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
    我永遠愛你，
    縱使大海幹涸水流盡。
    親愛的，
    縱使大海幹涸水流盡，
    太陽將岩石燒作灰塵，
    親愛的，
    我永遠愛你。
    ——羅伯特·彭斯
    在托多斯桑托斯療養監獄待了將近半年的光景，前陣子聽說那個叫格林的家夥於兩個月前越獄了。
    監管者在聽到這個消息時，一麵嘲諷坦佩市的監獄安保係統薄弱，一麵慶幸當初將我轉移到這裏進行關押，是何等睿智的決定。
    那本棕櫚色記錄冊已經被我用文字填滿，監管者似乎對記錄冊上的文字很感興趣。
    在他強行拿走那本記錄冊的兩天後，我被警員帶到了會談室。
    會談室通常用作親屬探視之用，但像我們這種被判定腦子有問題的罪犯，通常是不會有人想要來探視的。
    再者，托多斯桑托斯位於加州南部一處廣袤無垠的荒漠中，遠遠望去除了滿目的黃沙之外，什麼都沒有。
    這麼一片荒涼又無趣的地方，想來是不會有人願意不辭辛苦專門跑一趟的吧。
    不過要是朝南再步行二十英裏左右，就能看到令人驚歎的沃爾梅鬆。
    我在被押解到療養監獄的途中有幸見到這稀罕的植物活化石，可惜自從進入監獄後，那堵高牆就將我和這個世界完全隔開。
    我也失去了再次欣賞這花的機會。
    雖然每天有專門的工作人員為我們送來報紙，但那家夥不過是將過期消息再三反複地送到我們手裏，每次還故作振奮地喊道：“嘿夥計們，想知道今天又發生了什麼新鮮事嗎？”
    我承認，我們是一群腦子有問題的人，但顯然這家夥在把我們當作白癡來愚弄。
    此刻，那個探員正晃著手裏那本記錄冊，問我：“Shaw，這是你寫的嗎？”
    “嗯。”
    “你是ICPO前探員嗎？”
    “在坦佩市逮捕我的時候，ICPO總秘書處的黎偉成也在場，難道還不能確認我的身份？”
    “之前ICPO的總檔案室遭過一場不小的火災，那場火災毀壞了不少探員的資料和案卷，恐怕要等到資料修複後才能確定你的身份。”
    “真是件不幸的事，”我的手腳都帶著鐐銬，隻有回到屬於自己的房間後，它們才被允許取下來，“這麼說我的身份現在無法確認了？”
    “我們根據你文字上記述的內容，致電ICPO的中心局，想找到那位叫黎偉成的探員進行證實，但是從我們的調查員的反饋來看……”
    他說到這裏，眼神往我身上瞟了一下。
    “有話不妨直說。”
    “總秘書處根本沒有一個叫黎偉成的人。”他說完站起來，靠近我的臉，“黎偉成的壓根不是ICPO的人。”
    “您的意思是……”
    “你在這裏麵記錄的的所有案件，校園槍擊案、新沙的政案，還有恐怖分子的劫機案，雖確有其事，但所有涉案人員的名字，0107、徐政赫、阮文越，全都查無此人。”
    探員將那本記錄冊隨手往地上一擲，用一種法官總結陳詞的語氣，一字一句地告訴我：“筆記裏記錄的每一個人，都是不存在的家夥。”
    ——“Shaw，你還不明白嗎？阮文越、0107、徐政赫……這些家夥統統都是住在你體內的人格，你是完全的離解性同一性障礙患者。”
    住在我體內的人格？
    離解性同一性障礙患者？
    真是荒唐！
    “你的意思是，阮文越不存在？徐政赫不存在？還有0107，都是不存在的？”
    “當然，否則怎麼解釋這些家夥全都查無此人呢？”
    愚蠢至極的家夥！
    “探員先生，看來我得向您解釋清楚，記錄冊裏麵的故事不過是我私自杜撰，我實在不必使用他們的真實姓名。”
    探員似乎對我這副說辭並不滿意，他正要去撿那本記錄冊，我攔住他，再次發問：“再者說，既然您已經認為我的身份無法確認，那您又怎麼確定我的本名一定是叫Shaw呢？”
    他聽完我的話後，竟然下意識往後退了幾步。
    愚蠢又膽小的家夥。
    外麵猛然想起一陣陣密集的子彈聲，其中幾枚子彈打中會談室的玻璃，整個玻璃頓時從中間碎開。
    玻璃落下來時，四周飛濺出鋒利的碎碴子。
    “該死！怎麼回事？！”
    一陣響徹天際的摩托油門聲從碎玻璃門中橫空衝出。
    駕駛者將探員逼到角落處，摘下頭盔來，自我介紹：“鄙人來自ASN，代號0107。”
    聽到那個叫格林的家夥越獄時，我就知道自己快要離開這裏了。
    我曾告訴小崽子，17是“Chlorine”的原子序數，而這個化學元素寓意著綠色、希望、新生。
    （注：英文Green，音譯格林，解釋為綠色的、綠色。）
    當天CRE總部已經被完全摧毀，看守公寓的兩個安保人員也都死於我的搶下，坦佩市的警察又是從何找來一個叫格林的幸存者？
    隻有這個鬼精的小崽子了。
    “哥，抱歉我來晚了。”
    說話間，0107抬槍扣下班機，身上的鐐銬聞聲而落。
    在我將那堆廢鐵取下來的當間，0107再次扣動扳機，對準我身後那兩個探員。
    “哥哥，我想你。”
    我被小崽子一把抱住，瘋狂地吻著。
    怎麼半年沒見，小家夥變得這麼野了？
    從見我到把我抓上摩托車離開，整個過程我甚至都來不及說出一句話。
    “臭小子，你等等！”
    摩托車的馬力被他轉到最大，耳邊呼呼刮過的風蓋過了我說話的聲音。
    “你說什麼？”
    “我說等一下！”
    他的肩膀被我重重拍了一下，這才把車速稍微放緩慢一些，偏頭過來問：“怎麼了哥？”
    “我們得回去。”
    “嗯？！”
    “記錄冊還在那裏，”借著車速放慢，我直接從他的後座上跳下來，“那東西很重要。”
    “你怎麼不早說？！”他下車來摘下頭盔，“我們把動靜鬧得這麼大，總警署肯定已經接到報案了。現在回去的話，不是要正麵碰上？”
    “臭小子，你有給你哥說話的機會嗎？”
    遠處的沙塵揚起，吹得人睜不開眼。
    烈日光輝正肆無忌憚地打在人的皮肉上。
    “那本冊子很重要嗎？”
    “很重要，那裏麵……”
    我話還沒說完，他重新抬腿跨上摩托車，“回去拿。”
    “你先聽我把話說完。”我攔住他，“怎麼變得這麼急躁了？”
    “咱們大半年沒見了，好不容易把你救回來，我怎麼等得了？”
    這家夥！
    “你先聽我說……”我湊近0107身邊，小聲在他耳邊說著計劃。
    他似乎很滿意這個計劃。
    “這個主意好，我來安排。”
    “嗯。”我回身看了一眼那些ASN的家夥，問0107，“你還打算帶著他們嗎？”
    “他們現在有新老板課，我也可以榮退了。”
    “新老板，誰？”
    “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