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啊？”程青璿甚為不解。
    “他們不是一般人，後台大著呢！這種人還是少招惹的好！再說，這些公子哥哪個安的好心跟你真心做朋友的？！我知道他們經常出入那些煙花之地，還是那個什麼第一花魁的入幕之賓！這些花花公子你要小心防範！”
    “可是……”
    “別可是了！啟南哥哥以過來人的身份告訴你，是想給你提個醒。他們都是將來要封官晉將的人，跟咱們就不是一條道上的！你如果定要跟他們來往的話，交朋友好了，別深交，也別太過投入了，免得最後傷的是你自己！你懂我意思吧？”
    “青璿！是不是出什麼事了？！”原施謙大喊。
    “出去吧！要不我可要被套上‘大色狼’的稱號了！今天太晚了，明兒咱再聚！”說著把她送出畫舫。
    “青璿你沒事吧？他有沒有對你怎樣！”劉紀庭急切問道。
    “沒有啦，許……朱公子隻是跟我聊了聊而已。”程青璿此刻腦海裏回旋著的都是朱啟南最後那番話，回頭看著四人，心情複雜，再無心賞月，便向朱啟南揮了揮手，隻道了句：“很晚了，我想回去了。”
    “李哲，把船靠岸。”
    “是，少爺！我們要不要順便把程姑娘接回去？”
    “不必。”說著，李弈離開了船頭，轉身回到船艙。
    李哲今晚是丈二摸不著頭腦，素來沒有這種雅興畫舫賞月的少爺突然吩咐他備船，這麼巧又在此碰到程姑娘，這其中必定有什麼……可是誰能指望神經簡單大條像電線的李哲能想出什麼呢？
    四人把程青璿送回去後都散了，隻剩下花莘仁和劉紀庭同乘一輛馬車。月光皎潔，夜涼如水。四周一片寂靜，隻有馬蹄“踢踏踢踏”的聲音。劉紀庭隻一聲不吭地坐著，仿佛靈魂出竅。忽然，花莘仁一聲哀歎，打破四下沉寂：“劉紀庭啊劉紀庭！你的愛情之路還長著呢！”
    半天得不到回應，當花公子無奈地打算繼續當一片空氣的時候，隻聽劉紀庭輕輕地問了句：“我表現得有那麼明顯嗎？”
    “如果說之前還不肯定，那麼今晚我就可以萬分確定：你劉紀庭劉大公子犯了最不該犯的，就是動情了。我想，這一切應該從賓裕樓的一麵之緣說起。我說得沒錯吧？”
    劉紀庭麵帶訝異地抬頭看著花莘仁：“你看出來了？……我指她女扮男裝？”
    “我花莘仁是誰？這點小把戲我還看不出來就枉我“花蝴蝶”的稱號了！”
    花莘仁拍了拍劉紀庭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可是啊，勁敵不斷，恐怕這愛情的蓓蕾還沒等到開花就要夭折了！”感覺到劉紀庭的身子微微一僵，他狠下心來繼續說道：“而且，你自己最清楚，愛慕歸愛慕，她是什麼身份，你能娶她嗎？若隻是個商賈之女，你爹會讓你八人大轎娶為正室嗎？若隻是個普通人家，那就更不可能了。再說，依她的性子，不是明媒正娶她願意嫁你嗎？別忘了自己的地位和前程，皇上如今那麼賞識你們，將來加功進爵是指日可待的。包括婚姻，皇上沒發話，你們三個誰都不能自己作主！”
    “是啊……我怎麼就忘了呢……”劉紀庭喃喃自語。
    “所以啊，何必讓自己受苦呢！你看我如今活得多逍遙自在，趁現在還能多多揮霍日子就盡情揮霍去！何必還要沾惹這些傷人傷己的情情愛愛呢！我呀，等到老爹某天給我指個女人要我收心養性，我的日子就算是完了！”
    “可是……”
    “可是什麼？”這回又半天沒有回應。
    花莘仁以為他沒有再“可是”下去，必是想通了。沒逞想，劉紀庭緩緩抬起頭來，漆黑如潭的眼睛下是難掩的傷痛，再無了往日的星輝。他看著花莘仁喃喃說了一句，卻不似對他說，更像是一種無奈的自語：“可是……人終究還不是敵不過‘情不自禁’這四個字麼……”
    花莘仁一顫。他何曾見過這樣落魄的劉紀庭啊。想那平日的劉紀庭風采高雅，沉著淡定，他從來沒想過，他認為最能自持的一個人卻還是抵不過“情關”二字。好一個“情不自禁”，人縱然能做到“人定勝天”，卻仍然敵不過一個“情”字。難怪古有“英雄難過美人關”之說，也難怪周幽王不愛江山愛美人……隻可惜，他們四個人的身份和地位，不容許他們“情不自禁”。一旦愛上了，帶來的隻有無盡的苦痛……正如他的父親，他的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