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十四、怨念之境玄姬與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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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卸下周身的全部靈力布置下結界,用半數魂力將靈力加固,這結界能夠輕易抵擋所有怨靈蛇,但卻不知能擋下幾個大仙的術法攻擊。
速戰速決,我和雍玄靖同時在手上劃出血痕,又同時將血滴在那承載了怨念的冰靈珠上,在血滴觸碰到冰靈的一瞬我們同時陷入了幻相之流,我感覺自己的意識像隨著流水急速漂流,最後眼前忽然出現了亮光,意識被牽引進那束光中。
當我走進那道光中時周圍出現的一切就像是真實一般,但眼前的這一處地方我卻很陌生。
我站在一棵大槐樹後,看到前麵有一片淨蓮池,滿池的淨蓮開得極盛,圍繞池邊的是一些房屋住所,這些房屋也天涯城的房屋建築很是相似,尤其講究雕梁畫棟的細膩,樸素中藏不住雅貴之氣。
“這是師父的妙蓮居?”
雍玄靖出現在我身後,有些驚訝地說道,“難道這朵離人花的怨念之境,竟是由我相識之人的怨念幻化而出?”
“你看那蓮池旁坐著一個人,你可認識?”
他往不遠處端望,“是師兄?”
他眼中有疑慮,看著不遠處的人似乎心中已有些了然。
“怨念之境中抽取的是怨念之人回憶中那些十分重要的人、事、物,而這些也恰恰是怨念的根源和症結所在。所以我們現在和接下來看到的便是怨念之人心中最難以抹去的回憶,這些回憶因為過於深刻所以化出的幻境才更為真實。”
我指著不遠處盤坐在地,一動不動的白衣男子說道,“那他就是這怨念的主人心中最難以忘卻的人嗎?”
“也許是,我們得看看接下來的情況。”
此時遠處有一抹紅色的身影搖曳而來,微風拂過撥動她衣與帶的層層漣漪,好似那隨風而來的美豔仙,她走向盤坐在地的男子,在他身邊坐下,和他一起盤坐在蓮池邊,時間似乎已然凝固在了這一刻,這段記憶美好至極,沒有一絲怨念摻雜在其中。
我看雍玄靖的表情沒有絲毫意外之色。
“她是?”
此刻他表情變得有些凝滯,連說話的嗓音都低沉了許多,“是我的皇姐雍玄姬,她兩年前自縊而亡,這大概就是她的怨念之境了。”
我沒有繼續追問,這對他而言不是一段美好的回憶,或許不會想要提起。
我轉頭繼續看向蓮池旁,玄姬雖然一直盤坐著卻目光卻一直在盯著身邊的男子看,而那男子竟然旁若無物,沒有因來人而有絲毫的動搖,可見其定力之深厚。
眼前的一切晝夜輪轉,四季變換,玄姬日夜相伴在男子身側,而男子至始至終沒有睜開過眼。
直到春寒料峭之時,漆黑寒夜中他終於睜開眼,看著躺在地上的女子,眼中竟有不忍之色。
他將身上披著的鶴氅從身上取下蓋在她身上,隨後站起來退去身上僅剩的裏衣,上半身赤裸著踏入麵前的寒蓮池中。
更深露重,寒氣四溢,但對他而言這四季的冷暖仿佛沒有變化,他踏入寒池沒有一絲畏寒的冷顫,反而氣定神閑,漸漸地將半個身子沒入了池中,最終連額首都淹沒在寒池中。
原本因天寒而閉合成花苞的淨蓮都在慢慢地曲張開,池水之上漸漸升起水霧,繾綣繚繞,有微光在池水之下,慢慢地那光芒越來越盛,最後耀眼逼人。男子從池水中探出身子,周身圍繞著明澈的光彩,令人唏噓。
“這是?”
“這是師兄的七彩光境,他就是在這個時候修得大乘的,大乘即七彩眾生境,將擁有七彩光境。”
寒蓮池旁原本熟睡的玄姬感受到了光,微迷著睜開眼,當她看清池中的男子時,詫異地從地上站起身,癡癡地看著眼前的人,情不自禁地走入池中,走到男子麵前。
女子開口,“蓮生,你終於修成了大乘的七彩眾生境。”
男子眉眼帶笑,看著女子。
紅衣玄姬與七彩光境像是融合在了一起,這兩人怎麼看都像是一對神仙眷侶。
然而轉瞬的下一刻,周圍的一切都變換了,我們像是在一處寢宮內,寢殿內寬敞卻也寂寥,殿內掛滿了紅菱卻更顯得屋內清冷。
殿內隻有玄姬一人,她一襲紅衣坐在銅鏡前,頭戴雙鳳金盛華,正在親手描著細眉,紅唇嬌豔,可眼中卻有掩不住的落寞。
這是怎麼了?叫旁人旁人看了也不禁悵然若失。
我的目光一直在玄姬身上,等到她靜靜起身走到床邊時我才發現那床上還躺著一個人,是一個男子卻不是她之前口中的蓮生,那男子胸口插了一把刀,床榻上早已沾滿了血……
玄姬走到床上站起,床梁上早已懸掛了一塊紅布,她走到紅布前,要自我了斷。
“快,用魂力魂力阻止她,不能讓她死,死了我們就出不去了。”
雍玄靖忽然開口,我急忙催動魂力,魂力化成風刃將那紅布斬斷。
玄姬一驚,坐倒在床上,她驚嚇之後,環顧四周卻什麼也沒看到。
“她看不到我們?”
