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計劃很豐滿，現實很骨感，鍾離玨這一睡五年，讓這一切都沒有了意義。
    五年，足夠鍾離玹籌謀一切。
    這太子眼看著就要不行了，不知誰又提起了二十一年前的衝喜來。
    如果太子沒有昏迷，早在五年前，鍾離玨十八歲那年，他們兩人就該完婚了。
    這一拖遝，兩人都二十三歲了，開了春，便是二十四。
    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一通操作猛如虎，皇家效率就是高，一次性到位，就差個婚嫁。
    本來入冬前就要完婚的，但鍾離玨醒了，那太子的婚事，如何能這般草草辦結。
    定國寺住持為什麼能被封定國二字，為什麼能被稱為國師，不就是人家的嘴是開過光的嘛。
    剛提出成婚，太子就醒，一時間，洛家洛靖淩是福星之名，聲名遠播，一度蓋過了京都的七個青年才俊之名。
    婚期定在二月初六，聽國師說，這一天是百年內諸事皆宜的黃道吉日。
    距離婚期也不過五個月，這段時間，剛好太子恢複，皇帝大筆一揮，聖旨就到。
    其實，大家比較好奇的是，皇家真的會娶個男太子妃嗎，甚至男皇後？
    別說別人好奇，作為當事人的洛靖淩也是好奇的。
    太子昏迷五年，病體初愈，仍需臥床靜養。但半個月前，皇宮急招數十太醫連夜入宮，一時間，眾人紛紛猜測是太子又出事了，一個個都等著看丞相府的笑話呢，但在五天後，太子上朝了。
    這可是把大小官員，都驚呆了。
    至於皇後娘娘笑得如何開懷，鍾離玹又是怎麼一番兄友弟恭，皇家的事情，誰知道呢。
    眾人隻知道一件事，太子對他的未婚夫很上心。
    自太子徹底病愈還朝，已經連著六次登門拜訪丞相府了。
    這婚期還就剩一個月了，這太子是想鬧哪樣？若說是好奇太子妃長相，那也不用天天來吧，若是要退婚，那更加不用天天來了。
    連洛父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隻能隨太子去了。
    洛靖淩真沒想好怎麼麵對未婚夫，他原本聽到對方是植物人，嫁過去用不了多久就要陪葬的，他都想好金蟬脫殼的戲碼了，誰會想到，鍾離玨，還能醒。
    在“送”墨玉回宮後的第六日，太子就來訪，怎麼都有種興師問罪的味道呢。
    洛靖淩有些不想麵對太子，隻要一想到，他這段時間受的，都是因為要嫁給他，他對他便沒有好感了。
    他以婚前不宜見麵為由拒絕了。
    但當晚就有梁上君子來光顧他了。如果可以，他希望，永遠也不要見到他。
    這個人他再熟悉不過，卻也無比陌生，熟悉是他與洛靖梵長得一模一樣，陌生是，他已經好久沒有見過這個人溫暖善意的笑容了。
    他的懷裏溫暖依舊，卻讓他感覺如墜深淵。
    一把拉住這人的右手，當看到這人手臂上的齒痕時，洛靖淩冷笑連連，“墨玉，你到底是誰？”他啞著聲，誰又能知道他是用了多大的氣力才能平靜的說出這句話來。
    “你知道的。”
    又是他知道的。
    還記得他曾經問那人，他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那人兩次回答都是——你知道的。
    他掙紮推開他，推搡間，連琉璃燈都撞碎在地，他摔在上麵，白衣就落了點點殷紅，可洛靖淩感覺不到疼痛，“我不知道。”
    見墨玉來拉他，他握住碎片貼在自己脖子上，“洛靖梵，我不知道。”吼出這個名字，說出這句話，他已經歇斯底裏了，前世，他有多想告訴他這四個字，如今，就有多不想再見到他。
    隻要想起，前段時間，這個人假冒墨玉對他做的種種事情，他就想殺人。
    碎片劃在脖子上隻很淺一道，但掌心早在抓起時，就嵌入肉裏，血蜿蜒而下，“為什麼，洛靖梵，八年了，連死你都不能放過我？”
    洛靖梵鎖住他的手，反製住他，慢慢拔出嵌入掌心的碎片，“洛靖淩，我告訴你，你記清楚了，死，永遠不是你逃離我的手段。”
    “洛靖梵，為什麼你不肯放我離開？為什麼要這樣折磨我？為什麼我們會變成這樣？”
    “因為我愛你。”
    被洛靖梵抱回床上，蓋好被子，洛靖淩隻茫然的看著床頂，已經連反抗的心思都提不起來了。洛靖淩從未如此深刻的體會過什麼叫絕望，他曾經那麼努力想要的東西，如今得到了，他隻覺得好累。
    有人說，自殺會上癮，洛靖淩想說，是的。可如果，自殺也擺脫不掉呢，那樣，是不是隻剩下死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