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長安客 第三十五章、追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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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世白看了看屍體,又看了看沈客,再看了看對麵房頂,然後搖了搖沈客的肩。“喂,別愣著了,那邊還有人呢。”
一顫,身體下意識的望了過去。小黑屋的房頂上立著兩個人,一白一黑一女一男,靜靜的注視著他們。
黑白無常?一瞬的念頭,也算是把沈客拉回了現實。互相沉默的打量半天,沈客總覺得他們這身形在哪見過,隻是這幾天的記憶都快趕上他平常一年發生的了,一時還真想不太起來。
背後一陣涼風,吹的他後脖頸一涼。
發絲入眼,帶著一陣氤氳的草香和麵粉香。
沈客緩緩回過頭,不料入眼的卻是謝長安難得嚴肅的臉。目光所聚,是房頂上的兩人。
轉頭,正巧碰到兩人向著他們點頭,隨後風起,便消去了蹤影。
那種感覺,突然吹通了沈客的腦子。是了,溟七鏡八,第一夜就出現的人,也是因為他們,他才和謝長安扯上了這麼令人心累的複雜關係。一瞬的耳清目明,沈客卻是困惑的不行。那兩人便是和謝長安打了個招呼,還是如此充滿禮節的點頭,若蝶衣是他們送來的,那便不是來取他的命,而是來…送回丟失之物麼?
再次風響,白衣拂手。
是了,他該想到的,既然謝長安和天鬼司的關係非比尋常,既然謝長安和承天司的關係也非比尋常,那天鬼司至今還安然存在的理由,大概不是因為裏麵的人太厲害,而是因為,這兩個本就是共同為長安街存在的組織。明裏辦不到的事,那就暗裏來;法律製裁不了的事,那便直接消除就好了。
“美人?”慕世白又推了推他的肩,“喂,屍體既然已經有人處理了,我們就先走吧。”
回神,轉頭,謝長安已經抱著蝶衣進了門,也沒見他說什麼話。青冥也理好了破馬車,望了他們一眼,走向了前麵的棺材鋪。
太平靜了。所有人都太平靜了,反而把沈客襯的像個遇事就驚的小醜,隻是細細一想,確實如此。
“世白,為什麼我們年紀都差不多,怎麼你們碰到什麼事都能做到這樣平靜?”
許是沒想到沈客會突然這麼問,慕世白戳了戳下巴,嗯了半天才道:“有個詞不是叫見慣不怪嘛,差不多就這個意思吧。怎麼,你不是連邊境都去過了嘛?他們上次說你還在清理屍體來著,那地方的屍體可比剛才那個嚇人多了,我還以為你那邊的習慣了這裏的也該無所謂了啊…”甩甩頭,慕世白又換上了天真無邪的笑臉推著沈客道,“哎呀走了走了,別糾結這些有的沒的了。”
然後,沈客就被他推著上了街。慕世白一會晃進這家店,一會又在什麼飾品攤前拿拿放放,一會又隨手拿根糖葫蘆的,總之一刻不得消停。說到底,還是個小屁孩,第一次到長安街這個樣正常。畢竟,他幾天前也差不多。沈客垮了垮嘴,無奈的繼續走了。而容木安靜的跟在兩人身後,整個人就跟不存在一樣。
不一會兒,慕世白又停了下來。沈客沒去管他,朝著琳琅閣去了。
“嗯——你們這裏事還挺多啊。剛才那個不會也跟這些人有關係吧?”
聞言轉身,見慕世白摸著下巴仔細研究著告示牆,沈客連忙上前轉身把他推向了琳琅閣。
進門,還是一如既往的喧囂。正巧伶屋在上演木偶戲,傀儡動的歡騰,觀眾也看的樂嗬,倒是沒注意兩人。
“誒——這裏還有木偶戲啊。”慕世白東張西望著歎道。
沈客沒有理他,直接拉著他到了伶屋的後台。
半晌,戲畢,客散。顏秋和還伶捧著木偶走了過來。
“沈客,這兩位是?”
“路上遇到的朋友,”沈客一把把慕世白推到了跟前,“叫慕世白。後麵那個叫容木。他有話跟你們說。”
兩人看向了他。
“哦,是這樣,我決定這幾天在謝長安家住下,想找個玩伴,所以想借他幾天。”
兩人又看向了沈客。沈客隻好笑笑。
“行啊。”
“誒?”
“沒問題啊。”顏秋笑道,“正好我打算這幾天出趟遠門,對他們兩個還不知道怎麼辦呢。你這麼一說,倒是解了我的急。”
“喂,”慕世白悄悄拱了拱沈客,“人家嫌棄你誒。”
“怎麼會。”顏秋忙笑道,“隻是他不會武功,還伶又離不開我,出行三人又太不必了些,所以才煩惱。既然如此,他就正好借給你,我和還伶也好安心出去,不然把他一個人留在這裏也不好。”
慕世白眨了眨眼,“哦,那好。沈客,趕緊的去整理東西,我們也就不打擾了他們了,快去快去。”
“額,我,那個…”
“還有什麼話嗎?”
