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6、許中耀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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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11月28日
    天氣:晴
    氣溫:17~21℃多雲轉陰北風<3級
    ——許中耀
    外麵忽然駛過的汽車打斷了我的計劃。
    他睜眼的瞬間,我連忙收起心裏的慌亂,裝作什麼都沒發生。
    從表情、眼神、動作、語氣,果然和先前進來的那個人,大相徑庭。
    我竟然開始相信,二哥的直覺或許是有道理的。
    一個擁有雙重人格的人,MRI還是那樣的結果,我不禁感歎:天主造人時,一定對他特別關照過。
    鄭懷民中將究竟讓他來做什麼?對付唐成澤嗎?
    唐成澤中將,任安全總局二局總負責人,不過他很快就要下崗了——公安部下達了二局並入一局的文件指示。
    兩位中將在政見上原本就有些不對付,這紙文件更是完全把唐成澤推向了鄭懷民的對立麵。
    幾乎整個公安部上下都知道,五年前的槍殺案,執行者來自東南亞殺手組織ASN,幕後雇傭者正是唐成澤中將。
    別問我為什麼知道,當時在外線局任職的我,主要工作就是負責偵聽這位二局負責人的電話內容。
    外線局是公安部下設的反間諜安保機構之一,主要偵查對象是國家內部人員以及駐國外交人員的跟蹤、監聽等偵察活動。
    雖然下級監聽上級的電話,是有些不太合規矩。
    唐成澤中將也算很謹慎了,隻是百密終會有一疏。
    在監聽到他以高昂的酬勞聘請ASN幫忙處理懷民先生手下的那兩位要員後,我迅速將這段監聽記錄刪除,裝作不知。
    我對高層間政治鬥爭絲毫不感興趣,如果向懷民先生揭發此事,必然會把戰火引到自己身上。
    為了避免被這場槍殺案波及,我提前向處裏提出請假申請。
    要不是弟弟提醒我,我差點就以為自己很高明了。
    對,原本應該死在那場槍殺案中的人,是我。
    也不該這麼說,應該說弟弟的死,算是我一手導演的。
    作為唯一一個監聽到電話內容的人,即便活下來也逃不過唐成澤中將的黑手。
    可如果我死了,他自然不會再擔心事情敗露,畢竟,秘密從不會在死人口中被揭露。
    “哥,我隻是去拿個文件,為什麼要換你的工作服?”
    我的弟弟,那天如果你沒有早早結束診療室的工作,可能之後的事,就都不會發生了。
    在大學裏,我們一同選修了心理學,我偏愛犯罪心理,他則主攻社會心理。
    畢業後我考入了五局的刑偵技術處,成為一名研究罪犯心理的公安人員,他在父母的資助下,開了這間診療室。
    安江市並不算發達城市,生活水平也不過才到溫飽,這裏的人每天都在為填飽肚皮操勞,沒有人會在乎自己的心理是否健康。
    可想而知,弟弟這間心理診療室,從開始營業起,虧損就沒停過。
    槍殺案發生當天,他因為沒什麼生意,早早結束營業。
    回到家那一刻,看到他那張跟我幾乎一樣的臉後,我頓時有了主意。
    我告訴他,不穿工作服的話,安保人員不會放行。
    他完全沒有起疑。
    安江市的道路大多偏窄,大街上平民多,小販攤位也擺得密密麻麻,一旦遇到罕見的槍殺案,忙著逃命一定是意料之中,而被來往車輛撞上的概率也很大——幾乎是百分之百。
    就像集會時,如果發生踩踏事故,不慎倒下的那個,喪命的概率,也幾乎是百分之百。
    接到警局的電話,我慌忙趕去醫院,路上不免有些忐忑,不是怕他死,是怕他沒死。
