絳雪軒再次籠罩在低氣壓中，不過製造者由九皇子變成了四公主。紫竹和碧草對視一眼，疑惑不解。四公主向來和善，總是笑嘻嘻的，這還是第一次發火。相對而言，四公主似乎更可怕。
    “碧草，你們都退下”翩舞揮揮手。眾人如聞天籟，瞬間走的幹幹淨淨。陽獨自一人承受翩舞的威壓，也感到吃不消。“殿下，沒事屬下就告退了。”抬腳要走。
    “誰讓你走了，看來你真的不太適合做影衛啊！”翩舞站起，緩緩走到陽身邊，“都是你，自我懂事以來還沒吃過這麼大的虧呢！”氣呼呼的瞪著麵無表情的陽，語氣傲慢的像被寵壞的小公主，又有幾分無賴的架勢。
    “殿下恕罪”不愧是影衛，言簡意賅。
    翩舞冷哼一聲，對雪辰道：“你惹得麻煩，自己解決吧！”轉身拂袖而去。
    “坐吧！”雪辰的眼睛追隨著翩舞的背影，無奈的搖搖頭道：“她隻是耍耍脾氣，你不用在意。”陽依然沉默。
    “我可以馬上兌現承諾，不過你可以選擇留下！”雪辰端起茶杯，緩緩泯了一口，神態舉止之間盡顯優雅高貴，澄澈的雙眸平靜的看著陽。
    陽低頭沉吟了一會兒，單膝跪下，聲音一如往常的冰冷：“我願意向兩位殿下效忠。”
    “我們容不下半點背叛，你可以做到嗎？”雪辰放下茶杯，神色冷漠。陽知道九皇子是告訴他如果要成為他們的人，必須和昔日的主子斷絕關係。
    “殿下，皇上。。。。。。”陽抬頭直視雪辰。
    “放心，我們不會做對皇上不利的事，但是每個人都有秘密，明白嗎？好好考慮一下，背叛我們的結果絕對不是死那麼簡單。”雪辰加入了壓迫的力量。
    “屬下誓死效忠兩位殿下”語氣極是堅定。盡管知道雪辰和翩舞的冷酷無情，他還是身不由主的跟隨，猶如飛蛾撲火般決絕，即使最後化為灰燼，也絕不後悔。
    “很好！”雪辰點頭微笑：“把那身衣服換了，頭發也好好收拾一下，從今天起你是絳雪軒的半個主子，不要總是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我不喜歡！”拿起一把折扇，瀟灑輕搖，如果長大的雪辰作出這個動作，絕對可以迷倒萬千少女。現在麼，說不出的怪異。陽眼角抽了一下，低下頭不敢再看。翩舞走進殿裏，不由笑道：“本來就是個蘿卜頭，還裝成熟。”雪辰瞪了翩舞一眼，叫道：“紫竹，給陽換裝！”
    “是”紫竹不知從哪鑽出來，向陽微微一福，儀態從容：“陽少爺，這邊走。”陽眼中閃過一絲驚異，麵前看上去隻有十三四歲的少女居然有一定的鬥氣基礎，如果沒看錯，應該是黃極初階，這太可拍了。五年前，紫竹絕對沒有絲毫鬥氣基礎，在無名師指點的情況下，短短五年達到黃極，資質之高，難以形容。
    “陽，我剛才說的話，不要忘記了。”溫柔中含著威嚴。
    “是，屬下不敢！”背上驚出一身冷汗，隨紫竹離開。
    “此人可信！”雪辰道。
    翩舞嗯了一聲，露出燦爛的笑容：“今晚出宮吧！”
    “幹什麼？”雪辰蹙眉道：“這麼晚了，今天為了應付父皇，夠累了。”
    “晚了才好，白天怎麼逛青樓啊！”翩舞笑得哪個猥瑣啊。
    “你說什麼？”雪辰失聲道：“想鬧得滿城風雨嗎？別說我們的頭發和眼睛，就是這副身板，也進不了妓院的門，如果被眾位“皇兄”和朝臣知道，父皇也不得不處罰我們。”
    翩舞假意歎氣：“我做事怎會不經考慮，你忘了，我會易容。”
    “碧草，進來！”碧草拎著一個箱子，放到翩舞腳下。
