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香沉  滿城風絮(1)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64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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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幕上隻掛著幾顆寥落的星子,並無月色,風呼呼地吹過屋簷,揚起一片薄紗裙角,玄璧低低地伏在屋簷上,靜觀四周異動。伏了約莫有一盞茶的功夫,隻見前方樹上一個黑影閃了一下,便不見了,令人幾疑是幻覺,但是不是,她可以肯定,剛剛定然有人潛進這座宅子了。
    這也是她要夜探震風鏢局的原因,一個聲名赫赫的鏢局平白無故地一夜之間慘遭滅門任誰也不會相信的。是以汲崖剛剛走,玄璧便吩咐海芽準備一套夜行衣。
    海芽奇道:“姐姐不是說明天才去麼?”
    她笑道:“明天,明天或許什麼都不一樣了。”
    “姐姐是說證據?”海芽極為聰明,深得玄璧喜愛,她說道,“即便是有證據,這麼多天了,也早該毀掉了。”
    “不!”玄璧搖頭,“這些天一直有菩提寺的高僧和汲崖他們在,想來那些凶手並不敢接近,但是今晚卻不一樣了,案子下午已經移交刑部,高僧也都撤走了。”
    “可是這樣姐姐就太危險了,不行,我不能叫姐姐去冒這個險。”海芽看著她道。
    玄璧握住她的手道:“傻丫頭,你相信這是因為押鏢的事出了岔子才遭滅門的麼?我想事情恐怕不會這麼簡單。”
    “那麼姐姐以為呢?”
    玄璧搖頭:“我也不知道,所以才要去看看。”
    “可是——”
    “不要可是了,快些準備吧,不要忘了,我有這個。”衝她晃了晃左手腕上的噬血環,又道,“你留在這裏,千萬不可以叫任何人知道我出去了。知道麼?”
    海芽點點頭道:“姐姐小心!”
    玄璧定了定神,一個“鷂子翻身”,也掠了進去,輕輕巧巧便落在一張紅木椅子背後,宅子裏麵很黑,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過了好一會子,才使眼睛適應了黑暗,但是整個大堂裏空蕩蕩的,並無一個人影,顯出一種詭異的靜。她慢慢地向裏挪動,從偏門出去,是一個小院,院中樹影婆娑,倒是個好的藏身所在。
    玄璧輕輕一躍便上了一顆樹,那樹斜橫在一個小荷塘上麵,這時候荷花含苞,蓮葉田田,風過之處,清香怡人。荷塘中,一片蛙聲鳴唱,倒顯得這小院子格外的寂靜了。舉目四望,沒有瞧見什麼可疑之處,正想著要換一處地方,卻看見一個房間中有一抹亮光閃了一閃。不由心中暗喜,向著那屋子疾串過去,使了一招“倒掛金鉤”以腳勾住了屋簷,同時伸手取了一枚發釵,戳破了窗紙,向內望去。
    這屋子看起來是個書房,內中藏書無數,但是所有的書全部被散亂的拋在地上,一個人影在裏麵翻箱倒櫃地,不知尋找什麼東西。那身影卻是有幾分熟悉的,隻是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正思索著,卻感到迎麵一縷極勁的風,她不及細想,忙向上一翻,躲了開去。隻聽“禿”的一聲,一支飛鏢插入一顆樹中。不由暗叫一聲“好險”,卻不知怎麼下盤不穩,向後跌去,這一跌卻令她險些驚叫出來,背後明顯是一具極溫暖的胸膛。
    那人出手極快,已在她出聲之前,迅疾地掩了她的口。玄璧大驚,空出左手向後襲去,卻被一把握住,隻半招,她便知道,這人的功夫遠在她之上,甚至可能還是精通幻術的,因為自己剛剛那半招“巧燕銜泥”,原是幻術中的敗中求勝之招。
