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裏傳來嘩嘩的水聲，有些空曠的空間裏，大人跟小孩的談話聲、笑鬧聲絡繹不絕。
     “洗完了嗎？”簡陽抱著毛茸茸的小衣服走進房間，敲了敲浴室玻璃，“我給小韜拿了浴袍，放在外麵凳子上了。”
     “小舅，哥哥的手好大哦~”小韜被何軒搓洗的動作弄得癢癢的，忍不住縮起脖子，“放在我的頭上像帽子一樣！”
     “是嗎？”簡陽拉開衣櫃，“那是因為哥哥很高啊，等小韜長大了，也會跟哥哥一樣的。”
     “小舅，哥哥剛才托著我的頭就把我舉起來了！”
     何軒連忙狡辯：“我沒有，別瞎說！”
     “哥哥還把我扔得高高的，然後又接住了。”
     簡陽依稀聽見一聲模糊而混亂的“噓”然後浴室又是一陣小韜的叫喊：“小舅快來救我！哥哥要捂我的嘴巴！”
     簡陽聽著浴室混亂的動靜一陣無語：“幹嘛呢你們兩個？”
     “小韜不好好洗澡，用水潑我！”
     “我沒有！是哥哥先不讓我說話的！”
     簡陽無語地翻白眼：“倆小孩能不能聽話一點？我要去隔壁洗澡去了，別喊我聽到沒有。”
     有小韜當擋箭牌，不搞事情那是不可能的。簡陽剛進浴室正調水溫，就接到了來自隔壁的“語音電話”。
     “小舅，你洗好了沒有啊？”
     “……”簡陽深吸一口氣，“何軒！說話！”
     “小韜，我們不要打擾小舅，小舅在洗澡呢。”何軒蹲在一旁瑟瑟發抖，邊說邊挪動著身子，悄悄把對講機關掉了。
     “哥哥，你怎麼不說話啊？”
     何軒四下瞅了瞅，湊到小韜耳邊壓低聲音：“你不覺得你小舅很凶嗎？我不敢~”
     小韜想了想：“會不會是小舅不開心啊？”
     “要是你跟你小舅待在一起很久就明白了，他很凶的，尤其晚上睡覺，要是稍微動一動，說不定都會被踹到床底下！”何軒緊張地像是在講什麼了不得的秘密，音調高低起伏錯落，把小韜唬得一愣一愣，“尤其你這樣的小孩子，晚上睡覺最容易不老實，一個不小心，說不定就被小舅踢到床下麵去了！”
     小韜驚恐地瞪大眼睛：“媽媽說我睡覺喜歡翻身。”
     “對啊，小舅晚上睡覺最討厭被打擾了，說不定生氣了還會罵你一頓！”
     小韜的眉頭皺成一座小山丘：“那怎麼辦啊？”
     何軒信誓旦旦地拍胸脯：“放心吧，哥哥已經給你準備了單獨的房間，今晚就讓哥哥看著小舅，絕對不讓他罵你一下！”
     兩人暗暗密謀了一通，何軒還裝作諜戰劇般溜出去一趟，把小韜最喜歡的玩具成功轉移到了“安全地帶”。
     彼時，簡陽已經擦拭著頭發坐到床邊了，見何軒出來拿玩具，不由得好奇：“怎麼了？”
     何軒把玩具撂到一旁，壓著簡陽把人撲倒在床上，親了親白淨的鎖骨：“小韜說想睡隔壁房間，我把他的玩具拿過去。”
     “人不大，膽子倒是不小嘛，我還以為他會吵著要跟咱們一起呢。”簡陽揉了揉正在身上作亂的何軒，“你跟他相處得也挺不錯啊，照顧起人得心應手的。”
     何軒亂蹭著又啃了兩口：“我厲害嗎？”
     “厲害，比我之前想的好多了。”
     何軒抬起頭，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看著簡陽：“那有獎嗎？”
     簡陽的手探向何軒的腰：“等小韜睡了，給你看我的夜光手表。”
     何軒的嗓音泛出幾分喑啞：“夜光手表，不得關了燈才能看嗎？”
     “不一定~”簡陽也壓低聲音，“蓋上被子就能看……”
     一番挑逗下來，何軒早已是鬥誌昂揚，急衝衝地把小韜的玩具扔到隔壁，這澡也不洗了，趕忙把人抱起來開始擦幹。
     一番吹風之後，小韜穿著綠色的小恐龍睡衣興奮地跑了出來，剛準備拿著自己的小被子離開，突然看到倚在床頭的簡陽，一時間又變了想法，拉著小被子就往簡陽懷裏鑽：“小舅，咱們一起睡吧。”
     何軒這下可不幹了：“小韜，你剛剛不是答應我去自己的房間睡嗎？哥哥還給你準備了搖籃，還有你最喜歡的玩偶。”
