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妖精篇 第四十一章花鳥相棲(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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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杜梨,哪怕心中的上神甚至不認識他,他卻也能夠一直在對方不知道的地方默默付出,卑微到了極點。
他溫陽是驕傲的人,所以他隻會強迫自己忘記,絕不會如此卑微,絕不會!
……
“好吧,我大概是不懂你的想法。”男人看向他的目光中帶著溫柔的寵溺與一點無可奈何,“於我,愛上了就愛上了,管他什麼克製和隱忍,就算對方不喜,我也是綁來強上一了百了。”
“土匪。”他罵道。
男人笑笑隻當沒聽到,“所以我很慶幸,我愛上的你也喜歡著我,或許你也該慶幸自己喜歡上的是我。”
他牽起眼前人的手,在無名指上套上一個鑲嵌著海藍色寶石的戒指,“定情信物,與心髒相連的地方,用它把你這個放蕩的小家夥錮在我身邊錮得緊緊的,這輩子、下輩子還有下下輩子……”
他冷哼一聲沒說話,隻是不斷地撫摩著戒指上的藍寶石,心情說不出的愉悅。
……
痛!渾身上下每一塊都像是百蟻噬咬一樣的痛!
他緊咬牙,雙手不覺地攥緊,甚至連指甲深陷入掌心流下汩汩鮮血都不自知。
“阿陽,不要怕——”男人的聲音是極盡的溫柔與纏綿,卻帶著一絲顫抖,“不要哭,不要哭,阿陽。我會心疼的。你會沒事的,帶著這個離開,我等你回來我。你要記得你是溫陽,隻是溫陽,我在等你——”
那你呢?你要去做什麼?
他迫切地想要睜開眼,但眼皮卻異常沉重,天論怎麼努力也睜不開,唯有冰冷的淚珠不斷地淌出。
直到白光乍泄,溫陽在妖尊宮睜開了眼。
是夢啊……
溫陽神情恍惚,對上窗外耀眼的白光,他隻能下意識地伸出去遮擋,卻在下一刻攸地發現自己的右手食指上帶著一個指環,上麵的海藍色寶石在陽光下靜靜地反射著迷人的色彩。
是真的,那個夢是真的。
他是溫陽,他忘記了一個很重要的人。
。。。。。。
婚事在邪欞的熱切籌備下很快到來,一切如同原先計劃好的那樣,杜梨代替了他步入大殿,在眾人的注視下走向了妖尊,而溫陽則擬化成杜梨的模樣,在眾人中間靜靜地注視著一切。
眼看著杜梨在婢女的攙扶下入了內室,溫陽這才鬆了一口氣,轉身正準備離去時,一個人影卻忽然擋在了他的麵前。
“杜梨大人,喝一杯?”
來人露出一個憨厚的笑,卻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地,攔住了溫陽的全部去路。
溫陽記得他,為了防止露餡杜梨曾向他交待過一些他所認識的人,而眼前的人正是其中之一——妖尊手下的一名大將,同時也是杜梨的追求者,一名熊妖。
隻是對於他的名字,溫陽卻是想不起來了。
大腦飛快地轉著,溫陰正準備找借口搪塞,卻見那熊妖突然轉頭望向門外。這時他才發現。身邊的人都不知何時已屏住了呼吸,不複先前的喧嘩。
溫陽順著他們的視線望去,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驚羽……”他失聲叫道。
那人似有所覺,偏頭看見他,眉頭輕蹙。
墨發紅眸,是魔。
溫陽已掩不住自己麵上的訝色了,卻忽地看見人群中的男人衝他伸出了一隻手,喚道:“過來。”
等溫陽反應過來時,他已邁開了腳朝驚羽走去。
身後的熊妖見狀有些急迫地想要拉往他,卻又掙紮著不敢有所動作。
在座的所有妖都很清楚,眼前的人,是能夠輕輕鬆鬆將他們弄死的存在。
終於,溫陽站立在他麵前。
驚羽垂下眸子,豔麗的紅瞳中清晰地倒映出他的影子,卻是以另一番模樣。
溫陽開口,正想要詢問他為何會在這兒,驚料卻以先他一步牽著他的手大步走向殿外,溫陽這才意識到眼下確實不是個問話的好時機。
於是他順從地跟著男人離開了妖尊宮,而妖尊宮外卻候著一個他無論如何都不曾想到的人。
見到他時,身著紅衣的女人折下一枝梨花遞給他,笑道:“阿羽,這便是你的那位小友?”
朱雀不認得杜梨?怎麼可能!
溫陽望向她的目光染上審視,甚至有著幾分敵意,而下一刻驚明的話也算是驗證了他對女人身份的猜想。
“白月,我同他有話要講,你先回去雲夢澤吧。”
白月有些不滿地蹙眉,最後卻仍是恢複笑顏應好。
她知道,男人都喜歡聰明識趣的女人。
直到白月連同她的背影都一並消失在視野中,兩人才不約而同地收回了視線望向對方。
氣氛頓時有些詭異的安靜。
最後仍是驚羽忍不住率先開口道,”葵陽,你最近過得可還好?”
