的筆記本,我們沒有在這所監獄找到任何一絲線索。
    我習慣管這個東西叫記錄冊。
    檔案室也像被人為性地縱過火,我們趕到時,火已經停了。
    隻留下漆黑的底色,倒是和血紅的療養監獄很搭。
    年輕警員撿起那本記錄冊,翻開記滿手寫體文字的內頁,“一份手記?”
    手記用棕櫚色封皮包裹,有些破損了,好在內容沒有缺失。
    我從他手裏拿過來,皮質的封麵,訂書處設計成鐵環做的活扣,打開活扣的話,可以把內頁拿出來。
    白色紙張當中,夾著三分之一被做成黑底的內頁,一般用來放照片。
    不過那幾頁黑紙上,空蕩蕩的,沒留下一絲痕跡。
    警員隨意瞟了幾眼,問我:“寫的好像是其他國家的文字,你認識嗎?”
    “南亞文字,不過有些寫得很潦草,我也不能完全看懂。”
    他放棄研究這本看不懂的記錄冊,在房間內來回走動、觀察,希望從中找出些細小線索。
    我繼續翻看這份手記,自言自語:“整個小鎮找不到絲毫證據,唯獨這本記錄冊保留完好,或許裏麵藏著什麼重要的內容,連凶手也舍不得毀掉的內容。”
    警員聽到我的話,停下步子來,問:“如果真的對凶手很重要的話,那他大概率會折回來取,是這個意思嗎?”
    我把記錄冊從頭到尾翻閱一遍,內容不算多,很快就翻完了。
    “內容沒缺失……”
    “嘿,問你話呢!”他似乎有些不滿我自說自話,也忘了我手臂上的傷,甚至走過來用肘部拐了我一下,“既然是很重要的證據,凶手會有折回來的可能嗎?”
    “當然有,”我笑著把手稿合上,放進外衣口袋裏,“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外麵響起隆隆的摩托油門聲,清脆的槍響後,年輕的警員應聲而倒。
    摩托車上的家夥把頭盔摘下來,棕栗色的頭發很耀眼。
    “哥,找到了?”
    這個臭小子!
    我晃晃手中的記錄冊,坐到他身後,“下次小心點兒,你哥的手還滲著血呢。”
    “我錯了。”
    “走吧!”
    寂靜的小鎮上,乍然響起震耳欲聾的油門聲,囂鬧過後,隻剩死亡、來不及落下的塵土,以及年輕警員的對講機中傳來的消息:
    格蘭特街那名車禍重傷的警員在開槍射殺四名醫護人員後,不見了蹤影。
    ……
    “你怎麼會想到偽裝成CRE的安保人員潛進坦佩市警察署的?”
    “要不是我的證詞,你能這麼順利地被判為腦子有問題的家夥嗎?”
    我敲了下小崽子的腦袋,不滿:“現在是忘記怎麼跟哥哥說話了是吧?”
    “我不開心啊!”
    “為什麼不開心?”
    “那個蠢貨居然認為我是不存在的人,真讓人惱火。”
    “他不是也被你結果了嗎?還不解氣?”
    “解氣了,”他看著我手裏那本棕櫚色的記錄冊,問,“哥,這是我之前看到的那本嗎?”
    “嗯,”我翻開那本記錄冊,最後一頁夾著張被撕下來的紙,上麵是他和我留下筆跡:17,0107。
    “我未來的曙光和摸索的夜晚,在你那裏我隱約看見它們,自然又精確,自由而忠實。”
    小崽子的聲音飄散在沙中,悠遠又漫長。
    黃沙停下了,金黃的陽光落在無垠的沙漠上,照得整個荒漠如同被金沙鋪滿一般,白日光輝映在我和0107身上,炙熱得仿佛要將我們燒為灰燼。
    “哥,我們離開這裏吧。”
    “你想去哪兒?”
    “總要先把婚結了,”0107眯著眼,望著頭上的烈日,“即使我們是如此不被人接受,可我總想讓我們關係盡可能多的被認可,我也期望能得到別人的祝福。”
    或許是烈日的光芒太過刺眼,我覺察到眼眶逐漸有些濕熱。
    “小崽子這是在向我求婚嗎?”
    “什麼啊?明明是你先提議結婚的,我不過是同意你的提議而已。”
    “好,那我們先去西歐,把婚結了。”
    “然後去亞洲。”
    “去哪兒?”
    “亞洲。你不是答應過帶我去那個神秘的東方之國嗎?”
    這家夥的記性還真是好啊!
    “好,但那個國家跟我們待過的所有國家都不一樣,”我指著他腰間的槍,“首先,那裏對這玩意兒管製很嚴,平民是不能配槍的。”
    “好。”
    “還有,你要是想去,得先學會那個國家的語言,我可不想再做你的人體翻譯機。”
    “學學學,你讓我學什麼我就學什麼。”
    “……0107,不做殺手了,你有想過要做什麼嗎?”
    “不知道,除了殺人我好像什麼都不會,”他靠在我的肩膀上長歎一口氣,“不過哥哥不一樣,以你在學術界的地位,隨便找個大學做教授,綽綽有餘。”
    “嗯?聽你這話的意思,是還打算讓我賺錢養你?”
    “不好意思啊哥,誰叫你當初把我撿回來,既然撿回來了,就請負責養一輩子吧。”

    作者閑話:

    從五月份開始更新,曆時四個月,《光輝於燼》終於完結了,我也總算把Shaw和0107帶到各位麵前了!感謝每一位讀者的陪伴,感謝連城的編輯大大讓這部故事完整地和大家見麵。撒花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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