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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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浪手握袖刀,暗運真氣,用力朝那石板刺下。那刀本是吹毛斷發的利刃,隻可惜長不及尺,刃不過六七寸長,竟然穿不透那石板。沈浪心中叫苦,隻用巧勁撬下石塊,那石質卻是極細密的,一下不過崩掉一小塊。若這刀隻是尋常的刀劍,怕不要被這力給折了。沈浪挖了半個多時辰,也不過挖出小片淺坑,便已覺得力有不繼。
以他的內力,雖受傷有所折損,本也不至於如此。隻因他所立足之處乃是那玉棺。玉棺之寒,有若萬年冰,一股冰雪之氣由足底而入,更加損耗真氣去抵禦。王憐花見狀,便道:“你歇一歇罷,我來。”
沈浪縱身下來,方才集中心力,挖那石板時倒也不太覺得,此時全身一馳,便覺寒氣刺骨,身子竟然也輕顫了一陣。王憐花看在眼裏,心中隻覺痛惜,卻也不言語,隻用力朝那石板切挖。但他本是以花巧的功夫與百般計謀而勝,內力還比不得沈浪精純,更是抵不住那寒氣浸足之苦,也不過三刻鍾便覺得忍耐不住,卻又不想輸給沈浪,又強撐了片刻,便也自那石棺上跳下來,抖成一團,直叫:“美人若要死後駐顏,在下的法子多得是,何苦弄這個寒玉棺來害人!”
沈浪苦笑道:“你也歇歇吧,此番我來。”
王憐花叫道:“我們還是緩些兒吧,那玉棺的寒氣逼人的緊,我們若是都精氣健旺,挖它個一天一夜總是能挖得出的,你急什麼。”他口中說著道理,人卻朝沈浪身上靠過去,見沈浪一副尷尬神情,便又叫道:“我凍得快死了,你不好摟住我的麼?小姑娘也沒有你這麼扭捏。”他身子抖得厲害,哪管什麼風度氣派,隻得一口氣叫出要說的話來,牙齒便打架得厲害。沈浪見他這樣,也不再拘泥,隻伸手摟了他,隻覺得抱著個冰塊似的,這人一張口一呼吸都是寒氣,直吹到他頸項上來,叫他也起了一片雞皮疙瘩。手也不老實得很,冰塊似的就往他衣襟裏放,弄得他頭皮發緊。所幸懷裏這身子漸漸便暖了起來,隻是那原本被他觸到的冰冷肌膚,此時竟然奇妙得發燙——沈浪心想——正如冬天把手從冰水裏拿出來擦幹後那種感覺,從極冷的地方回到常溫便覺得灼熱。
這本該是極正常的事。可是當沈浪發現懷裏這人並沒有離開的意思,一隻手還往他衣襟深處探去時,突然意識到心中蠢蠢欲動的情愫,和漸漸有反應的身體,猛得就覺得腦子裏轟得一聲響,連忙站直跳開,幹咳兩聲道:“不冷了罷,我繼續。”
王憐花嘻嘻笑道:“沈大俠,怕什麼,我又不吃了你。”
沈浪隻管自己縱身上去,背朝著他,隻因不確定自己臉上是否有紅潮起來,又被他利嘴取笑。心中既有所念,竟連身體的感覺也遲緩了些,此次竟然是快要一個時辰才跳下來,隻是下來的時候也神情茫然,身子凍僵也無甚感覺,倒是嚇了王憐花一大跳。
王憐花拍掌笑道:“沈大俠好內力,隻是以你這樣挖法,恐怕還沒挖開人就病倒了。”他不由分說的抱住他,笑道:“我現在報答你好不好?”