    那人捉住她的手,右手卻陡然鬆開,在她未及出聲之前已封住我的穴道,並將她帶離屋頂,飛身上了一株合歡樹,又一串,落在假山的一塊奇石後麵。這幾下兔起鶻落,身法極快,甫一藏好身,屋中那人就追了出來,隻聽到啪的一掌,落在他們剛剛落身的那株合歡上,又“哢哢”數聲,那棵高大的樹木砰然倒地。
    玄璧驚得倒吸一口涼氣,那人出手之狠可見一斑。
    這時卻感覺腰間一鬆,那挾持她的人已經放手,並慢慢地將她放到地上,他的動作很輕柔,想是怕外麵那人聽到,然後豎一根食指在唇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便伸手解開了她被封的穴。
    玄璧隻感到身上一陣鬆動,正要起身,卻被他一把按住,整個身子伏在了她身上。玄璧大驚,卻聽得幾縷極細的風聲幾乎貼著他的後背掠過。過了許久他才慢慢直起身。黑暗中隻看見他一雙晶亮的眸子,正想著那雙眼睛在什麼地方見過,他溫軟的唇卻落了下來,軟軟地刷在她額上。玄璧心中大窘,正要出手相擊,他已然向後躍開,輕輕的聲音飄了過來:“今後行事小心些……”
    聲音有些縹緲,她便知他是去得遠了,下意識地撫了撫額角,也躍了出來。經過那顆樹的時候,隻聽得腳下“叮”的一下,忙俯身去看,原來卻是一支發簪,想來是剛才那人射出來的,當時釘入了樹中,而他剛剛那一掌又將它擊了出來。
    她將發釵收入懷中,便飛身向客棧而去。
    已是三更天了,海芽還沒有睡,隻是不敢亮燈,見她回來了,忙道:“姐姐你可回來了,擔心死我了。”
    玄璧笑道“我這不是沒事麼?”
    “不是這個,”海芽急急地道,“剛剛汲崖哥哥來找過你。”
    玄璧心中一暖,汲崖本是與她心意相通的,倒並不是有意瞞他,隻是怕他擔心罷了,一聽得海芽這樣說,便道:“他來找我,什麼事?”
    “他說你這些天胃口不好,他特地叫人做了綠豆小米粥給你消暑……”一聽到這個,她倒真的饞了,不由打斷海芽:“粥呢?”
    海芽笑一笑,輕快地說道:“在這裏。”便轉身走向一個瓷盅,拿了一隻小碗出來,“我幫姐姐盛點。”
    海芽將粥遞到她手裏,玄璧喝了一口,隻覺得入口清涼香甜無比,不由舒服地歎了口氣,向著她道:“你也嚐一點子吧,很是可口呢!”
    海芽笑道:“不用了,我晚飯吃得好飽,怕吃多了會存了食。”
    玄璧用了半碗粥,便將碗放下,從懷中摸出那支發釵道:“你可曾見過這支簪子?”
    海芽接過去瞧了瞧,半響說道:“我記得瑜婥似乎有一支這樣的釵子。”
    玄璧心中陡然怦怦跳起來,問道:“你確定?”不等海芽回答,她心裏便有了答案,不禁喃喃道:“怪不得那身影我瞧著眼熟,原來是她!”
    “怎麼了?”海芽奇道。
    玄璧抬眼望著她,正色道:“她用這支簪子刺我。”
    “啊!”海芽掩口驚呼。玄璧將今晚的情形細細地講了一遍給她聽,她聽罷大搖其頭:“好沒有道理,瑜婥在那書房裏找什麼?難道是她殺了震風鏢局滿門?可是這樣做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我要是知道就不用這麼頭疼了。”玄璧輕歎一聲。
    “那個救你的人又是誰?難道還有第三方人介入了其中我們並不知道?”海芽偏著頭思索。
    玄璧點點她的鼻子,道:“不要想那麼多了,想也想不出個頭緒來,不如明天再說好了。”
    海芽點頭道:“好吧,姐姐也不要想太多,快些睡吧。”
    夜色已深,玄璧聽得海芽均勻的呼吸傳來,可是自己卻輾轉難眠,心中反反複複隻是想著,瑜婥到底是為了什麼要那樣做?那個相救的人又是誰?為什麼那眼神竟然那樣熟悉?他去那裏當然不僅僅隻是為了救自己麼?還是另有其他目的?
