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年少不知愁滋味  第三十一章 傷情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8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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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樣?好吃不?”
    “嗯,這粽子甜而不膩,夾雜著鬆軟的綠豆,還有陣陣散發著的桂花香……”
    “那你再試試這個?這是用蝦米、瑤柱、五花肉以及各式豆子做配料的。”程青璿獻寶似的夾了一小塊粽子遞到劉紀庭的嘴邊。
    劉紀庭微微一怔,隨即寵溺地笑了笑,微一張嘴,優雅地吃下那小塊粽子。
    “……這個怎麼樣?”某人小聲細問,滿臉卻是掩飾不住的期待和欣喜,眼睛一眨不眨地緊盯著劉紀庭,絕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表情。
    “很甜。”劉紀庭輕輕地閉上眼睛,細細咀嚼著口中之物,絲絲甜蜜自咽喉緩緩滑入體內,沁入心中。
    “甜的??”某人一聽這回答,整個臉都擰巴起來,十分鬱悶。莫不是自己把糖當成鹽使了?她夾起一塊送進口中……
    “劉大哥!這明明就是鹹的嘛!……我做得有那麼難吃嘛!”難吃到要把鹹的吃成甜的?!
    劉紀庭轉過頭,看著眼前那張寫滿沮喪和不爽的臉,不禁笑了,抬手輕輕地撫摸她的小腦袋:“可是我吃著真的很甜很好吃。”話裏似融入了無盡的溫柔。
    程青璿看著近距離的一張帥臉,陽光而柔和的輪廓,深情的雙眸,淡淡的微笑……呃,這表情似乎……暗示著什麼……程青璿吞了口口水,眨巴眨巴了眼睛,心噗通噗通猛跳……這氣氛實在是太詭異了,她把頭往後縮了縮,心裏琢磨著得說點什麼……
    “啊……那個……剩下這幾個你幫我拿給辛大哥他們好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著他們,嗬嗬……”
    嗨……劉紀庭心裏輕輕歎了口氣。他怎麼會看不出某人故意要破壞這麼美好的氣氛呢,害他想說什麼也沒說成。“施謙估計是沒這個福氣吃上了。”
    “為什麼?”原大哥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如今北方沅麓進犯,騷擾我大寧邊境,皇上命靖遠大將軍齊鈺率30萬大軍前往金州,抵禦敵軍入侵。施謙自動請纓,隨軍出征,端午過後就要離開京城。他現在正忙著出征準備,所以我說他怕是沒福氣吃了。”
    “什麼?!打仗?!你是說……原大哥要上戰場?!”程青璿一下子蹦起來驚叫道。
    “怎麼了?”劉紀庭看到她驚訝的表情,有點哭笑不得:“男子漢大丈夫,國家有難,理當有責,上陣殺敵,抵禦外敵入侵!要不是我不會舞刀弄槍,我也會去!”劉紀庭慷慨陳詞,心裏熱血沸騰。
    某人卻是一直在來回踱步,嘴裏不停地念叨:“打仗要流血,打仗要死人……打仗要流血,打仗要死人……”突然,她疾走到劉紀庭身邊,手猛一拍石桌,神情無比嚴肅地盯著他,凝重地說:“劉大哥,你如果看到原大哥,一定要替我轉達,要他萬事小心,戰場上刀劍無影,如果……遇到危險萬不得已的時候,一定一定要記得保住自己……譬如……詐死之類的……”
    “詐死?”劉紀庭眉頭一皺。
    “嗯!就是殺敵的時候,將軍一聲令下:衝啊!這時兩方軍隊交戰,他就可以趁現在這個空檔假裝被殺暈倒在地上……為顯逼真和入戲,狠心點輕輕地給自己一刀……”程青璿邊說邊比了個挨刀的動作,劉紀庭相當無奈地搖了搖頭,苦笑。
    “我知道你心裏一定看不起我,說我這是婦人之仁。我承認我是啊!不是有句詩是這樣的嗎:‘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戰爭是多麼殘酷,讓多少家庭破碎!要是連自己的性命都沒了,還談什麼保家衛國!而且,真正的英雄,並不在於他殺敵多少,不在於他奮勇不顧為國捐軀,而是應該在殺敵的時候盡力保住自己的性命,全身而退!”程青璿扁了扁嘴,不憤地說道。
    “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劉紀庭喃喃地重複了一遍這句詩,程青璿看著他挺直地坐在那,眉頭微皺,似是受到了困惑,忽而眉頭舒展,輕輕一笑:“男子和女子的想法果然不一樣……不過”,他轉頭看著傻愣愣的某人,“我並不否認你的想法。有句話你說得沒錯:‘性命都沒有了,還談什麼保家衛國?’隻是,施謙他身為校尉,必須跟隨將軍,從旁輔佐將軍,在軍中標立榜樣……再說,你不用太擔心施謙,他的武功之上乘,不是誰都能輕易近他身傷他分毫的。”
    “噢,會武功啊!早說嘛,我還以為真的是肉搏呢!”程青璿拍了拍心口,算是鬆了口氣。
    劉紀庭心裏不禁動容,他輕輕握住她放在心口上的手,深潭般的眼眸鎖住她的,一字一句清晰地問:“如果是我要上陣殺敵,青璿,你也會這樣為我擔心嗎?”