     小韜眼睛轉啊轉：“可我還是想跟小舅一起。”
    何軒見他呼哧呼哧地往床上爬，正要把人揪起來，小韜就被簡陽攬進了懷裏：“算了，既然他想那就留下吧，自己睡晚上說不定會害怕。”
    何軒一時著急起來：“剛才明明說好的……”
    “沒事。”簡陽衝他眨眨眼，“我哄哄，說不定一會兒就睡著了。”
    何軒這才不情願地去洗澡，不過幸好小韜白天玩得夠久，簡陽跟他聊了會兒天，小家夥的眼睛竟慢慢開始一閉一合，趕在何軒出來前進入了夢鄉。
    何軒剛待發問，就被簡陽揮舞著的手勢放輕了動作。簡陽躡手躡腳地下床，還不等穿鞋，就被連抱帶扛地打包送進了隔壁臥室。
     他在一片昏暗中把簡陽抵在牆上，貼近他的耳邊：“我用玉杵換你的夜光手表好嗎？小舅？”
     “喂！”簡陽的臉一下子紅到了耳根，“亂叫什麼！”
     “按現在的輩分來說，我不應該叫你小舅嗎？嗯？”
     屋內漸漸彌漫起肌膚的碰撞聲、難掩的喘息聲，甚至幾句羞憤的咒罵。
     “小舅身為長輩，凡事應該親力親為才對，怎麼這般怠惰，連多動幾下都不肯。”
     “閉嘴！”
     “這古語雲，天道酬勤。既然小舅無力雲雨，那便隻顧好好享樂，交由我來好了。”
     兩人的戰鬥進展地越發順暢，卻在蜜裏調油、難解難分之際，房內平地驚雷般炸響一道有些崩潰的哭聲：“哇啊——哥哥不許欺負小舅！”
     簡陽慌忙推開何軒，連身後的一片濕潤也沒來得及擦就慌忙套上了浴袍。
     “小韜別怕！”他一瘸一拐地趕忙把燈打開，小韜哭得一張小臉上淚痕交錯，豆大的淚珠止也止不住。
     何軒眉眼間盡是不滿，慢悠悠地提上褲子，對簡陽懷裏的小韜一點好臉色也沒有：“誰讓你過來的。”
     簡陽有些嗔怪地看他一眼，而後抱著小韜顛啊顛：“怎麼了小韜，告訴小舅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
     “我要告訴媽媽，哥哥偷偷打小舅嗚嗚嗚！”
     何軒瞥他一眼：“隨便你。”
     簡陽一時失語，擦擦小韜的眼角趕忙解釋：“沒有~哥哥沒有打小舅，哥哥隻是……哥哥隻是在幫小舅按摩呢。”
     “小韜見過按摩嗎，有些穴位按到就是會很痛的，所以小舅才會喊出聲，但這是為了治病啊~”
     何軒想了想，也讚同地點點頭：“穴裏是有些位置需要好好按按。”
     “閉嘴吧你。”
     折騰了好一會兒，簡陽才搞明白小韜原來是想上廁所了，醒來發現屋裏沒人，這才找了出來。清理好身上的痕跡，簡陽萬事俱備地躺到了床上，小韜怯怯地看了眼何軒，這才也跟著爬上來。
    他有些害怕地緊緊縮在簡陽懷裏：“我要小舅，小舅抱~”
    簡陽親親小韜的臉頰：“好，小舅抱著你。”
    何軒不爽地看著跟簡陽之間那道銀河般的鴻溝，想起剛才的事情被打斷，心裏更是煩悶。偏偏簡陽忙著安撫小韜的情緒，半分理他的意思都沒有。
    “小舅，我想聽故事，在家的時候都是媽媽講故事哄我睡覺的。”
    “好，剛好這次小韜把故事書帶過來了。”簡陽抽出抽屜裏的故事書，側躺著把小韜攬至胸前，一手輕輕拍背，另一隻手扶著書，聲音溫柔地敘述起來。
    “從前，在遙遠的森林裏，有一隻紅色的小狐狸……”
    簡陽不厭其煩地一頁一頁讀過去，將近半個小時過去，直把何軒都講困了，小韜依舊精神十足，見他停下，還好奇地問了句：“小舅，怎麼不講了？”
    簡陽白天跟著店員們遛狗去了，那狗也是個活潑的，繞著大街跑了一圈又一圈，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他跟得筋疲力盡，回去又幫忙給狗子洗了澡，現在整個身子腰酸背痛，這麼一放鬆精神，還真有些撐不住。
    他打了個哈欠：“沒事，我們繼續講，剛才說到小狐狸被天上落下的隕石嚇了一跳……”
    簡陽躺著躺著，睡意昏昏沉沉地又要上來，話都說不利索了，手裏的書更是一搖一晃，要掉不掉的樣子，仿佛下一秒就要砸到臉上。