    月亮不知什麼時候升上來,清冷的月光透過窗欞落了進來。突然間她的目光落在門上,門外一個人影,她駭了一跳,縮在床上不敢有任何動彈。過了片刻,隻聽見“叩叩”的敲門聲,很輕,隨即汲崖的聲音響起來:“璧兒,睡了麼?”
    玄璧怕吵醒了海芽,是以並不做聲,隻是輕輕地起來,套了一件單衫,拉開門出去,回身小心地掩上。汲崖見著玄璧,一把就將她摟進懷裏,俯身吻了過來,她驚喘了一聲,便攀上了他的脖頸……
    他將她擁在懷裏,隻是不住親吻,仿佛在嗬護一塊珍寶,她要費很大力氣才抵製住他,低聲道:“我不方便,你知道的。”
    “璧兒……”他親了親她的額角,“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我知道……”靠在他胸前,低低地喘息,她覺得這是最溫暖的時候了。
    月亮慢慢地升上了中天,夜靜悄悄的,隻餘樹上的鳴蟬有一聲沒一聲地叫。微風過處,不知名的花香縷縷不絕……
    汲崖隻是這麼靜靜地將她抱在懷裏,輕輕地吸著她發上的清香。過了好長時間,才略鬆了一鬆,道:“我打聽到鳳城近郊有個大的樂坊,叫做無花坊……”
    天色漸明,玄璧隻是淺淺的睡了一小會子,便聽見外麵鬧鬧嚷嚷的吵,於是坐起身來,恰在這時候海芽推門進來了,一見她便笑道:“姐姐不多睡一會子?”
    玄璧揉了揉額頭,皺著眉道:“吵得人不得安生,如何睡得著?”
    海芽笑道:“姐姐昨晚什麼時候才睡的?花前月下的滋味還不錯吧?”
    玄璧惱了,作勢要打她,口中嗔道:“小死丫頭,一大早便來打趣我,反了天了你!”
    海芽捉住她的手,道:“好姐姐,我錯了還不成麼?下次不敢了!”
    玄璧不想跟她鬧下去,便岔開話題問:“外頭怎麼那麼吵?發生了什麼事?”
    “還能有什麼事?”海芽撅起嘴巴,“不過是為著先頭那個案子,官府的人又過來問話了。”
    玄璧心中一喜,忙道:“可是有了眉目?”
    海芽幫她拿了衣服過來。抱怨道:“還能有什麼眉目?官府這些個人隻知道吃皇糧,有個什麼本事?左右不過是擺個樣子罷了。”
    幾句話倒將玄璧逗得笑起來:“小丫頭子什麼時候學會抱怨了?”
    “唉——”海芽煞有介事地長長歎了一聲,“世事看得久了,便是這個樣子。”
    玄璧大笑,道:“你才見過多少世麵?就一副飽經滄桑的樣子,早知不該讓你離開無憂島了。”
    海芽仍撅著嘴巴:“姐姐少在這裏取笑我了,快些穿上衣服吧,過會子官府的人怕是要過來了。”
    果然,她剛剛穿妥了衣服,就聽見外麵汲崖說道:“她一個姑娘家,整日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怎會牽涉到這案子裏麵?各位官爺怕是弄錯了。”
    “弄錯?怎麼會!前幾日白衣服奪走舍利子之際,很多人都追在後麵,有人看見這屋子中的兩位姑娘在在其中,而且功夫極高。”說話的一個嗓門極大。
    玄璧心念一動,便已有了主意,俯在海芽耳邊說了幾句,便回身躺倒床上,心中慶幸這幾天並未有人看到自己外出。
    這時海芽打開門,歎息似的輕輕說了一句:“這回你們可真是錯了,我們上次是跟著好多人一起追過去的,當時也是怕那竊賊跑了,心中存著正義。可是我們並未追到,那人功夫高強,早已將舍利子放回佛光塔上了。官大哥,你說物歸原主了,我們還追什麼?”
    那衙差想是第一次見到這麼美麗的女孩子,不由看得呆了,聽見海芽這麼說,不假思索地便點了點頭。
    海芽又歎道:“我們不但沒有見著是什麼將舍利子送回去了,也不清楚這和震風鏢局有什麼關係。非但如此,我姐姐在那次追趕中動了胎氣,至今不能下床。官大哥可要看一看?”
