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夢憶從前再回酈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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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親你要去哪?”我緊緊扯著母親的衣角很害怕她離開我。
“梨兒乖,娘親去找你爹爹,你在外祖母這待著,娘親馬上就回來了……梨兒乖……”
“娘親你別走……”娘親將我拉扯著衣角的手拉開,急著奔向門外,我惶恐著追出門外,想要追上,卻被人拉住了身子。
“好梨兒,我們不哭啊,你娘親啊她馬上就會回來的,你呀就待在祖母這,我們乖乖的不哭啊……”外祖母將我一把抱住,我在她懷中聽著她輕聲安慰,卻還是越發覺得委屈,淚水還是止不住的流出來。
“外祖母,娘親真的是去找爹爹了嗎?”我哭著還是忍不住問道,總覺得娘親興許再也回不來了。
“你母親呀是個癡心人,她這樣做了興許比渾噩的活著要痛快些……”
我聽了這話心裏便越發篤定,外祖母抱著我回到屋內,“來,梨兒我們來吃點糕點吧,這是祖母親手做的。”我抹了把淚水,把糕餅抓在手中,放在口中咬了一口,覺得一口的酣甜溢滿口中,是桂花香,我覺得很是香甜可口……
日子一日又一日,我天天看著門口可終究等不來娘親,好幾日了就在門口盼著,有時候等得久了就是覺得委屈和不安,心裏悶著就時常憋不住哭出來……
十日後,娘親依舊沒有回來,我望著門口,“梨兒,別張望了。”
我轉身看向外祖母,“外祖母,娘親到底何時才回來?”
“你娘親呀和你爹爹去了個遠地方,怕一時半會兒回不來了。”
我見外祖母抬著袖子偷偷拭了把淚,便乖乖安靜了會兒。
“太子到!”
大門外傳來聲音,外祖母抱著我急匆匆走往門外,向大門行去,見到來人外祖母將我放下,“民婦叩見太子殿下。”我隨著祖母稀裏糊塗的跪下。
“李忠賢念旨吧。”
“是殿下,皇上有旨,沐伯庸有叛國之罪本應株連子女,然其女沐梨本與太子有姻親之好,太子良善感化朕心,今特赦此女,今日之後交由太子管教,欽此。”
那太監念完聖旨,走到近前,把手中的黃色布錦遞到我身前,“沐梨姑娘接旨吧。”
我怯生生地接住了聖旨,外祖母在一旁磕頭謝恩,“民婦謝過聖恩,謝王上聖恩,謝太子良善呐……”
“小梨兒……”
聽到太子哥哥在叫我,抬頭見到他便忍不住跑到他跟前一把抱住他,“太子哥哥,我娘親好幾日沒回來了,你知道他在哪嗎?”
他蹲下身子與我對視,眼裏含著憐憫,我心裏沒了底氣,“小梨兒,你母親和父親再也回不來了,今日便和我走吧。”
聽了他的話我眼裏一下滲出了淚水,卻不敢哭出聲,“外祖母……我……”
“梨兒,你外祖父走的急,外祖母也老了,隨太子走吧,太子會庇護你的。”
“嗯……祖母要好好的……”我眼裏噙著淚,小心翼翼的抬手拭去祖母眼角滑落的淚痕。
太子帶我坐上馬車,我趴在窗口,馬車漸行漸遠,外祖母慢慢地再也找不見了……
“小梨兒。”
我從窗口下來端正坐好,“太子哥哥……我們要去哪?”
“童子營。”
“童子營……”我口裏喃喃複言。
“以後你就得待在童子營了……我還記得你和父皇說過你長大了想做個將軍”,太子頓了頓,似乎有些不忍心但還是開了口,“你現在可還是這樣想?”
這是幾月前的事,我記得清楚,但不過是一時興起的戲言,“我……我……我還是想的……”
“那就好。”太子閉上了眼,再沒出聲,長久的寂靜讓我感到不安,心底恍惚的厲害,總覺得沒底,大約行了半個時辰的路馬車終於停了下來。
掀起馬車布簾的一瞬陽光恰好落在我眼裏,生命仿佛就在這一瞬靜止,無盡的光明帶給我前所未有的安寧……
“李忠賢你帶她進去吧。”太子的聲音打斷了正在從我內心蕩漾開的寂靜。
“是,太子殿下。”那公公過來牽我的手,我卻不敢握著,我看了眼太子哥哥,他同我點了點頭,我很想哭,卻忽然覺得有些丟人,轉頭便牽上了那公公的手。
他帶我進了其中的一個營帳,裏麵坐著位大人,看著比父親軍營裏的好些人都要壯實許多,公公迎麵對他招呼,“趙將軍,這位是奴家帶來的,太子隻叫奴才和您說,雖是個女娃娃,但是盡管當個男娃娃來教,訓練出了成績將來有的是將軍的恩賜。”
“末將明白,定然按照太子的意思來辦。”
“那人我可就交給趙將軍了。”
我盯著眼前的趙將軍看,但他卻沒有多看我一眼,隻叫了外邊的侍衛囑咐了幾句便讓人將我領走了,我跟著那侍衛到了另一個軍帳門口。
“進來吧,往後這就是睡覺的地兒。”
走進賬內,裏麵有好多同我一般大的小孩兒,有些看著要長我幾歲,但都是男孩兒,見不著同我一樣的女孩。
我對這陌生的很,四周都是小孩讓我卸了點防備,但我依舊害怕,我都不知曉自己來這是做什麼來的。
那帶我來的侍衛走後,便有好奇的小孩朝我張望,“你爹爹和娘親也不要你了嗎?”
