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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央一路邊走邊看,渾然不在意是走向哪個方向,哪知道漸漸的就走出了熱鬧的街市地段,來到了不知名的小巷裏,周圍到處是荒蕪的野草和斷壁的殘垣,青苔沿著破敗的屋簷長了一層又一層,糟亂的雜草也是漫過了膝蓋,深秋裏枯萎凋零的蔓草不知不覺間墮落了這個蒼涼荒蕪的地段。周圍已經罕跡的除了朝央再無人煙,撫上依舊銜著未幹涸的露水的雜草,被簷下的陰影覆蓋的麵容看不清墨黑色的眼眸裏盛著怎樣的情緒,隨風揚起的發絲攜著束發的布帶在風中舞動,眼角的淚痣在發絲間隱約閃現,在隻有草葉聲莎莎作響的靜謐的地方,長身玉立的少年在此時倒是透著些莫名的悲傷的感覺。
    像是過去了很長時間,朝央掐掉雜草上已經枯萎的花骨朵,啟唇淺笑地回身說道:“偷窺可不是一個好習慣,何況是君子這般器宇軒昂之人。”
    隨著腳步的摩擦而產生的聲音,從轉角處漸漸出現的一抹翡翠綠的衣袍,身材欣長的男子從牆角處一步步走來出來。尾梢有些輕微卷曲的墨黑長發隨意的披散下來,隻一隻漢白玉的長簪斜插在綰的有些鬆散的髻上,和鴉翅一般色澤的發襯著棱角分明的麵龐,有些淩厲的眉眼和削薄的唇,比之中原人的麵容來來人的麵容分外立體,仿若刀工斧鑿一般,青灰色瞳孔裏陽光慵懶的投了下來,折射出有些空靈幽冷的光芒。迎麵而來的男子有著讓人無法忽視的氣場,仿佛天下萬物皆臣服於他的腳下,有著高山仰止的風采。
    年歲看起來比朝央稍微年長不少。
    朝央自始至終都是笑容安逸,淡定從容。像是一個高門世家的貴公子,有著極好的自我修養和品行,溫言如常,不怵不動。白的有些通透的手撚著指尖的花骨朵,朝央並沒有看著麵前的男子,隨意地說道:“羌戎男子若都長得像君子這般,倒未嚐不是件幸事。”
    對麵的男子不置可否的挑了挑長眉:“自然不會是長得如你這般?”
    停下轉著花骨朵的手,朝央緩緩地回頭:“哦~在下這樣有何不妥嗎?”
    “男生女貌,必主禍。”男子聲線醇厚,無形中帶著逼人的氣勢。
    朝央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一般撲哧一聲笑出了聲:“君子這是在說在下嗎?想不到君子也信這種神棍之言?”
    “子非我,豈知吾不信焉。”
    “嗯~~”有些拖長的尾調,朝央挑著眉很是讚同的點點頭。“君子的中原文化學的挺好。那麼……”像是看待敵對的猛獸一般狠毒警惕的眼神,黑曜石一般的眼神裏閃爍的星點流光就像是萬千的刀刃劃過幹冷的空氣,割碎出冰棱斷裂的聲響。“你到底是誰?大費周章的跟蹤我是何意思?”
    就像是浮萍上的那一下蜻蜓的悄然佇立,夾帶著湖麵上點點漣漪微弱擴散出遊絲般的痕跡,飛鳥在空中啼起悠婉的唱腔,震動的雙翅滑翔般飛過青鸞色天空,輕輕地掠起鬢角的發絲,在空中彎起的柔軟的弧度再悄無聲息地落下。
    浮光掠影,一場寂靜。
    朝央慌忙轉身不可置信地看著身後男人欣長的身軀,墨玉色澤的發悠然的從朝央的耳邊落下。
    男人半側著身瞥了眼朝央,青灰色清冷的瞳孔裏看不出任何的情緒,隻是在陽光下就像是璀璨奪目的琉璃珠一樣,像高山上的一抹晶瑩雪,不容褻瀆的雍冷:“你應該學會的是怎麼隱藏自己的情緒,而不是假裝。”
    短暫的驚愕下朝央便恢複之前的淡定從容,撚著額前的長發,彎著眉眼笑道:“那倒是多謝君子提醒。”
    “隻是君子並未告訴在下您尊姓大名,跟蹤在下有何意思,難道隻是為了告訴在下聊天不成。”
    依舊是冰冷的麵容,看著朝央的表情自始至終都沒有變過:“納虯若,字霄善。在下隻是好奇能輕易擰碎別人手骨究竟是何方高人罷了。”
    朝央一副了然於胸的打量著麵前納虯霄善,笑容都帶著調笑的意味:“我說怎麼中原的麵孔眼睛的顏色會是羌戎才有的青灰色,原來是茲璧國的質子殿下,看來堯國真的是開化之邦,連質子殿下都可以大搖大擺地走在街市上啊。”
    茲璧的送入堯國的質子,曾經聽父親說起過。茲璧國地處西北與羌戎接壤,羌戎每年入冬之前都會南下冬狩,搶奪茲璧百姓糧食牲口。兩國可謂是年年起戰事。納虯若的父親本是茲璧的太子,當年奉命領兵攻打羌戎,結果軍隊深陷大漠無法辯明方向,最後不僅大軍戰敗太子更少羌戎人活捉,當時成了宸洲大陸一時的笑話。
    納虯霄善並未理會朝央話裏明顯的嘲諷,自始至終麵部都未曾有過太大的表情變化:“看起來你知道的不少,倒是讓我更懷疑起你是誰了。”
    朝央半屈身體躬身揖禮道:“在下不過是一介小人物,隻是希望在這奉伝城一展抱負而已,豈敢讓殿下青睞在意。至於殿下的令尊當年的事也算是名揚整個宸洲了,若是不知道才叫奇怪吧。”說罷,朝央像是帶著意味不明的笑意直視著納虯霄善。
    “哼,伶牙俐齒之流。”依舊是平板無波的聲線,朝央能感覺到對麵的男子已經動怒,縱使在異國他鄉淪為質子裝的如何老成說到底也不過是個血氣方剛的少年郎。
    孩子都會對自己的父母有著無法言表的深厚感情,流淌與血脈,根植與骨髓,不死不滅。在孩子的心底父母是神聖的,不容褻瀆的存在,即使他的父母被千夫所指,在孩子的內心裏源於血脈的聯係也會他敵視一切損傷父母的人。
    何況是朝央這樣的陌生人用充滿鄙夷與嘲諷的語氣說著自己的父母。
    他輕抬下頜用有些鄙薄的眼神看著朝央:“如此心狠手辣,又刻薄,我倒要看這帝都城何時要了你的命。”
    朝央看著納虯霄善挺直著背脊闊步離開,嘴角的笑容漸漸像是被冬霜凝結了一半,冷凝了下來。良久才從嘴裏吐出倆個字:“無聊。”
    他回身看著周圍破敗的圍牆,坍塌的屋簷,黑色的烏鴉停在枯敗的朽木上,發出粗噶難聽的聲音,雜草瘋狂的攀長,這個地方荒蕪的就像是這個繁華繚亂的城市裏一方孤島。
    朝央有些痛苦的沿著牆壁一步步向前走去,太多無法承受的話語讓他崩潰。母親,在這個地方你是怎麼一點點活下來的。你究竟忍受了多少謾罵和羞辱,孩兒對你的承諾還沒來得及實現,而你和父親都再也回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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