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冉，你怎麼了？！”關切的聲音在耳邊想起，好溫暖，好熟悉。
    我抬起就快要合上的眼簾，看著向我走來的那個人。他走近我，把我扶起，每一個動作都那麼輕，眼睛裏滿是心疼的神色。
    “哲秀。”我動了動嘴，眼淚又一次不爭氣地跑出來。
    “對不起，剛才我不在場，發生什麼事了？告訴我，好麼？”
    我沒有力氣解釋，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我看著他搖了搖頭，什麼都沒說。
    “我送你回家。”他的聲音很輕，像是安慰，也像是憐惜。
    有那麼一瞬間，我以為陪在身邊的人是程子默，可是當回過神來發現程子默不在身邊時，心裏是一陣劇烈的疼痛。
    冬末的風雖不像刀尖一樣刺骨，但還是讓我的脊背一陣陣發涼。我不由的縮了縮身子，細心的哲秀把自己的外衣脫下，裹在我身上。
    “謝謝。”我張開幹裂的嘴唇，小聲說。
    “子默他，什麼都知道了麼？”他的話讓我微微一怔，就算我什麼都不說，他終究還是猜得到。
    我點點頭，輕歎一口氣。
    哲秀仰頭看著天空，很凝重的表情，“欣冉，你知道麼？子默他從來不會這樣的。”
    “什麼？不會怎樣？”
    “你隻不過是幫斯恩撒了一個謊而已，你也隻不過看在你和子默兩人不可能會產生感情的份上才會答應撒這個謊，對吧？你不是故意想要騙子默的，對吧？”
    善解人意的哲秀，聰明的哲秀，我想什麼好像他都知道。
    “我所說的這些，其實子默比我更清楚。”
    我疑惑地看著他，“哲秀，我不懂你的意思。”
    他停下腳步，轉過身來正視我，“欣冉，你愛子默麼？”
    他的問話讓我不知所措地低下頭。這個在心底問過無數遍的問題，現在被赤裸裸地問出來，還是讓我沒有勇氣回答。他沒有繼續說話，我們之間的氣息被沉默代替。
    李欣冉，你愛程子默麼？
    愛他麼？
    如果愛，為什麼不敢大聲說出來。
    如果不愛，為什麼會因為他而心痛到無法呼吸？
    該死的天氣，到底什麼時候能讓我看見太陽？教室外麵雨水打在窗戶上的聲音，聽起來很難受。
    已經不記得有多少個小時沒吃東西了，很餓，但什麼也吃不下，頭昏昏的，一點力氣也沒有。可即使是這樣，還是得上那個變態的體育課。
    體育課，是和A班一起上的，這讓我覺得很慶幸，因為，又可以看見程子默了。
    可能是太疲倦，我不知不覺趴在桌上睡著了，醒來的時候，已經上課10分鍾了。
    糟糕~！！體育課遲到是要受罰的~~~啊~怎麼沒人叫醒我呢~~！！
    我衝出教室，以最快的速度跑進體育館。
    體育館很安靜，所有人都到齊了，排著整齊的隊形，三個老師站在前麵，審視著學生們，檢查他們有沒有按要求穿運動衣和運動鞋。
    “報告。”我的胸口上下起伏著，嘴裏喘著粗氣。
    “我的課你也敢遲到~？還遲到這麼久？！！”一個帶鴨舌帽的體育老師不停地衝我翻白眼，眼珠子都快要掉出來了似的。
    因為跑太快，我氣喘籲籲地很難作出解釋。
    “欣冉，你怎麼了？不舒服麼？”宋穎欣突然走出隊列，走近我。
    她伸出手，要替我擦去額頭上隱隱滲出的汗水。我側過身，躲開她，然後抬起胳膊擋住她緩緩向我靠近的身體。可天知道她居然就這麼硬生生地摔在了地上，好像我用很大力推開她一樣。真荒謬~！
