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四章 連環計中計(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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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皇宮之中格外壓抑,充滿了山雨欲來的架勢。來來往往的每個人臉上都寫上了八個大字:誠惶誠恐,如履薄冰。饒是劉公公善於察言觀色又打起雙倍精神小心服侍,額頭上的腫塊也大得嚇人;然而這已經算是恒皇開恩了,聽說這兩天皇上身邊的新冤死鬼不下三四十個,可見這次恒皇的怒火有多恐怖。
我蹙眉對大廳之上做五體投地狀的劉公公說道“:公公何需如此大禮,快快起來說話吧。”
“:求公主開恩!奴才萬萬不敢起來的。”
暈,我之前怎麼沒發現這老人精還是個老無賴呢?
“:公公應該去找皇後才是吧?如今天色已晚,父皇心情欠佳,皇後理應貼身陪伴侍候,再不然,還有齊娘娘和一幹妃嬪呢?父皇又未特特召我。本宮明早去給父皇問安才是正理。”
那劉公公平常總帶著那麼一絲高傲的臉此時皺得像顆風幹的無花果,聲音也帶上了哭腔“:不行啊公主,您可知道皇上他在蓮影宮已經三天三夜了,三天未早朝也不招妃嬪相伴,皇上一點也不顧惜龍體,這些天也不曾用禦膳,光是飲酒,無日無夜。這樣便是鐵打的人也受不住啊,皇上的龍體怎能受得了!而且此時已是非常時期,若有逆賊異動~公主啊!”他膝行幾步又重重叩了三個響頭“:奴才拚著性命不要也要護著皇上,何況皇上乃是是公主親身的父親,平時對公主何等寵愛,如今公主就眼睜睜看著麼?”
“:公公!看著父皇這樣本宮又如何不心疼,然而後宮不得幹政,本宮乃公主而非皇子!難道本宮說兩句笑話就能哄得父皇喜笑顏開不成?公公還是去請皇後或是三皇兄、四皇兄吧。”
然而他把頭磕得更響,光潔的漢白玉地板上開出了朵朵紅花,顯得格外觸目驚心“:此時此事唯有公主才能勸服皇上,如若不然,隻怕元澤大好江山就要改姓他人了!覆巣之下安有完卵?公主定要為一些個虛理做騰氏罪人嗎?”
這個劉起定是瘋了,這種話也敢大聲嚷出來,可見恒皇對他的器重不但因為他的能力,更因為他的忠心。
我嚴厲地掃了一遍正在大廳侍候的宮女太監,他們立即跪了下去“:奴才(婢)正在當值侍候公主,一句無關的話也沒有聽到。”他們這樣訓練有素把個見多識廣的劉總管也看住了,看向我的眼裏又多了幾分期望。
我無可奈何地說“:我雖為女兒身,可是孝順父皇、憂心國家的心和皇兄皇弟是一樣的。隻是這事也不用大張旗鼓,公公先行,本宮半個時辰後會到蓮影宮給父皇請安。”
那老家夥得到我的回答總算滿意地走了。他前腳一出院門我便忍不住向巫婆和小路子比了個V字,大叫一聲“:耶!”
其實我等的就是這劉公公。恒皇現在的心情如此低落,是使用心理暗示的最好時機,而且現在的勸慰對於他來說無異於雪中送炭,這對於我來說更是相當於一個無本萬利的好買賣,隻是怕太過殷勤又惹得恒皇懷疑而已。如今理由充分,且看我,穿越第一影後慕容傾為您獻上皇宮版的《孝女傳》!公主我,頭戴東珠五鳳冠,身著牡丹爭豔袍,左手扶著小路子,右邊倚著老巫婆,後麵擁著七八個宮女太監,浩浩蕩蕩地向蓮影宮奔去!鏘鏘鏘鏘鏘鏘……
(上麵最後一句當然是搞笑,祝大家國慶節快樂!)
我穿著最最簡單清爽的白綾裙,素麵朝天,頭發也隻用一根發帶鬆鬆挽了個髻,就這樣向蓮影宮走去。旁邊侍候的巫婆在屋裏跳腳“:公主怎麼能穿得那麼素淨!綠絲綠蘿她們都比您穿的體麵!”
我不禁噗哧一聲笑出聲來。小路子緊緊跟在我旁邊,歎息著說“:雖然是簡單,反倒更襯托出公主的純真呢!”
我們到蓮影宮時被眼前的情景嚇了一大跳。宮裏漆黑一片,宮外正在行仗刑。行刑的兩個侍衛扭曲著臉,一棍一棍地把個四十多歲的老太監往死裏打。那太監的嘴被堵住,麵上是血紅一片,那雙有些渾濁的金魚眼看著我更加鼓得突出,身子也開始扭動,嘴裏發出唔唔的聲音。
我看得心驚膽戰,連忙喝道“:住手!”
侍衛連忙停止了。我冷聲問道“:你們下好重的手!這倒楣該死的到底是哪位,我怎麼看著有些眼熟?”一邊叫小路子去把那太監扶起來。
那兩個侍衛對視一眼竟跪下大哭道“:公主請放開陳公公,讓小的們送他去了吧!您這樣不過是讓他老人家多遭罪罷了!”
那個太監竟然是看守蓮影宮的總管陳公公!怎麼可能,在來蓮影宮之前他也是恒皇的貼身太監,頗得恒皇信任的啊?
“:陳公公到底犯了什麼錯,要受此苦刑?”