    何軒見狀趕忙把書搶下來，哪成想小韜卻不樂意，抓著簡陽的手臂就是一陣搖晃：“小舅小舅，別睡，我要聽故事。”
    簡陽猛然清醒：“啊，對不起，今天太累了，我坐著給你講。”
    他說著要起身，被何軒按了回去：“你睡，我不困，我給他講。”
    何軒長歎一口氣，看著簡陽眯縫著眼睛又漸漸睡過去，這才有些不悅地看向小韜：“小舅已經很累了，怎麼能吵醒他呢？”
    “你是欺負小舅的壞蛋，別以為我不知道，爸爸也是這樣欺負媽媽的！媽媽哭的時候我都聽見了！”
    何軒看著小韜充滿敵意的眼神忍不住想笑：“誰讓我是你小舅的老公？你問問他願不願意讓我欺負？”
    “而且你爸爸也沒有欺負你媽媽。”何軒單手撐頭，“那叫伺候。”
    小韜皺著眉頭怎麼也想不明白：“可是明明有打架的聲音，而且媽媽都哭了……”
    “你知道的還挺清楚。”何軒瞥他一眼，一臉高深莫測，“你不懂，誰說非得難受才能哭呢？”
     何軒正一臉得瑟，簡陽突然哼唧一聲，直把他嚇得心髒都要漏跳幾拍，待反應過來，這才劫後餘生般歎了口氣。他正要過去探探簡陽的呼吸，突然被小韜擋住：“不許你碰小舅！”
    何軒恨鐵不成鋼氣得拍腿：“我是你小舅的老公！”
    “我要保護小舅！”
    何軒生氣但又無可奈何：“算了，跟你說了也沒用，反正你以後不許吵你小舅睡覺。”
    小韜心裏想不明白，但這件事還是乖乖地聽了。
    何軒躺得無聊，見近身不得，下床喝了杯水，臨上床又欠兒登地碰了簡陽一下，不出意料又惹得小韜一陣著急。
    待安靜下來，兩人接著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起來。
    “哥哥，為什麼別人都是男人和女人結婚，但你卻是跟小舅結婚啊？”
    何軒勾勾唇角：“因為你小舅被我給掰彎了，他喜歡我，所以不跟別的女人結婚。”
    小韜轉頭看了看簡陽的身體，表情更迷茫了：難道弓著身子睡覺就會跟男人結婚嗎？
    那他以後可要睡得直直的才行。
    不過不等小韜反應，就被何軒提溜著丟到一旁：“我跟你小舅睡，你去那邊，那邊被窩暖和。”
    說著，他也不管小韜的表情，身子一沉臥到簡陽身邊去了。
    簡陽被他攬進懷裏的動作弄得醒過來，惺忪著眼睛想要伏起身看：“哄好了嗎？”
    何軒眼皮都沒抬，又把他按回去：“好了，已經睡著了。”
    小韜：“？”
    他有些不確定地環顧四周——哥哥，說的是他嗎？
    小韜身子繃得溜直仰在床上，瞪著灰黑的天花板，心裏又害怕又委屈，哽咽著又是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簡陽這好不容易睡著一會，又被吵醒了，但也顧不得那麼多，麻溜地身子一轉，又過去哄小韜去了。
    懷裏溫暖的體溫猛然消失，隻餘一片空洞，何軒驀然瞪大眼睛，隻是還沒等他生氣，小韜那邊率先把他賣了。
    “哥哥不管我，自己睡覺去了！”
    簡陽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是躺在何軒懷裏，何軒把小韜丟著，偷偷地跑到床那邊去了。
    “何軒，你看小孩就是這麼看的？”簡陽安撫著懷裏的小韜，“他才多大一點，你就這麼把他自己丟到一邊？！”
    先不說孩子是他借來的要保障安全，就單說這麼點的孩子被這麼對待，搞不好都是會留陰影的。
    “你當初不被關心的時候是什麼心情？難不成將來有了孩子，你也把他丟在一邊讓他自生自滅去嗎？”簡陽頓了頓，“你居然還騙我！”
    何軒張了張嘴，卻什麼也辯解不出來，隻往前爬了爬，委屈地想拉拉簡陽的手，卻被簡陽一個側身避開了。簡陽稍一收拾，麻溜地抱起一床被子：“我跟小韜到隔壁去，接下來這幾天你自己睡，順便好好反省一下。”