此時的溫陽已經變換回了原先的容貌,一雙多情的桃花眼上挑,說不出的撩人,可口中吐出的話卻是氣人極了,“自然是極好的,連妖尊都愛慕於我,怎麼可能不好?另外,我是溫陽,上神大人的那株不諳世事的小葵陽早在削肉放血的那一刻就死了。”
“葵——”驚羽還要喚道,卻最終在溫陽愈發冷峻的眼神下放棄了,他抿唇叫道,“阿陽,你在騙我。”
“哦?上神大人憑什麼認定我是在欺騙你呢?”
驚羽淡然開口,“就憑你現在出現在的是我的身邊,而非妖尊房內。你若當真在妖界自過得舒心,又怎麼會想要逃離?”
溫陽有片刻的呆滯,但很快複又大笑道:“上神大人果然敏銳,不過卻隻對了一半。妖尊對我確定是極好的,不過我這心裏卻是難受得緊。”
當他說這話時,他伸手扯住了驚羽的衣領,將他拉得幾乎離自己隻有一指遠,一呼一吸著打在了在眼前人的臉上帶著花草特有的清香氣味。
驚羽的臉仍保持著瑩白,但埋在墨發中的耳尖卻是悄悄地紅了。
溫陽繼續道:“呐,上神大人啊,我替你死去的小葵陽問一句:你可曾愛過他?”
驚羽的眼神忽地閃爍了一下,用力掙開了自己衣領上的手,急急後退幾步與溫陽保持著距離,道:“未曾。”
“嗬,可他們都說你是為他而墮魔的。”
溫陽步步緊逼,朝著驚羽走去,而驚羽卻是在他走近的同時不斷的後退著。
一個逼近,一個後退,但最終是要有一方得償所願。
很不幸,點背的上神大人最後因背抵上了一棵大樹而失去了退路。
溫陽趁此機會迅速出手,在他繞道前就將他的所有去路擋住,將他攔在自己的臂膀之間。
同一時間,他抬頭、他低頭,兩人柔軟的唇瓣撞到了一起。
那一刻,仿佛有什麼東西在驚羽腦中綻開似的,他羞赧地想要退回,但溫陽怎麼可能讓他輕易逃脫?
微張的唇中探出條小舌,他在對方的唇上舔了一下。
驚羽渾身一顫,溫陽卻好似受到了鼓舞一樣,濕軟的小舌開始順著他的唇形細細勾勒,好似勾引一般。
驚羽赤色的眼瞳中沉下一片暗色,但下一刻,他推開了眼前勾人的妖精。
“怎麼,不滿意?”溫陽抹去自己唇邊扯出的銀絲,媚眼如絲,一片春色,“上神大人,我再最後問一遍:你到底,愛不愛我?”
這次,已從“他”變成“我”。
若是說前一次是因和杜梨而問的,那麼這一次則是真正的、他溫陽渴望知道的。
先愛上的人就輸了,他已甘願卑微如嘶,他已承認自己一敗塗地。
現在,他隻想知道心上的那個人究竟愛不愛他。
隻可惜,這一切驚羽都不會懂得。
“未曾。”他答道。
溫陽又笑了,隻是那唇角的孤度落在驚羽眼中卻多了分苦澀的意味,“那麼,你愛的可是先前的那個女人?”
那個女人,指的自然是剛離去不久的白月。
“……是。”驚羽咬牙應他,“白月是世間最後的一隻凰鳥,我自是應當同她廝守一生。”
“是她殺了朱雀吧?”溫陽忽地轉變話題,“她身上有朱雀精血的味道,你不是說萬物皆靈嗎?即使是這樣你也要她在一起?”
“……對。”
溫陽眉眼肆意張揚,綻開一個笑客,張狂的笑聲幾乎驚動了林間的飛鳥,但他的眼角卻有著點點晶瑩。
他說,“驚羽,我看錯你了。”
他眼中炙熱的情感正慢慢褪去,換上涼意,“你才是真正的混蛋!”
驚羽有些不知聽措,他張張口似乎有什麼話要說,但最後卻仍是化為了靜默。
或許這樣最好。
白月的臉龐在腦中滑過,下一秒,他已放棄了解釋。
他抬手,淩厲的手刀劈在溫陽的後頸上。
下一秒,本就虛弱異常的溫陽應聲倒在他的懷中。
“或許讓你恨我也好,不會忘卻也不願再接近——”遠離他,然後平安地在另一個他看不見的地方活下去。
……
世人皆知,汴城的溫府尹家有個二少爺。
雖是個男子,卻長得比女子更為嬌豔動人,隻可惜是個從小泡在藥罐子裏長大的病秧子。
然而,唯有溫陽明白,什麼從小,這二少爺隻不過是前幾日突然出現的罷了,而這病秧子的原因,則是因為二少爺是個被人強行剔去妖骨、淪為人身的可悲的妖。
而他,就是這妖。
也不知那虛偽的上神究竟用了術法讓所有人都以為他是汴城溫府嚴家的二少爺溫陽,從小在溫家長大,從未踏出過後院一步。
因著換體的後遺症,溫陽此刻的身體確實是虛弱到了極點,連帶著即使是在後院的花園走上一圈,也會氣端籲籲難以平複,想必這是上神大人害怕他逃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