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章 兩為難夏然贈玉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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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的天空總是藍得那般沉靜悠遠,夕陽那抹醉人的紅染透了半邊天空。
天韻一身淡藍色的風衣,站在若葉龍威衛總營那一群群來來往往蓄勢待發的將士們之間,隻感覺他們盔甲上反射出來的陽光亮得刺眼,讓她不由自主地眯起眼睛打著嗬欠。
“你的身份已經恢複,官牒拿好。”
天韻回頭,看見清揚和夏然站在她的身後。清揚還是穿著天韻第一次見到她時的那襲黑色風衣,高高的紫色立領,嘴角一抹淡淡的微笑,英姿颯爽之中透出股女性特有的柔和與美麗,不露鋒芒卻透著股淡定平和的力量。天韻望著望著就微微歎氣:她隻要一換男裝就立馬變成一個足以亂真的假小子,而清揚的這種打扮卻有一股讓人說不出來的美麗。
清揚正在對夏然說話,兩個人的笑容都很自然:“從現在開始,夏大將軍又可以統帥你的千軍萬馬了。”
夏然接過官牒,深深地點一點頭,說:“謝謝你。”
天韻打量著夏然:他穿著一身閃亮的鎧甲,樣子看起來帥氣而英武,卻不知為什麼讓她有些心生畏懼,這大概就是將軍世家那種與生俱來的霸氣吧。她微微吐吐舌頭,目光瞟向蔚藍的天空。
今天晚上,水雲港就要上演那場神秘的交易,可是清揚看起來似乎一點也不慌張。她是把謙非那個令人頭疼的計劃給忘了,還是她已經找到了把天韻和夏然拴在若葉的錦囊妙計?
天韻偷眼瞥一眼清揚,她的笑容鎮定而美麗,留意到天韻的目光,她甚至還笑著衝她點了點頭,這讓天韻反倒有些心煩意亂起來。她裝模作樣地幹咳一聲,把手背到腦後,漫不經心地盤著自己的發辮。
“歐陽小姐。”
天韻吃了一驚,急忙回頭,見謙非一身戎裝,正站在她身後。與夏然那種令人生畏的英武不同,謙非的笑容謙和而溫暖,眉宇間透著股靈氣與書卷氣,他正微笑著衝她行禮,一舉一動都顯得親切而自然。
天韻急忙還禮,微笑的神情有些不自然:不知道為什麼,自從那次在若葉湖不小心激怒謙非之後,她再見謙非總有些小心翼翼,害怕一不留神再次把他壓抑在平和表麵下的怒火給激發出來。
謙非站直身子,有禮貌地衝她微笑,壓低聲音說:“歐陽小姐,注意您的頭發。”
“我的頭發?”天韻眨眨眼睛,把手伸到腦後去摸,臉不由得“騰”地變得微紅:的確,剛剛心煩意亂中盤起的發辮居然已經散下大半,正以極其令人尷尬的姿勢在她的腦後搖搖欲墜。她一邊手腳麻利地將自己的發辮盤好,一邊衝已經消失在人群中的謙非輕輕地說了句“謝謝”。
一陣鼓聲過後,天韻站在整齊的兵陣旁邊看清揚點將,禁不住微微地揚起眉毛,讚歎之情溢於言表:清揚的沉穩和幹練實在非常人所及,她所說出的每一個字都鏗鏘有力,言語間透出的那股威嚴,幾乎讓人無法抗拒。
點將完畢,龍威衛眾軍便要浩浩蕩蕩地開拔,天韻瞥一眼台上從容不迫的清揚,心下直犯嘀咕:她到底想出了什麼辦法,難道就讓我們這樣走掉?
突然,一位將士飛快地穿過即將開拔的人群,奔到正要離開的清揚和夏然身邊,衝他們耳語幾句,天韻遠遠瞥見夏然的臉色陡然一變,就跟了清揚走進附近的一頂帳中……
看來,你們的計劃就要開始了!天韻瞥了已經率領著眾軍走出營外的謙非一眼,揚起眉毛,明亮的眸中帶點小小的不服與挑釁,快速地衝進夏然他們所在的軍帳……
帳內
“什麼?!你媽快要病死了??”天韻一時間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夏老夫人那身體硬朗得實在沒得說,當年夏然向她求婚的時候還親自到歐陽府走了十好幾趟,嘮叨得她耳朵都起了繭子。
報信的將士點頭,滿臉嚴肅地說:“奉葉將軍之命,這幾天小的們一直都在暗中注視夏將軍府上的動靜,就在第一時間得到了夏老夫人思兒心切抑鬱成疾的消息。”
夏然“騰”一下站起來,眼底閃著少有的焦灼:“我要回去。”
“不行!”天韻眼明手快,一把拽住他的衣袖,“你要是回去,我就完了!”
“你可以再次離開若葉!你去哪裏都可以的!”夏然猛地甩開天韻的手,起身就要向外衝,“但我必須回去!”
“你夠了!”天韻死死地扣住他的手腕,一個箭步湊到夏然跟前,高聲叫道:“你以為你會撒謊嗎?你一回去,你媽根本就不需要問你,你就會把什麼事情都說出來!我逃到天涯海角去,也逃不出你們娘倆的手掌心!”
