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六章:難寐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229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一次性說完多好,非要給人家誤會的機會。
“我瞧著二位公子,心中甚是歡喜,我家就在附近,可否請你們去家裏喝杯茶?”婦人熱情問道。
二人相視點頭。
畢竟問了人家那麼多問題,也沒有謝絕的理由,況且,有個人願意告訴他們一些關於這裏的事情也好。
於是乎,二人也就跟著婦人去了她不遠的家中。
根據婦人住的房子可以看出,她是這鎮上的一戶普通人家。
太白鎮後麵是居民區,鎮上是趕集聚會開店的地方,而真正有當地居民居住的地方,則是太白鎮後麵的一片。
居民處後麵,才是那太皇廟。
二人一路走來,竟也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二位公子,這邊請。”婦人拿出鑰匙,正準備打開門打開大門。
屋內的人也正好開門。
“娘,你可算回來了。”出來的女子噙著眼淚望著麵前的婦人。“方才…討債的又來了…”她含糊著,看見了自己的娘親,似乎有許多的委屈難以說出口。
“他們可有對你怎樣?”婦人滿臉的緊張,四下打量著女兒。
女子搖了搖頭,萬般委屈:“沒有,我不曾開門。”
“夫人,請問是發生了什麼事嗎?”鶴川問道。
“二位公子有所不知,我家那口子在外頭賭博欠下了債,因為還不上錢,被那些討債的亂棍打死了。”提及傷心事,難免一語而過,不願過多回憶,更不願重拾傷心。“沒辦法,我就這一個女兒,家裏做點小生意,把鋪子當了也沒能還上債…哪知…那幫天殺的要我將女兒給他們,他們要將她賣去青樓。”說著說著,不知不覺間兩粒豆大的眼淚奪眶而出。
眉頭一蹙,婦人額頭歲月的痕跡,也更加明顯了。
這倒是賭博之人常見的事情,若是還的上還好說,可若是還不上,可不是一頓棍棒的事情了,有時候還會拖家帶口地牽連家人,甚至連累親戚。
欠債的被打死了,家人也順理成章地要替他還債。
這讓南辭不禁想到方才這婦人在廟裏問他和師兄可有婚娶的事情,看著她女兒雖稱不上天姿絕色,卻也是眉清目秀,是位佳人,又怎會愁沒有夫婿?
原來竟是如此。
“喪盡天良,竟會如此。”南辭替母女倆抱不平。
“還是不說這些了。”婦人抹了把臉,推開門,請二人進了門。“實不相瞞,我請二位來並非隻是為了喝茶那麼簡單。”待二人坐下,婦人泡好了茶,端到二人麵前,小心開口。
南辭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您請說,我們自當盡所能相助。”
鶴川點頭。
“那幫人看我女兒在家中並未出嫁,便硬是賣我沁兒…”婦人提及傷心事,不斷哽咽著,“我沁兒原是有一門親事的,可是他爹賭博出了這檔子事兒,那家人自然也不願趟這趟渾水…”
那家人不願意趟這趟渾水,其他人家,自然也就更不願意趟這趟渾水了,沒有人會願意有一個背了一身債務的親家,更不想惹上那些能把人打死的人。
“那您想讓我們如何幫您?”鶴川問道。
“為今之計,還清債務是不可能了,我隻想我的沁兒能趕緊嫁了,不再每天戰戰兢兢地呆在屋子裏…”婦人抬頭望了眼二人,“所以,不知二位公子,可否……”
聽來聽去,二人算是聽明白了。
不是給這個沁兒姑娘找個郎君,就是這二人其中一個娶了她。
“不可!萬萬不可!我師…姐夫他家教很嚴的,我姐姐是絕對不可能允許他納妾的!”南辭第一個不同意。
婦人倒是奇了個怪,她也沒說什麼,這家夥就激動成這樣。
“那你…可否?”婦人還沒來得及開口,她身旁的女兒倒是開口問了。“小女子安沁兒,望公子指教。”她朝南辭行一禮,臉頰泛紅,似是哭過,似是害羞。
南辭還沒來得及懵,安沁兒就能感覺到,從另一個方向傳來的冰冷,仔細感受,是南辭身旁的鶴川送來的目光。
“我…我尚未到娶親的年紀,可不能耽擱了姑娘…”南辭一邊招手一邊搖頭,倒是逗笑了麵前的姑娘。
“一個形式罷了,公子不必緊張,我不會為難你,更不會賴上你的。”安沁兒抿嘴輕笑。
形式也不行,像這樣的形式,他隻能跟師兄!!!
“這這這…”南辭側頭求助鶴川。
“既是形式,便如此吧。”鶴川斜了南辭一眼,並沒有反對,言語中,竟還有些讚同。
“既如此,二位公子今日便在寒舍住下吧,客房還是有的。”婦人聽他們像是同意了的樣子,高興極了,也沒有等他們點頭答應就去整理房間床鋪了。
因為隻有三個房間,當晚鶴川南辭二人睡在了唯一的一件客房裏。
房間不大,床卻挺大,夠睡下兩個成年男子的了。
南辭呆坐了許久,盯著窗外又看了許久,最終還是納悶,師兄為什麼要把他推給別人??