    “這……這……”那衙差猶豫了半響,終於道:“你姐姐一個姑娘家,怎麼會有了……有了……”
    這時候,玄璧見時機成熟,便低低地說:“由我來說吧,海芽,你將我扶起來,不給官大哥看下他們終是不信的。”
    海芽便過去撩起羅帳,將她扶了起來。到這時汲崖已經明白過來,走過來對玄璧道:“大夫不是說要好生養著麼?怎麼你就是不聽?”又對衙差道,“這是拙荊,因著行事方便,才做姑娘裝扮……”
    一句話未說完,隻聽“砰”的一聲,門被撞了一下,瑜婥氣急敗壞地衝進來,對著衙差道:“我丟了一支發釵,你能幫我找回來?”
    汲崖輕喝道:“什麼事咋咋呼呼的?不許對官爺這麼沒禮貌!”一麵又向衙差賠罪,“實在抱歉,官爺,舍妹是小孩子脾性……”
    那衙差想是從沒有見過這麼多美女一起出現,隻是張大了口看著,過了半響方道:“啊,不妨事,不妨事……這位姑娘有何難事?小的願意效勞。”
    瑜婥像個丟了珍寶的小孩子,緊緊地盯著衙差,隻是道:“就是一支釵子,上麵是金著的一對鴛鳥,倒不是十分名貴,不過對我來說很重要,你們幫著找找好麼?”
    她話剛落音,玄璧便與海芽相視了一眼,暗道,果然是她。略一思索,便從懷中拿出那支發簪,問道:“可是這一支?”她這樣做自是有目的的,心想若是瑜婥看見發簪在自己手裏,必然會想到昨晚行刺的事,那麼便會露出馬腳,但是她卻想錯了,瑜婥一見那支發釵,便衝過來一把奪過去,氣憤地道:“我道是被哪個小賊偷走了?卻原來是你!緋月公主當初也是一擲千金的,怎麼如今卻淪落到這種地步?”
    海芽怒道:“這是我昨日在花園玩兒的時候撿到的,如今我姐姐好心還給你,你卻非要這樣尖酸刻薄的諷刺人,這樣成色的釵子我們要多少有多少,誰稀罕呢!”
    瑜婥麵上一黃,要待出口,汲崖已經道:“好了,既然找到了,就不要生事了!”
    玄璧心中怒極,但是也不便說出來,一來,汲崖並不會相信這事情跟瑜婥有關,二來,剛剛騙了這些個衙差,如今突將真情供出,徒惹麻煩。
    那衙差卻已經道:“原來是緋月公主,卑職不知,請公主諒解!”
    玄璧心中一慌,卻不動聲色地輕聲道:“既然不知道,也就罷了,先下去吧,本公主乏了。”
    那衙差連忙退出去,邊退邊道:“是是是,卑職這就告退!公主有什麼需要的盡管吩咐,隨傳隨到!”
    玄璧歎一口氣,轉過身去,心知這下麻煩可就大了,不由狠狠瞪了瑜婥一眼。震風鏢局自是不必去了,去了也發現不了什麼,況且現在官府已經知道了她,隻怕朝廷會立時派重兵前來,就算大承不有所動作,漠北那邊也是不會放過自己的,這樣想著,不由心下淒然。
    過了一會子,她仰頭對汲崖說:“現在官府已經知道我的身份了。”眼神那樣溫柔,仿佛滴出水來,叫人心中生憐。
    汲崖上前握住他的手道:“不要怕,一切有我呢。我們先不要管這些閑事了,及早趕往鳳城要緊。”
    於是收拾了行裝,匆匆往鳳城而去。
    一行人馬不停蹄地趕路,到了鳳城也已經是五日後的黃昏了,好在趕在關城門之前進了城,先找了家客棧,為了不引人注目,便隻是到了家中等的客店。那小二甚是殷勤,一見到他們便幫忙提過行禮,笑道:“幾位客官遠道而來,是住店呢?還是打尖?”
