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6輕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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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月影,見過謝姑娘。”拂月影望著我滿麵淚痕,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怎麼了?”南風醉發現了我的異樣,柔聲問道。
“沒,沒事兒。”我慌亂地抹掉眼淚,暗想這會子丟人丟大發了,瞥見陶若殤戲謔中略帶疑惑的神色,隻好勉強露出笑顏,“不過是方才被屋外頭的冷風迷了眼。”
這借口爛的我自己都想抽自己一巴掌。但眼下我又能說什麼呢,難道要告訴他們,眼前這位太子妃的陪嫁婢女和我閨蜜長得超級像麼?
傅玥,拂月影……
老天還真會和我開玩笑,兜兜轉轉,居然以這樣的方式重聚了。這麼一想,我又感到幾分欣慰,盡管她並非傅玥本人,還是令我感覺自己並非孑然一身,孤立無援。
仔細端詳,拂月影容貌清秀,眉宇間雖然與傅玥有七分相似,可美則美矣,卻並不如傅玥那麼具有張力的美豔動人,而更像是一種細細品味的靜美,未施粉黛,素淨清雅。
這倒是奇了,我暗自思忖,這次詭異的穿越,竟好像是將傅玥的高顏值勻了部分給我,給我增色了好幾分,倒將她的容貌削弱了,至少此番一身素衣,麵容沉靜的她立在我的麵前,客觀來說並沒有“我”好看。
但不論如何,這都是我的絕佳切入口。攬星閣很大,我趁著南風醉與陶若殤攀談之際借了店家的筆墨,確保無人窺探之後便飛快地寫了一張字條,疊成小塊,握在掌心。
“你在做什麼?”豆豆好奇地問。
我已經在宣紙上另畫出一個高腳杯的輪廓,沒有理她,直接對店員道:“聽聞攬星閣能工巧匠眾多,可否幫我用玻璃……琉璃打造出這圖樣上的器皿?”
“這是何物?”帶有金屬感的聲線令我嚇了一跳,我不曾意識到,陶若殤竟已走到我的身側。
這大概是他第一次同我說話,聲音沉肅中挾有一絲貴氣,雖不倨傲但足以給人以一種不容置喙的壓迫之感。
我卻笑了,也裝模作樣地擺出一副半帶輕蔑的神情:“太子殿下見多識廣,竟不知此乃酒樽?”
哼,叫你嘲笑我,怎麼樣,你也不是無所不知的吧。我得意地想著。
哪曉得沒有得到陶若殤的回應,一旁的幻朝顏厲聲道:“放肆,誰準許你這般同殿下講話?”
“民女比不得太子妃這般尊貴,自然不敢。”我嘴上這麼說,麵上卻沒有半分退讓之意,更令幻朝顏怒火中燒,正欲發作,陶若殤卻冷笑一聲:
“嗬,既是如此,便勞請店家按照這張圖樣上的酒樽,再替本宮打造百件。”
我:“……”
攬星閣的各位大哥大姐們,我真不是有意要坑你們的呀……
內疚歸內疚,我沒有忘了正事,臨出門之際我悄悄拽住拂月影,將掌心字條塞入她的手中,低聲請求:
“拜托姑娘避開太子妃耳目,將字條呈到殿下的手中。”
拂月影詫異地望著我,我卻攬了豆豆,笑意盈盈地跟上南風醉的步伐。
我用繪製高腳杯作為遮掩,實際上為了借拂月影之手傳遞一個消息給陶若殤。正如我在字條上所寫:幻氏對君積怨已久,預謀在五日之後進行刺殺,望君千萬留意。
幻朝顏是個實實在在的病嬌,多次傷害女主拂月影不說,還因為受不了陶若殤的冷待而試圖謀害於他。我始終不理解她這一愚蠢行為的意義何在,太子可是你老爹拉攏、倚仗甚至企圖控製的人,你把他害死了對你們幻氏家族有什麼好處?難道說她還打算在陶若殤危難之際來個狗血的“擋刀”戲碼之類的,好令他心生憐惜?