    畢竟短短兩個小時內籌劃的計策,不完美是肯定的。我甚至做好了在他養傷期間,動手結果他的打算。
    可終歸是從小和我一起長大的弟弟,我不知道自己會不會下得去手。
    好在我趕到時,醫生宣布了他死亡的消息。
    現在,我以弟弟許中耀的身份,繼續打理這間心理診療室,有懷民將軍發放的撫恤金,也極大挽救了這間診療室倒閉的命運。
    何成的死法,和當年的弟弟,很像。
    車禍、意外,看似非人力可控製的死亡案件,實則早已被算計好。
    聽到Shaw承認殺死何成時,我幾乎覺得不可思議。
    即便當時診療室距離停業還有一段時間,我還是將他請出來,裝作結束營業。
    臨走前,我和Shaw約了複診日期,並向他透露那份MRI檢測結果。
    他似乎並不在意,衝我禮貌地微笑。
    要不是知道他是殺人凶手,我差點以為,這個笑容,恰似今天的陽光,明媚得令人傾心。
    Shaw的那張臉,真是最好的偽裝利器。
    我甚至會想,這樣一個人,如果成為西方國家那些聞名世界的變態殺手,不知道會有多少女人,心甘情願為他獻祭。
    單那一個笑,就夠了。
    或許這麼說,會有貶低女性的嫌疑,在此,我先為我這膚淺粗魯的想法道歉。
    下一次見到他時,我希望自己能夠盡量開誠布公。在他麵前偽裝隱瞞,實在是過於愚蠢的行為。
    橋民中將讓何成去監視Shaw,是一步實實在在的錯招——我開始隱隱替二哥擔心,但願他能小心謹慎,不要過早丟了命。
    開始刮風了,這風吹得人真舒服,我決定就此擱筆,好好享受一番。
    “醫生的診療日記,寫得還真詳細啊!”
    背後傳來熟悉的聲音!是Shaw!該死!他什麼時候站在我背後的?!
    我立刻將本子合上,他抱著手,笑道:“我都看完了。”
    Shaw今天穿了一身杏白針織衫,套頭處隱隱露出襯衫翻領,下身的淺牛仔正好掛在一雙白淨的帆布鞋上。
    像極了才從校園走出來的年輕後生,隻是鼻梁上的那幅金框眼鏡,分明帶著些許精明,又不太有後生們的青澀。
    此刻,他站在我麵前,陽光落在鏡片上,掩蓋了他的眼神。
    “我知道何成是你殺的。”
    既然他已經看到,我也沒必要再隱瞞。
    “那又怎樣,”他一臉無所謂,“我也知道,你殺了你的弟弟。”
    “你都看到了?”
    “確切地說,一進門看到你的時候,我就開始懷疑了,”他走到我旁邊,坐下,“讀社會心理學的人,怎麼可能會有醫生這樣的眼神。”
    眼神?我的眼神有什麼問題嗎?
    “犯罪心理學出來的,大多接觸的是罪犯,在審訊室待久了,眼神柔和不起來。”他伸出手,放在眼前,隔著指縫觀察陽光,“我看過你的照片,醫生。”
    “我叫許成耀,中耀是我的弟弟。”
    我早有開誠布公的想法,既然已經被他察覺,沒必要再隱瞞。
    “不,你是許中耀,”他轉過頭來,“我想,有些事你應該會幫得上忙。”
    “……好。”
    “你和你的弟弟,差多少年紀?”
    我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問起這個。
    “兩歲,”提起中耀,我還會有些傷感,“確切地說,是一歲零八個月。”
    “年紀差不多啊,”他笑著推推眼鏡,我似乎看到那雙眼睛裏,蓄滿了溫和,“我家弟弟小我六歲,是不是差得有點多?”
    “Shaw也有弟弟?在安江工作嗎?”
    “沒。”
    他向我淺鞠一躬,踩著一路的暖陽,離開。
    那天之後,我理所應當成為Shaw的幫手。當然,如果我拒絕,很大可能會落得跟何成一個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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