“我們在怨念之境中可以用靈力和魂力阻止或引導一些事,但卻不能被幻境中的人所看到。”
“那我們現在要怎麼做?”
“皇姐想要自殺一定是因為師兄,她的怨念也是源於師兄。我知道當年父親選了河澤將軍之子河百裏做皇姐的夫君,但他們成婚當晚都死在了皇姐的宮殿中。”
“你剛剛也看到了,她應該是先殺死了河百裏,再打算自縊,她為何要這樣做?”
“我當時並不在千雍,到底為何我也不清楚其中的原由。我們剛剛雖然阻止了皇姐自縊,得以讓幻境繼續,但卻不知道如何解開她的怨念。這怨念之境中的記憶是錯亂的,我們要在接下來記憶中找出皇姐自縊的原由,然後想辦法去化解。”
他還在說話時周圍的一切又有了變化,我們似乎又回到了最開始的妙蓮居,此時那蓮池旁有一對十歲左右的孩童在玩鬧,而他們旁邊正盤坐著一個二十左右的少年,少年未束發,發絲蓄得極長,長得都散落在了地上,他正閉目靜坐,任由那一雙孩童耍鬧,而那池中的淨蓮竟成無色透過那蓮瓣似有似無。
“那是師父,他的容貌未曾有絲毫變化,那兩個小孩應該就是皇姐和師兄了,師兄是師父從小帶大的,還為他取名臧蓮生,喻義如初生蓮花般純善高潔。而皇姐因為從小體弱多病一直被父皇托在師父這調養,師父虛空境中的虛碎光丈可以為病人療養身體,所以皇姐在十七歲前一直寄居在妙蓮居和師兄一起長大。”
“你皇姐喜歡臧蓮生,但臧蓮生一心修聖道,似乎不會輕易動情。”
雍玄靖頷首道,“師兄是在千雍的聲譽很高,在師父之下,被千雍百姓給予厚望,他十七歲那年便入了大乘的七彩眾生境,就是在你之前瞧見的那晚。千雍千年來除了師父隻有兩人入了大乘,其中一人便是師兄,還有一人百歲入境,延壽至二百歲,未進虛空境,第二年便離世了。”
我忽然覺得有些悲切,“被寄予了眾生厚望的臧蓮生又怎會輕易斷舍自己的聖道?所以即便是對你皇姐動了情恐怕也不會輕易顯露,他會選擇斬斷情緣。”
“你說的沒錯,但我知道他曾經幾度欲斷卻最終沒能斷成,甚至還為了皇姐打算放棄聖人之道。”
我倒是沒想到他用情竟也不淺,“但他最終還是沒能舍棄。”
“嗯,我也不知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才讓皇姐最終選擇懷怨而死。”
花開有時,我看見此時的妙蓮居內的桃樹上開滿了桃花,臧蓮生和雍玄姬就在桃花樹旁,玄姬正墊著腳伸手折桃枝,蓮生就在一旁靜靜地看著,而後方才上前,伸手在她頭上摘下一朵桃花。
玄姬見他抬手便轉過身,誰知他將一朵摘得的桃花帶在自己的額邊的發髻上,玄姬有些羞澀卻是滿臉藏不住的歡欣。
我在一旁看著問道,“這是什麼時候?”
“看他們倆相處的樣子,這時候師父應該已經不在了,師父在師兄十七歲大乘之後便離開千雍,去了大曆北茗,但皇姐又似乎還在妙蓮居,我記得皇姐是在十七歲那年夏季還很熱的時候被父皇接回了宮中。那這應該就是在師兄寒春大乘之後不久的暖春,師父也才剛走不久,皇姐離入宮也還有幾個月。”
這幻覺中日夜隨記憶轉瞬即逝,剛剛還在陽光明媚,春色嬌羞的桃樹旁。現在暗夜瞬至,而我們又在昏暗的房屋內,屋內隻有一盞雀躍不歇的燭火,屋外是雷鳴轟響,暴雨狂風,玄姬就坐在床前,盯著一旁的燭火,似有重重心事,又似在期待什麼……
忽然屋門被打開,從外麵走進來一個人,臧蓮生,他渾身都濕透了,臉上還有雨水在滴落,屋外還在疾風驟雨。
玄姬見到他進屋,快步走到他麵前,蓮生將她抱進懷中,說道,“對不起,明日你便進宮吧。”
“可你今晚還是來了,我說了你若來了我們便不會斷。”
蓮生看著遠處,眼神恍恍惚惚有些迷離,不再明澈堅定,“在你和聖道之間,我到底該如何選擇?”
這一晚他們在這昏黃的屋內同枕入塌,卻是一夜的愁緒,一夜未眠,直至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