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章平安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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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齊百蕊豁達開朗,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心上,在秦風再三表示回去一定好好管教朱英招之後,還反過來勸秦風:
“大概是不知道在哪裏聽了些關於我的風言風語,一時當了真,秦兄不必動氣,令弟率性天真敢愛敢恨,要比那些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世家弟子強上許多了。”
秦風簡直沒臉見人:“齊兄放心,我今晚就修書一封送回家去,一定替你尋一匹千裏良駒。”
齊百蕊哈哈大笑:“那便多謝秦兄了。”
因著姚大師要閉關,這幾日折戟城聚了不少人,齊百蕊和秦風都不想太招搖,於是選了個偏僻酒樓,兩人解決了午飯,便在城裏聊天閑逛。
“秦兄,”齊百蕊有些猶豫,“折戟城也沒什麼可看的了,我還有些私事要處理,要不我送秦兄先回尋香苑吧。”
秦風忙道:“你有事先忙,我自己逛逛就好。”
齊百蕊與秦風道了別,又給他詳細指了回尋香苑的路,才捏著扇子告了辭。
其實秦風還有任務在身,花娘托他去城外城隍廟,為她求一個平安符回來。
“聽說城隍廟裏的平安符能消病消災,可靈驗了,隻可惜我不能親自去拜一拜。”
“你那個王媽媽,不許你們出去?”
“許,怎麼不許,她巴不得我們在街上招搖,多勾搭幾個客人才好呢。”花娘歎了口氣,“但像我們這種下賤人,哪能進供奉神仙的地方呢?若是惹得城隍爺發了怒,就是把尋香苑的人都拉出去浸豬籠,也不足以平民憤的。”
秦風抬頭看看日頭,正是夏日裏最毒的時候,曬得人腦袋發昏,加上中午吃的那魚不怎麼新鮮,實在是渾身上下沒一處舒坦的。
秦風問了路,忍著惡心往城隍廟去,眼見著馬上就到了,還是沒忍住,胃裏翻江倒海。他扶著牆,哇的一下全吐了出來。
吐出來反倒好受一些,秦風靠在牆上閉著眼緩一緩,聽見有個人自遠而近走來,腳步虛浮,應當不是修者。
那腳步聲在秦風麵前停住,一張布帕子遞到他麵前,秦風抬頭一看,是個書生打扮的年輕人,恍惚一看,倒讓他想起另一個人。
想到已徹底成了人牲的李文翰,秦風心情有些複雜,低聲向他道了謝,卻沒有接過來。
“最近正是天熱,兄台要少食些葷腥才好啊。”那人笑了笑,和氣的把帕子收了起來,又從懷裏掏出一物,“這有塊藥糖,吃了胃裏會舒服些,兄台拿著吧。”
秦風這才想到身邊還有他剛吐出的穢物,氣味著實刺鼻,這書生態度卻如此和善,一下子讓秦風很難為情。
他忙接過來,左右看了看,劈掌折下一旁樹上的枝子,把那髒汙簡單遮蓋了一下,與那書生一同往城隍廟走去。
“兄台來城隍廟是要求什麼?”書生問。
“受人所托,來求個平安符。”秦風問,“你呢?”
書生笑的極溫柔:“本來我是要在年底成婚的,隻是我未婚妻家裏生了變故,我明日便要去接她,所以來廟裏拜一拜,希望能一切順利。”
秦風點頭。
兩人進了廟,便客氣的告別,那書生似乎對這裏很熟悉,很快便沒了人影。
秦風看了看手上那顆藥糖,隨手塞進腰帶裏,在城隍廟裏轉了轉。
未曾落雨先帶傘,能提防處且提防。
秦風不傻,那書生看上去雖和善,但出門在外總要多留幾分心,來曆不明的東西輕易還是不要入口的好。
秦風在心裏暗暗對書生說了聲抱歉,抬腳往正殿走去。
正午時分,廟裏空空蕩蕩,隻一個小道士,趴在殿門口的香台上,睡得迷迷糊糊。
秦風上前敲了敲桌子:“真人,真人?”
那小道士堪堪十五六歲,又瘦又黑猴子一般,道袍歪歪扭扭掛在身上,頗不合身,被吵醒了有些不耐。
“來幹嘛的?”
秦風拱手,客氣道:“替人來求個平安符。”
那小道士打了個哈欠:“先捐功德一兩,再磕三個頭,我便予你拿一個。”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報複他被擾清夢之仇,小道士斜著眼又加了一句:“心誠則靈,你那三個頭要磕的實在才行,城隍爺可都看著呢。”
秦風微微頷首,進了殿,抬頭看著那神像,端莊威嚴,蓄著長長的胡須,微微前傾看著座下的信徒,眼神悲憫。左右有聯曰:善惡到頭終有報,是非結底自分明。
頂頭還懸著一塊匾額,字跡遒勁,上書四個大字,“我處無私”。
秦風在心裏默念著這四個字,心中有些說不出的滋味。
“神仙麵前還敢站著?跪啊。”
那小道士似乎想趕快打發了他,提高聲音道。
秦風沒有回頭,一直看著高高在上的城隍爺。
“真人,我處無私,是什麼意思?”