    青璿的心不由一顫。他的眼神太攝人心魂,她想挪開視線,卻發現根本沒辦法動撣半分。他……在逼她……
    一直待自己如親兄妹的劉大哥,程青璿一想到他渾身是血,頭發淩亂的樣子,想到他被萬箭穿心的樣子……她的心就作痛,好像裏麵的血都要隨他流幹……可是,她卻從沒想過超出“兄妹”之外的感情……就因此刻他的一句話,他的一個眼神,她似乎有所明了……她雙眸微睜,定定地回望著他,一時不能消化得了這個突如其來的震撼。
    劉紀庭感覺到她的顫栗,他也在賭,他怕一切……都隻是一廂情願。
    “青璿”,他加重了握她的手的力道,“我,你可願意和劉大哥在一起,不是以朋友的身份,而是――”
    “紀庭!!”
    程青璿因這聲叫喚回複了清醒,看到自己的手還被他握在掌心裏麵,一時頗為尷尬,什麼都沒想就用力從他的手中拽了出來,縮到寬大的袖子下麵。手還在微微顫抖,還留有……他的餘溫。
    劉紀庭迅速地收斂心神,站起身來順了順衣袖,然後轉向來人,恭恭敬敬地行禮:“娘。”又對劉夫人身旁的女子微一點頭,臉上卻是淡漠的表情,“薛小姐。”聲音裏透著明顯的疏離感。
    程青璿一直沒有抬頭,也不知道誰來了。一聽劉紀庭喊那個中年婦女“娘”,心裏暗叫不好。方才那婦女喊劉大哥名字的時候她分明能聽出其中的微怒之意。再聽到他喊另一個名字的時候,全身的雞皮疙瘩都差點要掉一地。真真是冤家路窄。
    劉夫人隻微一頷首,目光卻瞥向站立在旁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的程青璿,從上到下打量著她,那犀利的目光……看得程青璿冷汗直冒,覺得自己前前後後都被X了遍。劉夫人隨即微微一笑,發出輕輕地一聲“哼”。程青璿即使不用看都知道她這是在……冷笑。
    “劉大哥。”程青璿不抬頭都想得到,薛婧容那秋波流連的眼眸全數落在劉紀庭身上的樣子……畢竟熟悉嘛。隻是……
    “程姑娘?”是驚呼,驚呼……程青璿又是冷汗直冒,不為別的,被囧的。真是難為她了,都過了多久了,還記得她?或者說是“他”?
    “娘,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
    “程姑娘是吧?”不待劉紀庭說完,劉夫人便看向程青璿問。
    “劉……劉夫人好。”所以說氣勢輸人了,不得不當烏龜。程青璿及其無奈地抬頭,畢竟老是低著頭,讓人看著很沒有禮貌。呀!眼前的這位美麗的貴婦,就是劉大哥他媽?好……好……凶啊!程青璿已經沒有心思打量她的容顏衣著了,隻見劉夫人目如火炬的瞪著自己,雖然……她……在笑。她渾身散發著的冰山般的冷漠與毫不掩飾的鄙夷,差點把程青璿給凍掉。
    劉夫人忽而收回落在青璿身上的目光,轉頭看劉紀庭,緩緩而又清冷地說道:“紀庭,這院子你往常可是不許閑雜人等進來的,今天怎麼例外了?”