難道是因為師兄知道他對女人沒感覺嗎?
“師兄!”最終他還是蹭到了鶴川身邊,“你怎麼可以…”
“天色已晚,就寢。”也不等南辭說完,鶴川便滅了燈,去了外袍,閉眼躺下。
你怎麼可以把我推給外人……
心裏把沒說完的補充完了。
鶴川沒有給他留讓他躺的位置,自己一人睡在了床邊,裏頭空出了一大截,這架勢,分明就沒有讓南辭上床的打算。
“戌時罷了。”南辭自言道,也沒有理會,鶴川根本沒有給他留位置的打算,去了外袍,翻過鶴川身上,直接上了床,躺在裏麵。
屋內黑漆漆的,燭火滅了,南辭拖著腮幫子趴在鶴川身側,也不知是不是在看他,反正就是很鬱悶,過了亥時才得以入睡。
而身旁看似早已熟睡的鶴川,才是真正的難以入眠。
他知道南辭想說什麼,自從知道了他的心思,他就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或是南辭一時口快說錯了,他把喜歡藏得小心翼翼,把臉紅心跳掩飾得一絲不苟,卻偏偏輸在了那一通,想也沒有想過的告白中。
別人的回憶總是美好的,可是他的回憶從遇到南辭那一刻起,就苦澀難忍了。
那一年,他和孿生哥哥鶴北剛過九歲,師尊派他們外出遊曆,回山穀遇到的最後一個人就是南辭。
他記得,那日滂沱大雨,電閃雷鳴,他與哥哥二人一人撐把傘,走在回穀的路上,大雨模糊視線之際,他看見一個小男孩被一戶人家往外趕。
他正想上前去給那個小男孩打傘,讓他免受寒雨刺骨之冷,就隻見一道閃閃雷電朝那男孩劈了過去,當時他還小,腦海閃過無數個念頭,偏偏就是衝上去抱住了那個將要被雷劈中的孩子……
懷裏的孩子被他和兄長帶回了山穀。
“老二,你可記得你們外出時,師傅曾對你說過什麼?”鶴川背著南辭進到了墨基的房間,墨基闔眸凝神,卻也知道鶴川來的目的。
“師尊曾言,回穀途中,不可多管閑事。”幼時的鶴川輕言,調子裏還有著幾分未退的奶氣。
“那你這是在幹嘛?”墨基不曾睜開眼睛,卻像什麼都能看得見一樣。
墨基似乎是料定了鶴川會救他。
“救人。”上下唇一張一合,有氣無力,幾乎快要暈過去,“請您救救這孩子。”
明明自己也是個孩子,卻偏偏還要在乎隻比他小一歲的孩子。
墨基搖搖頭,已是很無奈。
“出去罷,好生修養,閉關三個月方可再出來。”墨基繼續閉著眼睛。
閉關修養的原因不過於就是鶴川本性屬水,被雷擊中,內力大損,又隻是一個孩子,體質較差,自然要好好閉關修養。
鶴川小心地將背上的南辭放在地上,看了看他,道:“你放心,師尊會救你的。”這麼說著,他離開了墨基的房間,自行閉關三個月。
出來以後,他發現他救回來的那個小孩,已經成了他的同門三師弟,可是,那孩子不認識他。
隻知道救他的是師尊,雨裏抱住他,想替他擋雷的是鶴北。
這樣也好,他最不喜歡讓別人覺得欠他什麼一樣了。
也好……
九歲的他,第一次失落與欣慰並存。
這孩子,幸好被救活了。
可能是因為他和兄長既是親兄弟又是同門師兄弟,所以看起來比較親的原因,所以南辭親近鶴北的同時,與鶴川也親近了許多。
不過,鶴川不太會說話,也不愛說話,比起用語言表達感情,他更喜歡用行動證明。
三人之間漸漸有了一種微不可覺的聯係,直到閆壹卿與何清的出現打破了那暫時的平衡。
閆壹卿沒有什麼愛好,最大的愛好,莫過於受到萬千迷妹的追捧時,那種驕傲自得的欣喜。
而何清,也不知道是著了什麼道,就喜歡跟在鶴川身後,開始的高冷不言,到後來的廢話連篇,以至於讓鶴川少了許多與鶴北南辭,二人相處的時間。
再後來,鶴北習邪術,走歪路,走火入魔,一朝成魔,難以自控,被封於雷烽塔。
由於鶴川的頂替,讓南辭一時半會適應不過來,就有了後來南辭與鶴川的不合與矛盾。
雖然大多時候都是來自於南辭的挑釁。
鶴川不知道是以怎樣的心態一忍再忍的,殊不知他的包容,隻會被討厭他的南辭認為這是假惺惺的退讓。
當一個人真正討厭你的時候,你對他千萬般的好,都會是他損你的最佳捷徑。
枕著回憶裏的酸苦,鶴川入睡了。
他希望,醒來時,南辭對他說的都是真的…而不是自己又做了一個斷續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