    “坐下，我幫你易容。”翩舞對雪辰說。雪辰知道她一向穩重，也不擔心易容的副作用。老老實實的坐著，任由翩舞“上下其手”。過程並不複雜，隻是用染發劑眼藥水將頭發眼睛變成黑色，接著如法炮製，給自己改裝後，拿出兩件富家小男孩的衣服。雪辰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切。
    “你什麼時候準備的？還有身高問題。”
    “平時無聊之下準備的，反正遲早要用的。至於海拔，我又不是神，沒辦法。”翩舞聳聳肩，一臉得意。“陽帶我們去，年齡不是障礙，身高不是問題，嘿嘿。”翩舞看雪辰臉色陰沉，連忙加上一句。
    陽換裝後讓人眼前一亮，清秀白皙的麵容，秀美挺拔的鼻，薄而紅潤的唇，雙眸漆黑如子夜，透著清冷孤淡。翩舞上前背著手繞著陽走了一圈，裝出老氣橫秋的樣子，嘖嘖讚道：“原本以為是個大冰塊，現在看來是帥哥一枚。”陽不懂帥哥何意，茫然不知所措。紫竹碧草捂嘴偷笑，雪辰也忍俊不禁道：“的確不錯。”陽隱隱約約明白了，一時之間，冰冷的臉漲得通紅，呐呐的說不出話來。
    “不逗你了，我們出宮，紫竹碧草看家。”三人應是。
    翩舞拉著雪辰，陽跟在後麵，輕輕巧巧越過宮牆，走了一段距離，來到京城大街上。夜幕降臨，華燈初上，寬闊的大道熙熙攘攘，吆喝聲不絕入耳，一片繁華景象。
    翩舞並沒有像普通女孩對夜市小攤感興趣，而是直奔最近的一座青樓——萬春閣，這讓雪辰長長舒了口氣。站在萬春樓前，雪辰猶豫道：“真的要去嗎？”陽依然好不表情，但眼中露出幾分不悅。翩舞湊近雪辰，輕聲笑道：“你真當我們來嫖妓啊，青樓中有不少聰明伶俐的孩子，可以挑選一些。”雪辰這才釋然，沒好氣道：“你早說啊，害得我誤會。”陽功力高深，也聽見翩舞的話，心中暗讚。
    翩舞前世去過無數風月場所，自然無所顧忌。剛一進去，雪辰差點暈倒。這裏竟讓人有晝夜突然交替的錯覺；周圍一片人聲，有男人的笑罵，女人的嬌嗔；又伴著些樂聲，讓人頓覺飄渺慵懶；還有一股說不出道不明的甜香味道，似有似無，朦朦朧朧的繞在人的口鼻間，使人聞了周身放鬆通泰。這滿殿華彩、靡靡之音、酥骨甜香便化成了這天下間一等一如夢如幻的人間仙境。
    老鴇玉娘看見一個冰山美男帶著兩個漂亮無敵的小鬼頭，美目掠過一絲詫異——嫖妓還帶“拖油瓶”！見三人衣飾看似簡樸，實則華貴，不敢怠慢，連忙迎了上去，微顯蒼老的豔麗麵孔諂媚笑道：“大爺可有相熟的姑娘或是公子？”
    陽有些受不了玉娘的熱情，退後一步，冷聲道：“沒有！”雙目飄向看笑話的小公主。
    玉娘更是驚異，眼珠一轉，對翩舞笑道：“小公子有喜歡的類型嗎？媽媽我這兒各種類型的都有，不愁找不到合適的。”翩舞擺出一副紈絝子弟的款，搖著準備好的折扇，一臉輕浮的笑道：“給小爺我開一間房，將這裏五到十二歲的小孩都叫來，不管是姑娘小倌還是雜役，知道嗎？”玉娘臉現難色，“這。。。”
    雪辰大感不耐，向陽丟了個眼神，陽拿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拍在幾案上。玉娘眼睛一亮，扭了扭腰肢，媚笑道：“樓上請。”三人隨雜役上樓，坐在客房裏。房間的隔音效果很差，嬌喘呻吟之聲不絕入耳。雪辰翩舞神色淡然，陽卻感到身體燥熱，臉上發燙。雪辰淺笑道：“看來我們待會兒要找個人幫你瀉火，你是喜歡男的還是喜歡女的。”陽像個熟透的蝦子，低下頭道：“屬下沒事，少爺不用擔心。”他沒想到溫雅如玉的九殿下也會開這種玩笑。
