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再過兩月就開春了，二月初六，大婚。
    本來這六禮前幾次，皇宮那邊是一切從簡，不失禮就行，一股腦辦的，非常明確的表示了就怕趕不及在鍾離玨咽氣前娶他入門。
    但鍾離玨醒了，原來的不失禮就是大大的“失禮”了，若是太子剛醒，這婚事又那麼寒磣，這朝他的風向就得旋轉著刮了。
    曆來婚事跟政治扯上關係，那就必須是大辦的。宮裏又按著禮數，禮單厚了三成，掐好時間，一通以通做下來，還真是完完全全按著太子娶正妃的樣子辦的。
    這個月有點忙，宮裏人來了幾回，焚香沐浴，磕頭謝恩，腦袋已昏。
    裁縫繡娘來了幾波，說是太子吩咐的，除了夏衣，其餘應景的各十二套，鞋帽裘服更是不計其數，金銀首飾都得按著衣服式樣打造。
    若非他這個月適應了鍛煉，隻怕是能昏倒個幾遍。
    如今，他已經可以勉強二十步遠，射中靶子了。二十步，十米的距離，正中靶心。
    他射箭，素梅、素蘭、素竹、素菊四大丫鬟，圍在他身邊端茶倒水，擦汗捏腿，一旦他射中，比她們自己射中還興奮。
    觀言已經好幾次來提醒他朝他使眼色看邊上，他瞥了一眼墨玉射箭，百步之外，一箭紅心。
    墨玉見他望向他的目光，對他笑了一下。
    洛靖淩小心肝一顫，算了一下，他和墨玉的距離，在墨玉的射程內，連忙轉開目光，來碗參湯壓壓驚。
    皇宮就不能派個文弱點的公公給他嗎，墨玉的戰鬥力，讓他想起了明朝時期的廠公。
    這個月的墨玉對他有點縱容，不是說讓他混吃等死當懶蟲，而是，他們相處的很平和。墨玉要他學習的東西很多，不僅要早起練功，還要去背誦一些人的喜好、家世、勢力範圍，但不得不說，是墨玉讓他更廣泛的接觸到了這個世界，也讓他對這個世界有了融入感。
    他們相處的很是不錯。
    如果就這樣，他想，他們的關係就是這樣的，一個是有點嚴厲的老師加一個帶點縱容他的朋友。而他是一個不大聰明有點頑劣還算配合的學生。
    可這世界上什麼果都有，就是沒有如果。
    年關將近，墨玉回宮了，和他說大概十天後回來。
    洛靖淩和墨玉“依依惜別”。感覺寒假到了有木有，一起high起來，這幾日，洛靖淩走路都是帶風的。
    再次回來，墨玉對他的態度變了。
    他開始監督他洗澡，並要求他對自己身上的幾處毛發進行打理。所謂打理就是一根不剩。
    他和墨玉僵持了下來，洗澡水都冷了，墨玉還沒有鬆口，最後墨玉拿繩子捆了他。
    捆了他有用嗎，洛靖淩很負責任的告訴墨玉--沒用，這世上還真沒有繩子能捆了他。
    墨玉正拿刀朝他上下其手，他扭了一下，這一刀破皮了，墨玉估計是被他老人家自己那不熟練的業務能力嚇呆了。
    趁著墨玉發呆，他三兩下就解脫了繩索，朝墨玉得瑟。
    要動他的毛，要麼把他淩遲了，要麼就滾蛋。
    他被墨玉點穴了，感受著腿間那種細小輕微的分量，落下時些微的癢意，以及耳邊聽著那窸窸窣窣的刮擦聲音，洛靖淩牙都要咬碎了，他發誓，他要學點穴這一門功夫，然後，壓著墨玉剃他的毛。
    直到這一刻，他才真的有了，他要嫁入宮的意識。而他們，從來不是朋友。
    他再是抗拒，也無可奈何。在皇權麵前，是真龍都得蜷著。
    從這一天開始，洛靖淩對夜晚的到來，產生了抗拒。
    他們已經三日不曾說過一句話，今晚房裏隻有他和墨玉兩人，觀言依舊是晚上不見人影的。
    墨玉遞給他一個錦盒，裏麵是大大小小的長條狀玉石，觸手溫熱，顏色橙紅，是暖玉。
    暖玉有藥玉之稱，對體弱的人而言，長年佩戴，有強身健體之效。
    洛靖淩冷笑連連，居然會有人把暖玉做成這種東西，這些東西，按現代講，叫按摩棒，按老底子講，叫角先生，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叫玉勢。
    他拒絕的意思十分明確，他將這錦盒直接丟向墨玉，墨玉沒有接，盒子砸在了地上，裏麵的東西，散了一地，也萃了大半。
    墨玉對地上的東西視若無睹，隻專注的看著他，將一個小瓶子放在桌上，“梨園最常用的合歡散。”
    “墨玉，你真的要這樣逼我嗎？”
    “奉命行事。”
    他在墨玉手上已經吃了幾次虧，但都是小打小鬧，他從不放在心上，可今日，他忍不了。
    他連死都不怕，為什麼要在這裏，一次次忍耐被一個陌生人擺弄，如果，他重活這一次，還是擺脫不了這個命運，他為何還要活。
    這一天，他和墨玉來硬的了。
    他好歹也是被暗島訓練過五年的人，不會這古代高來高去的武功，但近身格鬥，他還是會的，他學的是近身搏擊和柔術。
    他因為身體的原因，自小心肺功能受限，活動耐力後繼不足，他並不能像其他人一樣進行高強度的體能訓練，他學的是遠程狙擊和暗殺術。
    而學習近身搏擊不過是為了增加應變能力，他專門訓練過爆發力，務求一擊致命。曾經，他一拳就能撂倒一個人，被他一拳擊中腦袋，死亡率九成。
    而柔術是暗島每個人都學的，主要是為了讓自己的關節更加柔韌和靈活，這一項訓練，極大的減少了能困住他們的可能，也讓他們這些人看起來不那麼像殺手。
    如今就算他換了個身體，前世十三年近乎被他忘卻，但這一個月的鍛煉，已經讓他找回了幾分當年的感覺。這些東西，他隻是不願再想起，並不代表，他真的忘記了。
    墨玉隻想製服他，沒有要傷他的意思，但他可沒有這顧慮。挨了他結結實實的兩拳，不知道怎麼回事，墨玉竟然笑了，罷手離開。
    幸好墨玉沒有和他纏鬥的意思，如果不能速戰速決，最後落敗的隻會是他。一旦他敗了，後果可想而知。
    他是真弄不懂這個人是怎麼回事的，但反抗有效，這樣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