    畢竟是校長的女兒，看到這一幕，三個體育老師都嚇壞了，還有一些看熱鬧的學生，分分湧上去把宋穎欣圍在一個圈裏，本來安靜的體育館一下子喧嘩起來。
    鴨舌帽老師擠出人群，把胸前的口哨吹得很響，“不許隨便離隊~！保持安靜~！！”
    語落，同學們都乖乖地站好隊形，然後互相小聲議論著。
    “李欣冉~！你上課遲到就已經犯了大錯，現在又無故傷害同學，你的行為簡直是惡劣~！！”鴨舌帽很大聲地對我吼著，在場的人都被嚇住，議論聲也戛然而止。
    我看了看還坐在地上的宋穎欣，輕笑一聲：“嗬~你又得逞了呢。”
    鴨舌帽的眼裏有一絲疑惑，他不知道我所指的是什麼，不過很快，這種疑惑就被打消。
    “老師，我沒事的，是我自己不小心，你們不要怪欣冉了。”
    這種台詞我都會背了，她到底要用幾次？
    “不行，犯了錯就要受罰，”老師的表情很嚴肅，“去，到操場上跑5圈。”
    “老師，跑五圈哪能讓她記住？太少了~！跑十圈才對！”lulu的聲音，我死也忘不了。可惡~！她隻要逮到機會就想害我。
    “這••••”老師有些躊躇，他轉過身看向站在隊列第一排的程子默。
    沒出息的老師~！既然這麼想罰我幹嘛還扭扭捏捏？
    看來是程家的勢力讓任何人都感到畏懼，所以他害怕對我太過於苛刻而得罪程子默。
    “李欣冉已經不是程子默的女朋友了。”伴隨著諷刺的笑聲，LULU大聲地說出這句話，很得意的樣子，就像是立了什麼功似的。
    “李欣冉，去操場跑10圈再說~！！”混蛋老師，變臉比翻書還快。
    十圈。六千米，很偉大的數字，我從來沒有挑戰過。
    周圍有女生的驚呼聲，也有嘲諷聲，也好像隱隱約約聽到有為我求情的聲音。可是，我最想聽到他的聲音，他卻一言不發，好似所有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沒有任何遮擋物的操場被大雨衝刷地很幹淨，這場雨，沒有停息的跡象，好像是特意為我而下的。
    嗬~~李欣冉，你也有今天。
    “老師，雨太大了，而且溫度很低，不能跑步啊。”哲秀站出來為我說話。
    鴨舌帽很難看地把頭一揚：“誰都不要替她求情~！！”說罷，他向我做了個手勢，示意我出去。
    “欣冉••••”哲秀看著我，複雜的神色。
    我艱難地笑了笑，告訴他我沒有關係，然後拖著步子，走向體育館門口。在經過程子默身邊的時候，我停下，抬頭看著他。
    我們保持著基本的沉默，他低頭，我抬頭，眼神卻沒有交彙。
    自始至終，你都沒有講過一句話，也沒有看過我一眼，真的不在乎我了嗎？一點也不在乎我了嗎？
    既然這樣，那我也不用愛惜自己了，心都碎了，還在乎什麼身體？
    我揉了揉眼，然後繼續往前走，身後是死一般的寂靜。我知道有許多的目光停留在我身上，是同情也好，是幸災樂禍也好，我都不願意去計較了。
    我最後再看了宋穎欣一眼，她臉上的表情明顯帶著幾分訝異。或許她根本就沒有想到我會這麼輕易地接受懲罰。
    是啊，就連我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呢，這還是我嗎？明明知道自己沒有錯，卻連一句反駁的話也沒有。李欣冉，你這是軟弱的表現嗎？你認輸了嗎？你就這樣被打倒了嗎？
    怎麼會這樣呢。是因為太累了吧，累到已經沒有力氣去抵抗了吧。
    可是，就算再疲倦，再辛苦，如果程子默你開口，我就一定一定會打起精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