說話的是個比我高出一個個頭的男孩兒,“我爹爹和娘親就是因為太窮了才把我給賣了的,我們這許多人都是被爹娘拋棄的,你也是嗎?”
他又問了我一遍,但我連娘親和爹爹去了哪都不知道,我誰都沒了,外祖母不要我了,太子哥哥也把我扔在了這,我現在確實是個沒人要的,“嗯,我也是。”
我輕聲回道。
“你叫什麼?”我本能的想同他親近,在這我誰也不認識,“我叫沐梨。”
“我叫黎小天。”他衝我笑,他一笑起來臉上就會有兩個小酒窩,我覺得他可愛。
“小天?”我也對著她笑,“那我以後叫你小天哥哥吧?”
“好呀,我還從來不知道當哥哥的滋味,那從現在起你就是我妹妹了,以後有什麼事我都幫襯著你。”
帳子裏的其他人見我們聊得的開心便一起樂嗬嗬的拍手說笑。
“好了好了,一幫野孩子瞎哄鬧什麼呢,快出來吃飯了。”賬外來了大人催著我們吃飯。
“梨兒妹妹,我們走吧,你第一天來這一定不適應,等過個幾天多熟悉熟悉你就習慣了。”
“嗯。”這幾日自從娘親走後我的心就像是個空殼兒一般,這個認識不久的哥哥卻讓我很踏實。
飯桌上,大家都不怎麼說話,小天哥哥說這是軍中的習慣,因為用飯的時間不長,僅僅一刻鍾的時間,故而大家吃飯都是狼吞虎咽的沒人顧得上聊天。
“梨兒我們吃完了飯一會兒就得開始訓練了。我們是一個營的,你等會還得跟著我們訓練。”
“嗯”
……
我吃完了飯跟著他們一起到訓練場,看到場地是一排排樹立著的紅靶子倒也不陌生,“今天下午要學習射箭,你若是第一次射箭今日怕是免不了會挨打。”
“我隨爹爹練過的。”
“一個人一個靶位,都給我站好了,站直了。”
監督訓練的人過來了,我就站在小天哥哥身邊,不敢離開他,跟著他拿起右側有些沉重弓,又撿起一支箭,依著弓身準備拉弓,可是拉了一小段就再也使不上力了,我咬緊牙關使盡全力,但是弓弦依舊紋絲不動,這時候肩上突然受了一記力,疼得我縮了縮身子,“今天給我把弓給拉開了,要是拉不開就賞你二十杖。”
這弓比我平日練的弓要沉上許多,弓弦緊得我根本拉不開,我去那找那麼多力氣來使,我隻能不停的拉,可嚐試了多少次都是徒勞。
“別急,這弓對你來說用起來太費力了,得用點巧勁,你按我說的來。”小天哥哥握住我的雙手,我的身子便不由地挺直了起來,“把背挺直,肩膀張開,右手用力拉弓。”
這弓終於在我手上開了弦,但是立馬又縮了回來,小天哥哥放手後我的手臂便堅持不了多久顫顫巍巍鬆了弦,“你今天記住了弓弦拉開的感覺,再多練練手臂的力量,很快就可以自己把弦拉開了。”
“小天哥哥你真好。”我笑臉盈盈地看著他,隻見他憨憨地撓了撓頭對我傻笑,那臉在我眼前不斷放大,突然凝固破碎……我的心一抽,意識被拉扯了回來,睜開眼,眼前是一片昏暗,有微微暖光在不停地搖曳……
……
又是同樣的夢,那一天是我整個人生轉折開始,童子營是我難以忘卻的噩夢。
我起身下穿披上一件外衣想要出去透透氣,屋外是白皚皚一片壓山的大雪,在南方多少年不曾遇見這樣的大雪了,山上的鬆樹也被壓地少了許多氣節。陣陣寒風襲過我不禁縮了縮身子,抬頭望了望那晨間的朝日,感到無比的寧靜,這無邊的寧靜包裹著我……
“將軍……”
粗獷的聲音打斷了這寧靜,我睜開眼看向匆匆上山稟報的士兵。
“何事?”
“將軍,王上傳旨讓您即日回酈都,南疆邊界將令交由公孫將軍。”
“下去吧。”我仿佛聽到了又仿佛什麼也沒聽到,因為我早知離回酈都的日子不遠了,他說的話就像是一堆廢話一樣在我耳朵裏過了一遍。
酈都是傳說中神族的都城,大曆國的開國神女已經逝世千年,王朝更替,酈都早已不再是萬人敬仰的神都。我十歲那年離開酈都駐守南疆至今,在南疆七年的時間我見證了大大小小不下三十場戰爭,大曆國和千雍國的紛爭始於神女建國之初,時至今日依舊戰火不歇。
我回到屋中手書了一封信,從腰際卸下將軍令,準備明日下山臨行前一同交給公孫將軍。
“你明日便走了,可要我陪你一同回酈都?”床上的男人聲音中透著沙啞,睡眼惺忪的向我問道。
“不必了,你這一趟來南疆是有要事替王上辦,若是同我回去了,王上交代的事要如何收尾?”說著我將寫好的信和將軍令一同放入信封,將蠟油滴在信封口上。
“你離開酈都多年,如今又要孤身一人進都,我不放心你,就讓暗衛跟著你吧。”他起身著裝,坐在我身邊將我一把摟入懷中,將唇貼在我耳際喃喃道:“在酈都若是遇到什麼難處千萬忍著,等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