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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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莊大亂。
溫劍彬中毒陷入昏迷,偶爾清醒也是顯得癡癡傻傻,宛若不足三歲的孩童。
方子旌不禁要懷疑山莊有內奸,可一番盤查下來竟是一無所獲,無一人可疑。這卻不是什麼好事,因這使莊內人人自危,彼此相看也是不慣。
將溫劍彬的手輕輕放下,梅姝雲溫柔地為他將被子掖好,看著他沉睡的臉仍帶著隻能以癡傻來形容的笑容,心裏流過一片的荒涼。一向優雅如他怕是不敢相信自己竟會有這樣的笑容吧。
“哥怎麼樣了?”帶著著急,最親的人突然生死難明饒是平日冷靜如溫冰雅也不禁要驚慌失措一番。
安撫似的拍拍冰雅的肩,童影風雖也一臉擔憂但顯然冷靜多了,溫柔地說:“別擔心,沒事的,會沒事的。”是安慰她也是安慰自己。
已經在山莊寄居了有一段時日了,以他的武功修為在莊內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倒也算住得心安理得、名正言順。隻是隨後藍靈諾重傷,冰雅心緒大亂,而他即已得知靈諾是昔日恩人,又是多年來心中所思所念之人,他的心思又焉有不亂的道理。
好在多日思索,他已明了心中所思所愛。當日即已決定放下心中所往,憐惜眼前人,現如今怎可如此搖擺不定,亂了一向的瀟灑,傷了心中的所愛。
好在這些日子冰雅回來,帶回了靈諾已安然並成了絕塵聖主的消息,這總算讓他高懸許久的心得以安定,隻是冰雅為了她師父的死而難過傷心著,這也不禁讓他跟著可惜了一番。
現在,凡事事過境遷。冰雅的難過被時間衝淡直至無痕,經過一番深談他們也已同往昔一樣的相處,一切近乎完滿。雖然這段時間真的發生很多,但於他們之間的感情並無損,反而讓他們更是堅定地認定了彼此。但是現在如果溫劍彬真的有何不測,剛經曆了絕塵聖主的死的冰雅是萬萬受不住的。
“毒侵五髒,且不知所中何毒?”話中帶著微微的哭腔很是悲切,梅姝雲繼續說,“除非下毒者現身,知道所中是何毒,不然……”話沒有說完,可在場的都已知曉。
“那現在怎麼辦?”慌亂了手腳,盈袖坐不住地來回走動,猛的向門口走去,“靈諾,靈諾,我去把靈諾找來……”
不想潑冷水,可冰雅還是開了口,“沒用的,遠水解不了近火,靈諾醫術再高也是無用。”
盈袖已經快忍不住眼角的淚了,此刻梅姝雲開了口,“還是去把靈諾找來吧,雖說遠水解不了近渴,但隻希望能撐到那個時候。無論如何……也還可以……”話尾小小聲的,旁人隻能看見她的嘴在動著卻不知她在說什麼。
皺眉看著姝雲近乎決絕的神情,恢複冷靜的冰雅沉思著,接著對方子旌說:“方大哥,哥的毒暫且不說,你先向外宣布,下毒者已經抓住。”看盈袖有話欲言,又說:“總要先穩住人心再說。”
簇著眉,沉著聲,方子旌說:“這事我已經吩咐了下去了。”早在山莊大亂之時,他已發下了令。溫劍彬待他如此兄弟,他絕不能毀了他的祖業。
微點一下頭表示認可,溫冰雅接著對火穎說:“穎姐姐,這些日子你還是好好呆在房中的好,你才剛流產要好好調理身子的,順便也可以幫方大哥看看帳本什麼的。”此事十之八九與火焰脫不了關係,莊內不少人還忌諱著火穎的出身,火穎千萬別因此出什麼事才好呀。
火穎沒說什麼,隻是靜靜看著聽著,其實心裏是感激他們的體貼的。雖然沒有人說出口,可這改變不了這件事絕對與哥有關。哥已經開始行動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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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著清淡的粥,溫冰雅輕輕敲了下門,告知著門內的人她的到來。
溫劍彬中毒了三日,溫冰雅也擔憂了三日,親自照顧了他三日,臉色早已不複原先的紅潤光澤但另有一種病弱的惹人憐惜的美感。