    我……我忍。程青璿默念阿彌陀佛。
    “娘,青璿不是外人。她是我的……是我喜歡的人!請娘不要這樣說。”程青璿聽到此,看向劉紀庭,雙眼瞪圓,不敢相信……他……就這樣說出來了?表白??
    “噢?喜歡的人?”劉夫人似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以手帕掩嘴笑了笑,複又緩緩說道:“你知道什麼叫喜歡嗎?!娘不記得你什麼時候‘喜歡’和些下雜之人混在一起了!”說到最後似乎還帶著一些嚴厲。
    我……我再忍。阿彌陀佛,大慈大悲觀世音,救我脫離苦海,擯除我此刻想揍人的衝動和念頭,阿彌陀佛……
    “娘!青——”劉紀庭眉頭深皺,是以動怒。
    “好了!今天不是說好了要和左丞大人商量婚事的麼?你爹現在正在前廳招待著左丞大人,你回來了就應該過去給薛大人請個安,怎麼說薛大人將來也是你的嶽父,你也要——”
    “娘,孩兒說過了,這樁婚事,孩兒不同意!”
    “同不同意,還輪不到你說。皇上要是賜婚下來,你不同意也得同意!”
    “劉夫人——”看著劍拔弩張的兩人,薛婧容不由嚇住了。
    “婧容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某些礙事的人做什麼出格的事危及到我們兩家的名聲。”劉夫人拍了拍薛婧容的手,又轉頭,眼神冷厲地看著劉紀庭:“紀庭,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別忘了娘給你的忠告,路邊的野花就是野花,玩玩就好了,不必如此認真。若有人存了什麼心妄想要登大雅之堂,都還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有沒有這個資格。我們劉府可不是什麼人都可以隨便‘進來’的!”說完佛袖而去,晃得頭上的金釵“蹬蹬”作響。薛婧容微微欠了欠身,轉身疾步追上劉夫人。
    “劉夫人,其實劉大哥若和程姑娘是真心真意的,容兒……不反對的。”
    “傻丫頭,若真是納妾,也得要看身份。哼,一個陰溝裏的野丫頭,還敢妄想攀上劉家,飛上枝頭變鳳凰?除非我死了!否則她休想!等這樁事談成之後,我馬上讓劉大人請奏皇上,請旨賜婚,我看到時候他從是不從?他要敢不從,我定會讓那野丫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是,程姑娘家裏不是也是大戶人家嗎?”
    “大戶人家?哼,這種謊話也隻有你們才會相信!她是什麼人,我心裏有數。這種到處撒謊勾引男人的妖精會是什麼好人家的孩子?!等著吧,我定會讓她現出原形的!”
    ……
    看劉夫人他們轉身離去,劉紀庭忙走到程青璿身邊:“青璿,你聽我解釋,你不要聽我娘的話,她說的都不是真的!我沒有……青璿?青璿?”他察覺到青璿全身都在顫抖,頭低低地垂著。他用手輕輕托起她的下巴,以為她是在哭泣,心更疼了。程青璿一抬頭,就咧嘴一笑:“劉大哥,你知不知道我剛剛忍得好辛苦!要不是她是你娘,我早打她了!怎麼樣?我忍耐力不錯吧?”
    “青璿……”劉紀庭輕歎了口氣,“那隻是爹娘的決定,我不會同意的!青璿你要相信我!”說著就要把青璿拉進懷裏。
    程青璿一躲,隔開了他的雙手,後退了一步,無所謂地說:“劉大哥,你放心,今天發生了什麼事我都不記得了!啊!我想起來還有些事,先走了!你不用送我了。”還未說完轉身奔出回廊,眼淚隨即落下,在奔跑中,點點飄落。隻餘身後那靜立在院子中如石雕般落寞悲傷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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