天韻的聲音尖銳得都走了調,夏然用盡全力也沒有辦法將天韻甩開,臉上的表情恨不得亮刀把天韻砍倒。天韻同樣在手指上傾注有史以來最大的力道,她知道夏然的孝順程度,如果她現在稍微一鬆手,以前為了逃婚所有的努力就將付諸東流……
兩個人也不知道相持了多久,天韻隻覺得骨頭都快要給握碎了。終於,夏然緊繃的手腕軟了下來,他長長地歎一口氣,帶著幾絲無奈和不甘心,對天韻妥協了:“讓我留在若葉,我保證不回家,行吧?”
哼,誰信誰就是大傻瓜!天韻逼近一步,揚起頭來目光炯炯地盯住夏然,說:“想留在若葉?可以,不過我也得一起留下!”她鬆開夏然,一個箭步橫在門口,抱起雙肘,揚著下巴挑釁似的說:“要想回你家,除非把我先撂倒!”
夏然無奈地長出一口氣,一下子跌回座位,聲音低得眾人幾乎聽不見:“好吧。”
天韻得意地揚起眉毛,微鬆一口氣。以自己相威脅是天韻對付夏然最有效的籌碼,夏然自從習武以來從來不對女人動手,這是鐵打的原則。
等等!
天韻的眉毛猛然向上一挑:她注意到了正站在夏然左手邊的清揚……
她的神情顯得微微有些不自然,但嘴角那一抹微笑所透露出來的滿意卻是顯而易見,天韻的心不由得猛地向下一沉,一絲不祥的陰雲便飄向剛才還陽光燦爛的眉頭……
該不會是中計了吧?
難不成……難不成夏老夫人根本就沒病?這一切都是清揚一手策劃出來的“錦囊妙計”?
的確,清揚有夠了解夏然,那種了解可能比天韻還要深上幾分,她完全有可能利用夏然的孝順和夏然與天韻之間的矛盾,把他們牢牢地拴在若葉,然後再把他們給送回……
天韻的身體不由得猛地一顫:她的第一反應是想改口,幹脆把夏木頭給留在若葉算了,可那樣他絕對會去夏府,到時候自己跑得再遠也要給抓回來!
告訴夏然,他媽根本就沒病?可那不可能!天韻很明白自己有幾斤幾兩重,自己和清揚一比,夏然的天平絕對會傾向清揚,那樣自己的下場可能會更淒慘!
不如……就不如……
天韻的眼睛猛地一亮!
車到山前必有路,我幹脆豁出去了!
她靈活地扭轉腳跟,轉身衝出帳外:“夏然,不許你離開這個房間一步!不過,我得出去一下!!”
天韻飛也似的衝出帳外,黑壓壓的人群裏,她踮起腳尖向外張望,好不容易瞄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她急忙拚命地衝那個方向招手,高聲喊道:“李將軍!李將軍!過來一下!!”
謙非幾乎已經騎馬走出了門口,聽到她的喊聲,他微微一愣,隨即很快地翻身下馬,穿過人群向她走來。
“歐陽小姐,有什麼事嗎?”
“李將軍,小女子有一個請求……”天韻盡量仰視著他,讓自己的神情看起來嚴肅又向往。
“沒關係,但講無妨,隻要卑職能做到的……”謙非垂手而立,謙和的神情仿佛隨時要為她赴湯蹈火。
“不,就是一個小小的請求……不過要耽誤你一些時間……”天韻一把拽住謙非,容不得他反應的工夫,就將他拖進身邊的一頂軍帳,“請跟我來。”
兩個人身影消失的一瞬間,阿烈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了出來。他撓著後腦勺,暗紅色的眸子裏閃著不解,頗沒好氣的嘟囔道:“這四個人,搞什麼鬼啊。”
一柱香的時間之後
天韻和阿烈趴在一頂軍帳外麵,全神貫注地注視著裏麵的動靜,臉上的神情像極了當年兩人趴在夏然與清揚的船艙外,嚴肅之中透著幾絲滑稽的味道。
謙非遠遠地站在他們身後,一臉對這兩個偷窺者的無可奈何。
帳內似乎是在上演著一場好戲:
夏然麵無表情地倒茶,眉頭微皺,茶水平穩而準確地注入桌上的茶杯之中,白色繚繞的霧氣裏,帳內靜得隻能聽到些微的水聲。
清揚端坐在一邊,明亮銳利的眸子閃著幾絲神秘的神色,看上去若有所思。
天韻凝視他們的表情,隻覺得他們兩人似乎都在等待著什麼。
“這個送給你。”
是夏然的聲音,天韻和阿烈看見夏然起身向清揚走去,似乎把什麼東西放入了清揚的手心。
天韻順著清揚低頭的目光看下去,眉毛不禁微微一挑:清揚的掌心裏赫然躺著一柄綠玉短笛——修長光潔的笛身吐露柔和的光澤,七個幽深的笛孔透出清亮的微光,笛子周圍似乎彌漫著一層淡淡的白霧……
天韻知道,這是夏然最重要的東西,是他的寶貝,據說這柄笛子和夏然有著心靈感應,夏然可以把價值連城的金玉蝴蝶送給她,可惟獨不會將這個送給她,這是他的寶貝,比他的生命還要重要。
“這是我的笛子,我和它有心靈感應的,不論隔多遠我都可以聽到它的聲音。如果你遇到危險的話,別忘記它,我會馬上趕到的……”
好像從來沒有聽過夏然如此溫柔地說話吧……
天韻看著清揚輕輕地將笛子握進手心,嘴角浮上一絲美麗的微笑,那種欣喜和滿足,足以讓每一個看到的人刻骨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