“蝶衣…”
空氣突然安靜了下來。慕世白看著他們三人突然嚴肅的臉,不禁道:“蝶衣?剛才那具屍體?怎麼了嗎?”
沈客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回到棺材鋪的。他隻記得最後一瞬,顏秋那突然變得陌生又陰冷的眼神,和嘴角揚起的恐怖的微笑。
進門時,院裏多了好多人。除了謝長安,還有兩位尚官,一個剛站起來的生麵孔,還有躺在地上的蝶衣。
見到三人,眾人紛紛看了過來。魏南尋深深的望了慕世白一眼,隨即又把目光轉了回去。
魏南尋:“沈客,你確定她就是蝶衣?”
沈客:“嗯。她手腕上有傷口嗎?”
那人看了他一眼,道:“死者手腕上有一道很深的傷口,看傷口的痕跡,是多次割傷所致。死者全身慘白瘦弱,顯幹枯狀,是失血過多而死。除了手臂上些許擦傷外,全身就隻有手腕一道傷口,致命傷,不過是多次傷口未好而再次割淩所形成的。看死者的僵硬程度,即使在如今這個季節也已經有將近六個時辰了。如此血量微薄的情況下,身體上部還有紫斑浮現,說明屍體被移動了不少。你們是在哪裏找到這句屍體的?”
沈客望向謝長安,不料正好對上他的眼。抿抿唇,沈客道:“她身上,有檀香味嗎?”
“這…”仵作頓了頓,“倒是沒有。”
“之前兩具是在道法寺背後的山腳黑市裏,”謝長安突然道,“不過這具應該是在半路劫持,送到我家門口的。就算在哪沾過微弱的檀香味,路上這麼一折騰也該散了,如果是那麼濃的味道的話,這麼點時間是不會散的,對吧?”
對著謝長安看過來的眼,沈客愣了愣,點了點頭。
“顏秋呢?你們總該告訴她了吧?”
“額…她說這幾天要出去,聽到這個後露了個可怕的眼神,然後,我們就出來了。”
謝長安頓了頓,末了,歎了口氣。“兩件事已經確定有了聯係,承天司可以正式調查了。上次那個地方這幾日也不見人,唯一的證據就是眼下的屍體。不過,若這具屍體看不出什麼東西了,就還是處理掉吧,老是放在我這也不太好。既然顏秋已經去了,這件事你們就不要管了。八鬼過了這麼久才送來,說明對方根本不在長安街境內。承天司權利有限,管好權責範圍內的事就好了。就這樣吧。”
魏南尋和孟北對視一眼,然後拉上仵作就走了。臨了,魏南尋還狠狠瞪了眼謝長安,“切”了一聲。
人走事靜,待青冥過來移走了屍體,院子又恢複了平靜。
慕世白看了眼門,道:“吩咐的倒不錯嘛。隻是鞋謝長安,這麼有意思的事,你不參與?長安街雖大,但不在境內這一句也太敷衍人了吧?你讓一個女人和一個少年去,自己留在這裏發號施令,倒是挺輕鬆啊。”
“哦?”謝長安眯眼笑道,“公子要是這麼有興趣,不如公子也去啊?畢竟境外寬闊,他國境內,也算境外嘛。多一個人多一個幫手,你說對嗎?”
突如其來的僵持。
沈客看看兩人,打破沉默道:“謝長安,你說不讓承天司出手,難道真的就讓顏秋他們兩個人去嗎?雖然我不知道他們有多厲害,可境外那麼多地方,光找人就要多久,出行幾日,她知道去哪嗎?”
“長安街有規矩,千萬不要惹顏秋。這人呢,好好的就不聽勸,抓抓平常的姑娘也就算了了,連顏秋的人都敢碰。”謝長安笑道,“你們要是真想插手呢,就有本事被他們抓到,然後想辦法暴露他們的位置,這是目前最直接的辦法,不是嗎?也不是說我不讓承天司動手,眼下失蹤的人越來越多,便需要有人出來給一個說法、一個交代,承天司掌管長安街的治安,比起追查不在管轄範圍內的犯人,他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而剩下的——”
剩下的,交給天鬼司。
“交給天鬼司。”
一邊是滿目笑意,一邊是吞咽口水。對視之下,是謝長安仿佛看透一切的平靜瞳色。
微笑,拂袖。“沈公子,這不是已經心裏有數了麼?”
轉身。“小真小正,給三位客人準備房間。”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