不過,不管她是如何想的,我清楚這次刺殺的結果以失敗告終,可陶若殤也因為救拂月影而受了傷。為了避免這種情況的發生,我索性賣他一個人情,直接提醒他事先留心,早做防備。
上帝視角真是爽……感覺自己好像開了掛一樣。
大雪連下了幾日總算停歇了,純白的積雪裝點了樓宇,也覆蓋了道路。我不得不暫停晨跑行動,也大大縮短了練刀時長。但我天生好動,練字也不能平心靜氣,我禁不住猜想著陶若殤會如何部署防禦刺客,而思緒翻覆間對於李清明的種種疑惑又占據了腦海。聯想到自己的處境,意外穿越重生至此,雖然撿回一條命,但卻由上帝視角轉變為第一視角,很大程度上喪失了洞悉全局的特權,甚至還免不了任人擺布的命運,真不知究竟是福還是禍。
這一日一封急函從謝府寄來,我疑惑地拆開,不免大驚失色。急函乃是謝淩所寫,內容如下:
吾兒莞齡,日前丞相所提結姻一事,今番再次托人明言暗示,將於年末丞相大壽宴席上正式請奏陛下。為父無能,還望吾兒體諒。
此時此刻來這麼一封書信,無疑是晴天霹靂,雪上加霜。我恨恨地將信紙撕得粉碎,想找豆豆發幾句牢騷反而被她出言譏諷,我憂心忡忡也懶得同她計較,滿心隻期盼著幻山河早日領盒飯。
年關將至,加上幻山河壽辰在即,每個人似乎都陷入忙碌狀態當中,南風醉更是成日見不著人影,晏離雪也不曉得身在何處,偏生豆豆這小丫頭以侍奉晏夫人為由不願陪我,我心下一橫,便連阿綾都沒有帶上,直接遣小廝駕駛馬車載我出門。
“去哪兒呀姑娘?”小廝殷切地問。
“觀潮閣。”我下意識地答道,回過神來才發現馬車已然行駛在前往觀潮閣的方向了。
也罷,何以解憂,唯有美食。
不過這一回來到觀潮閣,待遇較之先前居然提升了好幾個檔次。大概店員皆已知曉我“上將軍之女”的身份,而且經由上次一事,我的名字已經在觀潮閣出入的名流圈內廣為人知,所以我剛一進門,那殷勤的店小二就迎上來:“謝姑娘請隨我前往四樓的上座。”
四樓?看來我終於有機會獨享包間了。嗬嗬,謝淩的名號還真好用。
經過某個方位之時,我忽然頓了一下,遂笑著問那小廝:“頂層東側的那一間,平日裏都有何人往來?”
小廝循著我手指的方向望去,旋即殷切地回答:“四樓與五樓的上座,有些是固定的,姑娘所指那一間正是太子殿下常來的。”
陶若殤?他居然也是觀潮閣的常客?我雖略感意外卻沒有拘泥於此,而是回想起上一次在觀潮閣,我曾感到某個人自上方打量著我,那銳利而挾帶譏誚的目光,也許正是陶若殤。
“不過是丟了一幅山水畫,亦非名家所作,我令尋人重新繪製一幅呈獻給伯父,他老人家不誇讚我便罷,居然還斥責於我,簡直不可理喻。”
遐思正盛,耳畔卻傳來陌生的男聲,一聽便是哪一家遊手好閑、不學無術的紈絝公子。我本來連頭都懶得回,哪曉得剛剛被店小二領到四樓最頂頭的包廂前,那聲音便又再我身後響起,距離更近,這一次,倒像是衝我而來:
“大膽奴才,豈不知此乃本公子專屬包間,竟隨意領著旁人前來?”