“你問這些做什麼?”小道士不耐煩,“我處無私,就是說在神仙眼裏大家不論貧富,都是一樣的,城隍爺沒有私心,不講私情,最是公正。”
“那……”秦風沉默了一會兒,“城隍爺看花街柳巷的妓子,也是一樣的麼?”
那小道士又驚又怒,指著秦風斥道:“你……你是來搗亂的?說的什麼混賬話!你拜不拜,不拜趕快走,惹怒了神仙,小心黴運纏身,要了你這條小命!”
他沒有答話,一動不動,神像在看著他,他也在看著神像。
終於,就在小道士耐不住,快要上前趕他的時候,秦風從城隍爺的脖子上,發現了一片細微的漆皮剝落。
“你到底拜不拜!”
他笑了,“拜。”
這一拜就拜了半個時辰,秦風端端正正的叩了三百下,誠心誠意的替尋香苑的姑娘們,求了一百個平安符。
等秦風站起來時,城隍廟已漸漸人多起來了。小道士看神經病一樣看著他,一把奪過秦風手中的銀票,扯了一塊舊案布,將那一百個平安符麻利一裹,滿麵晦氣,打發什麼髒東西似的擺著手。
“快走快走!”
城隍廟不大,來上香的人講殿前圍的滿滿當當,秦風拿著那布包裹轉了個彎,繞到後院,準備從後門出去。
就在他推開後門的時候,有一道男聲傳到耳朵裏。
那聲音雖壓得極低,卻似曾相識。
“明日午時,恩公,確定嗎?”
秦風順著聲音看過去,有兩人站在牆角的梅林裏,看不清楚麵目,隻看到一白衣公子背手而立,身姿如鬆,手裏還拿了一柄望之不俗的扇子。
慳雨龍竹扇,是齊百蕊。
齊百蕊聲音也放的很輕:“尋香苑是晚上做生意,午時是最冷清的,我已安排妥當了,你接上虞姑娘便趕快離開。明日便是七月最後一天,各地趕來求兵器的人都會上折戟山去,你們混在裏麵出城,應當不會被人發現。”
秦風眼睛睜的圓圓的,怪不得花娘說虞晚霜還是處子,原來齊百蕊包下她這一個多月,是要助這有情人雙宿雙飛。
對麵那人聲音顫抖,向他行了一禮,被齊百蕊及時托住。
“齊公子,你對我與晚霜的大恩大德,我們沒齒難忘,等安定下來,一定多行好事,為恩公積福。”
齊百蕊忙說不必,兩人又客套幾句,確定了明日的時間,那人便離開了。
秦風瞧著那人背影,青布衣衫,正是剛剛遇見的書生。
他摸了摸腰間那一點凸起的藥糖,還沒來得及感歎這世界真小,齊百蕊已發現了他。
“什麼人!”
秦風手扶著門,打開也不是,關上也不是,隻能尷尷尬尬的轉過頭來,假裝自己沒有在一旁偷聽。
“齊兄,這麼巧。”秦風幹笑著開口。
“秦兄?”齊百蕊神色一緩,“秦兄怎麼在這兒?”
秦風忙拎起手上的包裹:“花娘托我,來求幾個平安符。”
齊百蕊有些驚訝:“這麼多?”
“我想著既然來了,便替這些姑娘們都求一個吧,也不知這些夠不夠。”
包裹沒係上,隻在秦風手裏抓著,齊百蕊湊上來略看了看,點頭道:“夠了夠了,尋香苑掛了牌的姑娘大概不過六十,算上沒到年紀的小丫頭和歌姬,這些應該是差不多的。”
秦風鬆了口氣:“沒關係,若是少了,我改日再來就是了。”
秦風與齊百蕊一前一後出了小門,往尋香苑去。
到底還是齊百蕊先開的口。
“秦兄,”扇子在他手心沉沉敲了敲,“剛剛我與那人說話……你都聽到了?”
“嗯。”秦風點頭,看著齊百蕊神色並不生氣,試探的問,“是與虞姑娘有關?”
齊百蕊歎了口氣:“是。她家境原是不錯的,與那個書生定了年末結婚,怎料到突逢變故,被賣到了尋香苑。那書生家裏長輩見虞家敗落,便強行替他另尋了一門親事。”
“我初到折戟城,為了躲人,便在尋香苑住下了。秦兄莫笑,你知我說的是誰。我聽虞姑娘說起身世,便試著為她給書生遞了封信。沒想到這書生也算情真意切,實在難得,我便想著幫他們一把,明日給他們尋個機會,讓他們……”
作者閑話:
容佑大概還有兩三章上線(他不矮,是朱英招嘴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