沒有人敢回答,我不甘心,連接著問了幾遍,終於有人說道“:老陳他也是一片忠心,方才勸諫道皇上如此不愛惜龍體,華妃娘娘已成仙人必有所感應,在天上也會陪著傷心呢!正觸到皇上痛處,皇上命侍衛將他仗斃。”
我回頭一看,原來是劉公公。他長歎一聲,接著說道“:所以老奴說,此時唯有公主才能開解得了皇上。”
他往旁邊退讓兩步,攤給我黑洞洞的宮門。
我抱著一顆碩大的夜明珠徐徐走了進去,一陣刺鼻的酒味、餿味、酸味等等千奇百怪的味道混在一起向我襲來,我幾欲嘔吐,然而我並沒有後退,依然微笑著走向那對瞪得滾圓布滿紅血絲的眼睛。
我微笑著輕輕掰開他的右手,拿下九龍含珠金杯,柔聲說道“:爹身上好髒,都有味兒了呢!娘親可不會喜歡,蕊兒也不喜歡。蕊兒叫他們備好熱水,爹去洗洗好不好?”
聽到我竟敢說這話,旁邊侍候的宮人們無不嚇得瑟瑟發抖。恒皇的眼神由迷惘轉為脆弱,他看著我好半天,眼中竟然多了點什麼東西,亮閃閃地似要在下一刻破碎。他點點頭,艱難地說了聲好。
半個時辰後恒皇到蓮影宮後殿花園裏找我時,我正抬頭看著星星。聽到響聲我回過頭,看到恒皇已經梳好頭,刮好腮邊的胡子,顯得清爽多了,隻是他此時看起來分外的脆弱。我搶步上前扶他坐了下來,要宮女拿來溫熱的清粥小菜,慢慢一勺一勺喂他喝。宮女太監們早就得了囑咐,乖巧地退了下去。
看著他們下去時一臉的如逢大赦我不免輕笑,回過頭正對著恒皇癡癡的眼神。
“:蕊兒長得越來越像你娘親了,真美!可惜我無用,不但保不住你娘親和皇弟,差點連你也~,若是我沒有照顧好你,以後怎麼有臉再見你娘親呢?”他說著說著,兩行淚水潸然而下。
我並不接他的話,右手緊緊地握住他的,左手指著天上的月亮,笑著說“:爹,您看,今晚的月色多美!”今天已經是初十四,月亮將近圓滿,大大金黃的一輪,掛在天上灑著銀輝。
他不解地抬頭看了一眼,歎了口氣,隻得接道“:明月高高在上,神聖孤傲為世人所共賞,自然是好的。”
我抿嘴一笑,問道“:爹可知道為什麼月亮那麼美那麼傲,為什麼能得到世人的讚賞崇拜嗎?”
恒皇大搖其頭。
我微微笑著卻清淅無比地說“:是因為太陽!”
“:一個在白天出來,一個在晚上出來,月亮和太陽有什麼關係?”
“:爹,我接下來說的話你可能不會理解,但一定要相信,我說的是真的,蕊兒是不會騙爹的。”
恒皇深深地看著我點點頭示意我講下去。
“:其實月亮本身相當於一塊普通的石頭,並不會發光的,能發光的是太陽,隻有太陽!可是月亮是一塊聰明的石頭,它趁著太陽發光的時候不斷地吸收光芒,在太陽落山之後再把它反射出來,於是,人們以為這光芒來自月亮本身,對其讚歎拜膜。其實讚美的依然是太陽啊!若是沒有太陽,月亮那塊石頭扔在破草堆裏,人們連看也不會多看一眼的!”不好意思,為了能讓恒皇盡快明白,我隻有更改了小部分,因為我還沒有耐心為古人辦個科學掃盲班。
恒皇捋捋胡須似有所悟,他突然問道“:如果太陽和月亮一同出現,那又會怎麼樣呢?”
“:螢火之蟲,敢與日月爭輝?太陽和月亮之間,也適用於這句話啊!”
“:可是,從來隻聽讚美月亮的名詩名句,讚美太陽的卻是聞所未聞,可見人心所向啊。”
“:爹,相信蕊兒,月亮根本不會發光,所謂月光也隻是月亮反射出來的太陽光而已。那些名詞佳句吟頌的其實還是太陽;而且您看,天上還有數不清的星星,您別看它們小,有些還一閃一閃的,其實絕大多數的星星有幾百個月亮那麼大,隻是它們離我們遠了,看起來才那麼小。”
“:蕊兒,你說的都是真的?不是編故事來安慰我?”
“:爹!明天您是高高在上的恒皇,可是今晚在蕊兒麵前您隻是蕊兒的爹親,若是您心裏有什麼話,請放心地對蕊兒說。其實不管您是恒皇還是爹親,您都是蕊兒最親的人啊!蕊兒為什麼要騙您呢?父皇,這個世界上如果隻剩下一個人真心向著您,那一定是蕊兒,您有那麼多的母妃那麼多的皇兒皇女,可是蕊兒隻有一個爹,您是蕊兒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啊!”
恒皇一把抱住我,嗚咽道“:不,我騰興昊此生隻有一個妻子,就是蓮兒,也隻有一個女兒,就是蕊兒。我好後悔為了鞏固權勢竟放過了害你娘親的人,更沒有想到這樣做的下場便是尊嚴喪盡差點連女兒都差點保不住,蕊兒,爹對不起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