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烈……”
    水晶一聲輕呼，正喊得聲嘶力竭的阿烈回過頭來，眉毛不禁輕輕一揚。
    水晶瞪大雙眼，柳眉輕皺，朱唇微啟，皓齒輕露，目光定定地望向清揚，她忽然抬起右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晶瑩的眸中閃動著一絲異樣的星芒。
    阿烈順著水晶的目光向清揚望去，眉毛一跳，眼睛也驀地瞪大了……
    清揚剛剛一直攥緊的右手，五指正在慢慢地地鬆開，雪白的掌心上露出了被掐出的淡淡紅痕，然而讓兩人最觸目驚心的，是她小指上的指甲——
    其餘四個手指的指甲蒼白如雪，而小指上的指甲卻透出了一股隱隱的青黑色！
    “不敢相信……居然……居然真的是……”水晶喃喃幾句，立刻抓起清揚的左手，將上麵的銀針小心地拔掉，重新放入明亮的燭火中。
    “阿烈，你把她扶好！”水晶喊，她從燭火中取出閃光的銀針，繞行到清揚背後，雙眸漸漸明亮堅定起來。
    阿烈立馬照辦，他從前麵按住清揚的肩膀，幫水晶讓清揚坐正。
    水晶麻利撩起清揚的衣服，抖抖右手正要下針，忽然又抬起頭來，叮囑阿烈道：“對了，你離遠一些。”
    阿烈立刻伸長手臂，退到了幾尺開外。
    水晶深吸一口氣，將銀針刺入清揚的肌膚。她雙眉緊皺，銀針靈活地在指尖旋轉，時深時淺。
    阿烈雙眉微皺，眸中顯出焦急的神色。他有些等不及了，想看看水晶到底在後麵做些什麼，無奈手臂扶著清揚無法鬆開，他隻好盡量耐心地等下去。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水晶遲遲沒有將銀針拔出。似乎在試探著什麼一般，她的額角再次沁出了些微的薄汗……
    阿烈越等越心焦，他漸漸忘記了水晶要他離遠一些的囑托，慢慢地向前湊近……
    突然，水晶柳眉一揚，手指一收，將銀針從清揚的肌膚中猛地拔出，清揚的身體猛地向前一縱，一口渾濁的汙血從口中噴出，隨即就是一陣劇烈地咳嗽！
    “醒了！”
    水晶和阿烈一時忘記了身邊的一切，愣愣地注視著清揚慢慢地抬起頭來，臉色蒼白如紙，呼吸急促劇烈，嘴角還沾著幾絲鮮紅的血跡……
    可她的睫毛在眨動，她的嘴唇在顫抖，他們可以聽到她微弱的聲音：“曹少俠……”
    “太棒了！”
    阿烈鬆開清揚，兩手一拍，高興地歡呼一聲！
    清揚呆呆地望著興奮的阿烈，似乎難以相信眼前一切一般。她輕輕地眨眨眼睛，白皙的臉上顯出淡淡的紅暈。
    “對、對不起啊……”清揚輕輕地說，目光停留在阿烈胸前的衣服上。
    “什麼？”阿烈低頭一瞥，頓時懊喪地瞪大眼睛——
    一片汙濁的新鮮血漬，成噴射狀地散布在他胸前的衣服上！
    “——糟了——我忘記要離得遠一些了——”阿烈一副恨不得要跳漓月江的神情，“怎麼辦啊——這可是我唯一一件幹的衣服了——”
    瞥見阿烈的窘態，站在清揚身後的水晶差一點輕笑出聲。她急忙捂住嘴巴，安慰阿烈道：“好了好了，別發愁了，回頭我幫你洗一下不就得了？”
    “謝謝……”阿烈感激地向水晶拱拱手，忽然眉毛一揚——
    “奇怪——”他吸著鼻子，疑惑地望向四周，“什麼東西糊掉了……”
    水晶輕皺眉頭，四處張望。“不錯……”她疑惑地輕喃，“真的是什麼東西糊掉了的氣味……”
    清揚抬著頭，疑惑地望著圍著船艙四處尋找的阿烈和水晶。
    忽然，阿烈的目光落到清揚的白色衣角上，他眉毛一挑，高聲驚叫道：“——我知道了——是清揚的衣服！！”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向艙門，邊跑邊懊喪地拍著腦袋：“我怎麼能把這件事情給忘記了？！我——”
    水晶望著阿烈匆匆離去的身影，臉色一變，正要上前，然而已經來不及了——
    “轟！”艙門口又是一聲巨響！！
    良久，水晶才敢睜開眼睛。她低下頭去，似乎不忍心看往阿烈的那個方向，輕輕地問：“阿烈……你不要緊吧……”
    “沒……沒事……”艙外傳來阿烈低低的聲音，“真倒黴……我又忘記低頭了……一天被撞兩次……不過……哎呀，好像……出血了……”
    一柱香的時間後
    船艙內。
    “葉女俠……我真的……真的非常非常抱歉……”阿烈站在清揚麵前，鬱悶地低著頭，攤開的兩手上滿是黑色的灰燼，這是他剛剛奮不顧身地搶救清揚衣服留下的紀念。“我隻是想幫你把衣服烤幹，沒想到把事情弄成了現在這副樣子……”
    清揚半靠在床上，長長的黑發整齊地散落在雙肩，臉頰白淨如瓷，嘴唇泛出淡淡的血色，氣色已經略微好了一些。她的目光滑過阿烈的掌心，眉頭輕輕一蹙，眸中劃過一絲異樣的星芒，睫毛輕輕一閃，她的唇角浮出微微的一笑。
    “曹少俠，請千萬別這麼說。”清揚微笑道，口氣虛弱而真誠，“救命之恩，清揚沒齒難忘，哪敢為區區小事和少俠計較。”
    “啊，那就好！”阿烈一聽此話，僵直的脊背立刻放鬆下來，“啊呀，你不知道，剛才你昏迷不行，可是把我們都嚇死了……”
    清揚微笑，靜靜地注視著阿烈。片刻，她柔聲說：“曹少俠，我希望能夠知道一件事。”
    “什麼？”阿烈一副有求必應的樣子。
    清揚微微側頭，目光落在水晶剛剛用過的銀針上。她轉而注視著阿烈，目光犀利如星：“告訴我，她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