沈浪很想說不好,可是僵冷麻木的肢體對溫暖沒有絲毫的抵抗力。王憐花抱著他,埋首在他肩上,他甚至還感受到睫毛和嘴唇的微顫。他比他瘦小些,並不能抱住他的整個身軀,他的溫暖對於他的寒冷仿佛是燭火對著萬年冰,可是被他臉龐貼著的肩膀竟然滾燙得像要燃燒,卻隻在那一處燃燒。冷與熱的極致叫他無法忍受,他希望那熱度趕快燒到他的身上來,燒遍他的全身,讓他感受更多的溫暖和熾熱。可是當那熱度漸漸蔓延開後,他已經回複了大半知覺的身體卻又開始了某種奇妙的反應。他下意識得想掙脫開,他卻抱得他非常非常的緊,讓他不得不僵硬地立著,盡力壓抑心中的情感,隻低聲道:“我……”
埋在他肩膀上的臉抬了起來。
臉頰潮紅,雙眼迷離,隻茫茫然望著他,叫他心中又是一跳。
“我是不是發燒了?”王憐花自作主張地把自己的額頭貼到沈浪的額頭上,自言自語,“奇怪,好象是沒有。難道是因為我太久沒有抱女人了,所以連你也想強奸?”
王憐花搖了搖頭,放開他:“算了,反正我也打不過你,還是不要強奸了。”他說完這話,看了一眼沈浪,以為他會像平常一樣無奈地微笑。
但沈浪沒有。他隻覺得唇齒突然幹澀到了極點,張口想說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
王憐花這次再上這冰棺,便不再強撐,一覺得寒氣過重便下來了,也不笑鬧著要取暖,隻尋了個角落坐了,默默運氣禦寒,也不和沈浪說話。沈浪見他這樣,心中更是牽痛,卻也不能說什麼,隻是跳上那冰棺繼續挖掘。兩人如此這般輪回,約過了大半天,那石坑也初露出些端倪來。王憐花伸手一叩,便知隻剩半餘厚度,因笑道:“倒是頗見成效了。若以董少英使詐起算,到現在怕也是過了有十幾二十個時辰了,我們既無進食,也無休憩,我現在已是手足酸麻,全身無力。”
沈浪道:“我們身上都還有些清水食物,你先吃些東西,再睡一覺,到時我們再花個大半天,定能出去了。”
王憐花伸展四肢,懶懶地往那牆邊一倚,笑道:“就等你這一句。”
他吃過東西,喝過水,精神又好起來,又嬉笑道:“便是出不去,死在這地方,也不錯,搶了雪仙姬的寒玉棺,再讓下一個進來的人倒大黴。”還取笑沈浪:“我來當這雪仙姬,你便隻好演無敵和尚了,若是嫌白骨難看,我倒也可以把位子讓一點給你,說不定兩人也可以湊合擠擠。”他此時興致很好,玩笑話也是一片難得的孩子氣,直聽得沈浪苦笑連連。隻是王憐花本來就勞累非常,也撐不了多久,便倚著牆壁沉沉睡去。
沈浪見了他的睡顏,不僅莞爾,自己也靠牆睡了。
睡了片刻,沈浪便又醒來。隻見石室內仍是一片白茫茫的光。明明是那珠光映的,卻因那寒玉棺在,室內寒氣實在迫人,竟讓人在爭眼那一瞬覺得那光芒是冰雪之光。睡前身上還很有些暖意,一覺下來卻是四肢都麻木了。再回頭去看王憐花,隻見他縮成一團,牙齒還有輕微的咯咯聲,沈浪還當他醒了在發抖,過去一看卻發現他還睡著,隻是麵色有些發青,身子也有些顫。這樣居然還能睡得著,還真是奇事。
沈浪本想叫他起來,卻還是不忍,隻得挨著他坐了,脫下自己外袍將兩人都蓋住。王憐花漸漸不再抖,呼吸也停勻起來。沈浪也再度合上眼小憩,卻也不知不覺得又睡過去。對方肌體的溫暖由著相觸的地方傳過來,莫名地叫人安心。
也許死在這裏,真當是不錯的事情,如果就像這樣睡去。
沈浪再醒來的時候,一睜眼先看見的不是那有若雪光的珠光,而是王憐花似笑非笑的臉。
“你倒是睡不醒了。”
沈浪也不說他如何凍得臉色發青卻還不醒,隻道:“是你說的,養足了精神才好繼續。”
王憐花聽了他這話,也隻是靜靜微笑。
兩人始終都沒有提如何又睡在一起這回事。隻是一想起來,心中便像春風般的愉悅,仿佛方才相依而眠時的溫暖並沒有散去,而是悄悄留在了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