    門開了，十五個孩子走進來，雪辰瞟了一眼龜公，淡然道：“把門關上，到外麵伺候著。”龜公懾於雪辰的氣勢，討賞的話一句都不敢說，順從的關上門。在青樓中打滾，再怎麼愚鈍也會變得精明，這群孩子縱然青澀，還是看得出眼前的兩個五歲大小的孩子是尊貴的主兒。眼神羨慕、嫉妒、諂媚、冷漠，不一而足。雪辰特別關注了一下孩子們的情緒，清俊脫俗的容顏毫無波瀾。翩舞微笑道：“朝廷舉辦一項考試，隻有一道試題，可以選擇答或是不答。選擇答的人如果答錯了，終生不能參加朝廷舉辦的的任何考試；當然，答對了自是平步青雲前途無限。”翩舞故意停頓了一下，不經意的打量孩子們的表情。
    “選擇不答會怎樣？”一個七八歲，模樣清秀的小男孩問道。
    “不答的人這場考試已結束，但是他還有機會參加以後的選拔。如果你們是考生，會如何選擇。好好考慮，半柱香後回答我。”陽心中暗驚，好高明的手段。
    半柱香後，雪辰道：“選擇答的站左邊，不答的站右邊。”孩子們分成兩撥，左邊站著三個孩子，其中有那個發問的男孩。雪辰翩舞眼中露出滿意之色。
    “選擇不答的可以出去了。”翩舞的笑此時宛如惡魔。
    選擇不答的孩子們嘩然，不少人臉上是氣憤，不解，後悔之色，其中一個眉宇溫柔的男孩問道：“爺可以解釋一下原因嗎？”神色語氣中毫無火氣。翩舞認真的看著他，秀目微微發亮，很淡然的回答：“因為你們缺乏勇氣。”男孩輕柔一笑：“多謝賜教，今晚受益匪淺。”轉身出門。
    “等等，你可以留下，因為你能做到寵辱不驚。”
    “多謝小姐賞識！”翩舞驚訝道：“居然能看出來，不簡單啊！”心中暗喜撿到寶了。
    “兩位主子，天色不早了，請速歸！”陽冷冰冰的道。
    翩舞歎氣，和玉娘談好了價，帶著五個孩子來到禦風山莊（這是南宮無憂給他們的宅子），侍衛威風凜凜的立在門前，見走近的奇怪組合，大聲喝道：“這裏是禦風山莊，速速離去。”雪辰拿著象征自己身份的玉佩，在侍衛眼前一晃，侍衛同時單膝跪下：“參見九殿下，九殿下請。”五個孩子目瞪口呆，恍恍惚惚走進了山莊。
    山莊隻有一些雜役。南宮無憂知道自己的寶貝孩子懷疑心重，沒有安排管家這樣的上層管理人員。翩舞轉身對溫柔男孩道：“你叫什麼名字？”
    “往事不堪回首，請殿下賜名。”翩舞暗讚聰明。
    “我是四公主南宮翩舞，你們不用太拘謹。既然往事不可追，不如離開，你就叫葉離。”又轉向清秀男孩：“你是葉嵐，山嵐之嵐。你們叫葉鈞和葉希“這句話是對剩下的男孩女孩說的。四人恭敬道：“謝公主賜名。”
    “葉離，你應該十二歲了吧！”雪辰道。
    “是，奴才下個月滿十二歲”
    “不要自稱奴才，你們不是奴才，而是我們的屬下和夥伴。你在四人中最大，好好照顧培養其他人，山莊裏的事物就交給你了，下人由你全權處理，不要讓我失望。”
    “是，主子”葉離心中激動，主子的胸襟確實非常人所及，“屬下誓死效忠兩位殿下”四個孩子同時跪下。
    “起來，以後不要跪了，我不喜歡。”雪辰淡然道。
    “我們要走了，否則父皇會發飆的”翩舞拍拍雪辰，雪辰知道發飆的含義就是無止境的囉嗦。生生打了個寒戰，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宮中。
    一夜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