這幾日冰雅總是早早起床,為溫劍彬準備著可口的美味,然後親自端來,一口一口地喂食孩童般的溫劍彬,然後照顧在左右,自然這一切也都有影風的陪伴。而姝雲沒日沒夜地將自己關在書房中,調閱著所有醫書,尋找著解救之法,若非她硬逼著姝雲將多多的食物吞下,姝雲怕是早已倒下。而盈袖早已騎上莊內最快的馬趕去絕塵天,隻希望一切都能來得及。
至於莊中的事自然由方子旌打理,又有火穎從旁襄助,莊內倒也無事。
一切進行的有條不紊,並不慌亂,可是溫劍彬的臉色已蒼白到如紙的地步,癡傻地更是如什麼都不知的幼兒,怕是命不久矣了,指望姝雲能早一時想出解救之法。
一腳踏入,冰雅即覺出一份很是與平日不同的氣息,詭異的,曖昧的,將人心緊緊揪住的。
屋內帷幔蕩漾,一套紫色的衣裙擺放在桌子上,顯得有一絲淩亂。
心裏咯噔一下,猛的拉開床幔,冰雅腳步不僅倒退了幾步。
姝雲真的將毒度到了自己身上去。
隻見床上劍彬和姝雲均是衣裳褪盡,隻有一條薄被掩蓋住倆人的身體。又見溫劍彬蒼白已退,隻是梅姝雲半邊臉上毒氣聚攏,往昔靜雅秀美的容顏竟已是不複。
此刻倆人均是昏迷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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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神醫,怎麼樣了?”
在分別為他們穿上衣裳,將他們安置好後,溫冰雅就趕緊派人去將韓神醫找來為他們症治。哥的毒她已然不那麼擔心了,可是她需要韓神醫的話來安定她的心。至於姝雲,她真的很擔心。
姝雲真的太傻了。
摸著花白的胡子,韓神醫臉上訕訕的,尷尬地笑笑,“別這麼說,別這麼說,老朽實在是有愧。”當了大半輩子的神醫,醫人無數至今還沒被什麼毒病難住過,偏偏就被這詭異莫測的毒給難住了,當真是晚節難保呀。
沒什麼興致與人客套寒暄,溫冰雅衝口就想直截了當地斷掉這種此時會讓她煩躁的有禮,是一雙手適時地阻止了她。
一雙拉住冰雅,童影風已從韓神醫的態度中猜到了幾分,他真誠有禮地說:“韓神醫的醫術與醫德當今之世無人可及,神醫一稱實是無愧。”當時當韓神醫被溫劍彬的毒難住時,他們在旁邊說著話,而他隻專心鎖眉思索,那時仿佛是天地間再無一物能入他的眼。而此刻他能出言與人客套定是梅姝雲的毒並不致命,最起碼是不急在一時的。
溫劍彬此次中毒,除梅姝雲傾盡全力在尋找解毒之法外也有韓神醫的功勞。這幾日當梅姝雲將自己困在書房翻找醫術時,是韓神醫在旁盡自己全力為劍彬續命。否則溫劍彬怕是連十二個時辰都撐不過去,更別說是活到今時了。隻可惜,最後梅姝雲還是沒找到更好的辦法為劍彬解毒,以至於犧牲了自己。
拿過紙筆,韓神醫飛快地寫著藥方,“梅姑娘沒什麼大事,吃幾副藥人也就能醒了。隻是……這毒氣聚集在臉上,於身子是沒有什麼大礙,可女子最重的就是容顏,毒氣不散,臉就會慢慢潰爛。到時麵目全非算是好的,隻怕還是要搭上這條命。不過這是三四年後才會發生的,這期間我自會想出解救之法,再者絕塵天內定有當世醫術天下之最之人,老朽這點微薄醫術怕是獻醜了。”
臉上重新蕩起笑顏,冰雅接過藥方微微作揖,說:“晚輩在此謝過前輩。”算算時日,盈袖應該已經到了,她們現在應已經在路上了,到時何愁姝雲回不去那個精致柔雅的她。
笑得有點揶揄,韓神醫說:“說到這,我倒是要討一個臉。將來這莊主大婚千萬可別忘了老朽。要說,這莊主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能娶到這樣一個情深義重又溫婉貌美的好女子為妻,到時神仙美眷定要羨煞旁人。”
一愣,溫冰雅不禁與童影風麵麵相顧。
是呀,無論絕塵天是如何絕塵於世的所在,這姝雲都已成了劍彬的人如何又能不嫁予他,其實這也沒有什麼不好的,娶愛他至深的姝雲怎樣都比沉溺在對靈諾單方麵的癡戀上好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