小二瞬間慌了:“公、公子……不日前丞相已經命人撤掉了您的席位……”
丞相?我眼皮一跳,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嘁,整個觀潮閣,老子想坐在哪兒就坐在哪兒,莫說是伯父,就算是陛下來了,也不會說我什麼。”那男子說得趾高氣昂,我卻聽得一陣心驚——幻山河是他的伯父,他便是幻山河的侄子了,不會這麼巧吧……可不管是不是那最壞的可能,我此番孤身一人,幻氏黨羽還是不要招惹為妙。
於是我不卑不亢地笑道:“既然如此,我另尋其他席位便是。”
我說著微微傾下頭,打算直接從那紈絝公子的身側走過,哪知道豬隊友店小二在一旁接了一句:“那小的領謝姑娘去樓下……”
我心中一驚,下意識地加快了腳步,可剛剛走了兩步便聽到身後傳來一陣低喝:
“站住。”
我身子一僵。看來還是避免不了,隻能硬著頭皮麵對了。
“喲,我當是哪家的千金,原來是上將軍的女兒啊……”男子不緊不慢地繞到我的麵前,見我微垂著頭,便伸出手企圖抬起我的下巴。
我別過腦袋,躲開了他的手,旋即兀自抬起臉來,冷冷地望著這個眉宇間和幻朝顏有三分相似的男子:
“公子既已知曉我的身份,就不該隨意動手動腳。”
“嗬嗬……哈哈哈哈……”男子怪裏怪氣地大笑數聲,右手忽然用力扳過我的下頜,“謝淩難道不曾告訴過你,他早已將你許給我了,既然是我未過門的妻子,想必我對你做什麼,他都不會說半個”不”字。”
他話語間對我爹的輕蔑令我十分反感。我明白,丞相無子,故而對其侄子寄予厚望,他不把區區一個上將軍放在眼裏也是正常,可我不明白他對我的敵意來自何處。早聽聞幻山河的侄子幻烈風流放蕩,而我此番好歹也算得上是個美人,他竟如此出言挑釁,實在令人費解。
不過很快,我就明白了其中緣由。
“將門之女,果然能耐不小。聽聞你能麵不改色的吃下那一道”業火鵷鶵”……”幻烈的手指使勁捏住我的頷骨,我吃痛卻又不甘願表露出來,便狠狠地瞪著他,“你可曉得不久前你在此地鬧的那一出,令我受到了多少人的恥笑?”
我猛地回想起那天在觀潮閣的席間,笑容猥瑣的紫衣男子所說的話:此“業火鵷鶵”多年前惹惱了安國侯的大公子,加上此菜式的滋味也非一般人能承受的,故而從那以後,觀潮閣幾乎無人點過”業火鵷鶵”這道菜……
安國侯的大公子,安國侯的……大公子……
原來是他!
安國侯幻江海,可是幻山河的親弟弟啊……
若早曉得是他,或者預料到今朝會這麼倒黴偏偏遇到他,我便是再如何想要替李清明出頭,也不會那麼高調地暴露身份。
完了完了,此人心胸狹隘,又依仗著幻山河為靠山,我令他失了顏麵,他指不定會用什麼手段來折磨我。
“不過瞧你倒是生了個惹人疼惜的好模樣……”幻烈眯了眯眼,“若是你將本公子伺候高興了,我或許會考慮不與你計較。”
計較你mmp!!
我強忍住破口大罵的衝動,心底的警鈴大作,三十六計,走為上計。幾乎是同一時刻,我從左邊的衣袖中抽出那一柄隨身攜帶的短刀,刀刃出鞘,發出利落的“錚”一聲,幻烈顯然沒有料到我會亮出兵刃,下意識地鬆開手躲避。我本來就無意攻擊他,趁著他鬆手之際迅速從他麵前跑開,下一秒便聽到他憤怒的呼喊:“你們趕緊給我擒住她!”
一聲令下,他隨行的幾名侍從便追了上來,眼看著另一波捉拿我的人已經沿著樓梯跑上來,我真兒個是進退兩難。難道真的要用一柄短刀和我半吊子的刀法和十幾個成年男子硬剛嗎?!
沒辦法了!
我心下一橫,左手攀住欄杆,猛力一撐,即而向上翻越過大半個人高的紅木欄杆,縱身從四樓躍了下去。
作者閑話:
看文獻看到懷疑人生。。
希望這次的疫情快點好起來鴨,小微居然有點想上學了(捂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