    汲崖道:“麻煩三間上等房。”
    那小二道:“客官,真是不巧,小店的上等房隻剩下兩間了,若是客官實在需要,前幾日有位客官來下了訂金,訂了十間上等房,不過一直沒看見過來住,小的找掌櫃的看看,是不是能勻一間給您幾位。”
    汲崖道:“如此再好不過了!有勞小哥。”
    那小二一臉討好的笑,不知為何,令玄璧微微覺得有些不妥,忙道:“不必了,小二哥,我們幾個人擠一擠就好了。”心中想著,這能一下子訂下十間房的,必然不是等閑之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必要的麻煩能不惹就不惹。
    哪知瑜婥不依,叫道:“叫我們三個人住一間房?怎麼可能!”
    玄璧冷笑道:“不要忘了,當初是誰要跟出來的!”
    瑜婥道:“不行!我們換家店子!為什麼非要住這間?”
    那小二笑了兩聲,道:“客官們有所不知,十日後就是一年一度的菊花會了,好在客官們來得早,小店還有兩間房,到別的店子,隻怕是沒有了,回頭要是客官再想來住,保不齊那兩間房也不剩了,那就隻能住下等房了,再過幾天,隻怕下等房也要緊俏起來。”
    瑜婥已經麵現怒色,右手慢慢聚氣一圈淡藍色的光。
    海芽道:“那麼我們先住下來,瑜婥姐姐去別的店子看看好了。”
    她這句話不說還好,一說無疑是煽風點火。瑜婥怒道:“哥哥,你倒是說句話!”
    汲崖道:“都不要吵了,我跟璧兒住,瑜婥你跟海芽住。”他的聲線很低,自有一股子威嚴。
    玄璧和海芽對望一眼,具是吃驚,都想不到汲崖會公然做出這樣的安排,而瑜婥更是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望著汲崖道:“什麼?”
    汲崖不理她,隻是向著小二道:“小二哥,麻煩你帶我們進去。”
    瑜婥見汲崖這樣說,倒也不敢表示什麼便悶悶地跟著進去了,這樣倒是相安無事地過了一夜,次日一早一行人便駕了馬車去往無花坊了。
    一路上,瑜婥一直掀著簾子看著窗外,冷冷地一句話也不說。海芽倒是興致勃勃地一路跟玄璧說著話:“很奇怪是不是?為什麼一個樂坊會叫做無花坊呢?難道裏麵一朵花也沒有?還是說裏麵一個美女都沒有?”
    玄璧搖頭道:“我也是頭一回聽說呢。”
    瑜婥這時候偏過臉來,揚起一抹冷冷地笑,道:“枉費了都自稱公主呢,人家隨便取個名字也值得這樣大驚小怪!”
    玄璧亦是冷冷一笑,並不搭理她,瑜婥也不再多說,又轉頭看著窗外。海芽皺了一下眉,繼而對玄璧道:“大承真是個好地方,好美哦!”
    玄璧點點頭,輕聲道:“漠北也很美的,你知道‘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現牛羊’麼?”
    海芽臉上出現向往之情,問道:“那可以自由自在地騎馬牧羊麼?像我在無憂島一樣,想唱歌就唱歌,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當然!等找回了天音琴我帶你去!”說起漠北,她總會禁不住地生出自豪之情。
    瑜婥冷哼一聲,對玄璧的話嗤之以鼻。
    玄璧不理她,隻是幽幽說道:“井底之蛙,焉知天下之大!”
    無花坊其實是一個十分大的園子,據說是景帝爺時候就建下了,距今已有二十多年曆史了,最初的名字也不叫無花坊,而是叫“名媛坊”,聚集了眾多美女名媛,是鳳城最大最紅的青樓,後來被一個很有勢力的人改成了私家莊園,遣散了眾多美女,隻有少數願意留下的,但是留下之後也不再從事風月交易,反而研究起曲目來了,因而就成了樂坊,大約這也是“無花坊”得名的原因。後來,久而久之,這間園子便成了大承最有名的樂坊,據說皇帝的欲用樂師都是出自這裏。
    馬車一路顛簸,這時突然聽了下來,汲崖撩起簾子,向著車內說道:“到了,下來吧。”
    甫一下車,入眼便是園子門口站著的一個手執長笛的白衣男子,正癡癡地望著無花坊的大門。見汲崖去叩門,他長長地歎息一聲:“沒有用的,她不會見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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