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夫子吃了煎的金黃的魚餅和鹵的醬色的雞，喝了碗青菜魚丸湯，飽飽的心滿意足的撇下自己的客人徑自去睡了。
    倒是十一和趙鈺聊得歡，最後還央著嬸娘端了家裏新釀的酒又喝了許久，酣暢淋漓，將軍在一旁看著，自始至終不曾多言語。
    直到四更天才踉踉蹌蹌，東倒西歪的說了散了場，衝天的酒氣。
    大將軍與十一走在巷子裏，才過了轉角，眼見著是瞧不見小夫子的宅子了，十一踉踉蹌蹌的步子越走越端正，轉瞬間就不見絲毫的醉意。
    “怎麼樣？”
    “很是味美。”
    “嗯？”將軍挑眉。
    “屬下暗中監視沈小夫子數日，生活規律，多是待在家中，並不頻繁外出，便就是外出，隻固定去幾處地方，書店，賣吃食的鋪子，右相府，這個人甚是隨意，便就是對著右相也是來去自由，不受拘束，前日右相府中做客，右相新得了手串他說喜歡，便跟右相討要，右相竟就給他了，屬下還曾見陸十安站在書桌邊給他磨墨，穿衣，添菜，照顧的無微不至。”
    陸十安？這倒是令人覺著意外，有意思。
    “這些曲折彎繞，等再過些時日，便就是不想去理睬，也會攤在明處，就是想不知道也難，我隻覺得他已然知曉這案子的凶手是誰，但是他目前不想揭露，所以才會說些含糊話，讓我們自己去查，這些天不過是演著戲給我們看。”將軍負手而立，“若他是右相一派倒還好，想是一個正直的，不會被朝堂之勢困擾。”
    “流言摧人，希望他不是因為城中的流言蜚語刻意不配合。”
    “不如屬下現在就去打探一番，此時他們一定會有謀劃，一探便知。”
    “你一身酒氣，容易泄露行蹤，還是我去吧。”十一細細說了近日裏打探來的各家的方位，將軍聽了，轉身消失在巷子裏。
    霍洵雖然位居將軍，但是身在城中，出行時並不習慣佩劍，落在此時倒是輕省方便，飛身躍起在屋頂，貓著腰移至在趙鈺屋頂的上方，挪開一片瓦，往裏細細的察看，屋內雖然點著蠟燭，卻也照的清楚，屋內根本沒有人，看來這位離席時醉的東倒西歪的侍衛，是”實在的”醉的厲害，幾丈遠的路，到現在連家門也還沒有摸著。
    將瓦片放回原處，悄悄沿著屋頂，落下在屋前，背身對著門，打探著四周無人，手輕推開門，退入門內，貓著腰在枕頭床褥下摸索，什麼都沒有。四下空蕩，隻擺著張書桌，桌麵零散有幾本書，逐一翻過，查探是否有夾頁，還是什麼都沒有，在桌下麵對著地麵摸索敲擊，果然，有塊地磚是可以撬動的，從身上摸出一把匕首撬其磚，露出一隻木匣子，下麵壓著一隻大的木盒，先打開木匣子後，裏麵是十數封書信。
    打開一封，隻寥寥數字，”故人近日安好。”
    再打開一封，依舊是寥寥數字，”故人近日安好。”
    一遝信過半，終於，一封信上書，”故人已入睡，不日便歸。”
    又一封信，”已見到故人。”
    將信放回木匣子，又打開沉重的木盒子，裏麵躺著兩把劍，式樣一模一樣，蓋上盒蓋，都放回原處，清理好，霍洵從窗戶離開，幾個飛身，回到剛離開不久的宅子，廚房裏亮著燈，嬸娘和沈無漪正說著話，臥房裏都暗著，隻有書房裏亮著光，貼著牆根站著，慢慢移動到後窗下，仔細的探聽。
    這廂沈宅的書房，沈既之正捂著鼻子聽”醉鬼”說著近日走訪的所得，“確實和夫子說的一樣，八九不離十就是他了。”
    “這種事情沒有證據可以百分百的證明，你都不可以推論說就是誰，若是你私下裏就養成慣性，便就是你當差的時候也會脫口而出，你是官差，你要知道你說的話，比尋常百姓之間的八卦重上太多，流言可以殺人。”遞過蜂蜜水，夫子厲聲說道。
    “是。”趙鈺沉聲答應，邊伸手接過來。
    “夫子，那咱們什麼時候告訴霍將軍？”
    “我在猶豫要不要告訴這位大將軍，他的底細我還沒有摸透，而且這位將軍對於我們其實並不信任。”
    “那需要告訴陸尚書嗎？”
    “近來刑部忙於處置江南揚州府泰州知州貪汙一事，上下牽扯，茲事體大，這時候實在不適合用此案件打擾，你先把人看住，別叫他再犯事，我來和霍將軍說吧。”
    “我知道了，四更天了，夫子你且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