    何軒紅著眼眶在床上躺了一夜，隔壁傳來簡陽溫柔的搖籃曲，是他不曾享受過的待遇。他恍然間有些欣羨那可憐的小家夥，雖然被他拋棄了，卻得到了更加美好的東西。何軒小偷似的趴在牆上，窺竊著那模糊的溫言軟語，再閉上眼睛，就能想象自己正枕著溫熱的胸膛，那雙眼睛也溫柔地注視著自己。
    第二天早上，不出意料地，何軒早早就守在了簡陽門前。門剛開了條縫，何軒就一個大鞠躬下去：“昨晚的事情我知道錯了，我以後一定會好好照顧小韜的，絕對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求求你回來吧！”
    空氣仿佛凝滯了兩秒，而後，麵前傳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哥哥，你在幹什麼呀？”
    何軒抬頭，這才發現站在麵前的是小韜，此時，簡陽才慢悠悠地從裏麵出來，懶散地倚在門框上：“幹什麼，一大早在這擋路。”
    “小韜啊。”何軒蹲下身子，強迫自己擠出兩滴淚來，“昨晚的事情是哥哥不對，你能原諒哥哥嗎？”
    “好啊。”
    何軒仿佛得到了安慰般脆弱地笑笑，一雙大掌在小韜頭上撫啊撫，眼神卻落到了後麵簡陽的身上：“那你能幫哥哥問問，小舅有沒有原諒哥哥嗎？”
    小韜剛一轉頭，簡陽就冷冷地回應：“沒有。”
    何軒的臉色霎時慘白了一個度，恍若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緊緊攥住小韜的手：“小韜，昨晚的事情真的是哥哥不對，哥哥真的知道錯了，你能不能幫幫哥哥……”
    小韜有些為難地看向簡陽：“小舅，要不就……”
    簡陽不爽地看向何軒：“行啊，分房一周，我就原諒你。”
    這下何軒是真的一個字也不敢說了，隻愣愣地看著簡陽把小韜牽走出了門，但他到底有些不甘心，默默地跟在兩人後麵，隔著大概五十米的距離，說近也不近，不至於惹得簡陽生氣，但也確實不遠，一回頭就能看到那副失落的可憐模樣。
    小韜悄悄拉拉簡陽的衣角：“小舅，哥哥還跟著我們呢。”
    簡陽正低著頭挑選日用品，柔和的燈光從頭頂打下來，看起來恬靜美好。
    他微微偏頭，那抹熟悉的黑色身影仿佛受了驚一般後退一步，簡陽心中更是煩躁，拉起小韜就要離開：“隨便，不管他。”
    小韜被簡陽拉扯著向前，卻分外放心不下這個可憐的哥哥，他邊走邊回頭，仿佛這樣何軒就不會太難過。
    “小舅，要不把哥哥喊過來吧。”
    小孩子的世界經常是簡單的，不論如何，小韜隻記得這個哥哥陪他痛痛快快地玩了一天。
    “哥哥看起來好像很難過，而且我已經原諒他了。”
    簡陽一時有些驚訝，搓搓小家夥的渾圓的腦袋：“小韜真是個善良的小朋友~”
    他低頭衝小韜溫柔地笑笑：“不過還得再等等，因為哥哥經常不聽話，所以必須得好好懲罰一下才行。”
    小韜歪著腦袋想了想：“小舅已經原諒哥哥了嗎？”
    簡陽微微一笑：“快了。”
    “小舅是不是很喜歡那個哥哥？”
    簡陽沒想到他會問這樣的問題，隻是捏了捏掌心處肉乎乎的小爪子：“哥哥就像小韜一樣可愛，小舅喜歡小韜，也喜歡那個哥哥。”
    “哦。”小韜似懂非懂的樣子，“小舅，你是彎的嗎？”
    簡陽一時瞪大眼睛：“誰教你的？”
    “哥哥啊，他說小舅喜歡他，還說你是彎的。”小韜顯然不能理解這個詞的意思，一張小臉皺成一團，好奇地看著簡陽，“小舅，什麼是彎的啊？”
    簡陽表情有些不太自在：“別聽他瞎說，我是直的。”
    “啊？直的……和彎的……”
    小韜掰著手指頭數啊數，怎麼也理不清這其中的關係，簡陽見他可愛的小模樣，正要開口解釋，小韜卻突然著急地拉扯他垂墜的衣角：“小舅，哥哥要走了！”
    簡陽下意識地回頭去找，何軒原本一臉迷茫地跟著，這一轉剛好視線交彙，明明隻是一瞬電光火石的交流，卻仿若過電般讓簡陽的身子酥了個徹底，他有些慌張地率先敗下陣來，無措地看向小韜：“你不是說他走了嗎？”
    “嘿嘿。”小韜狡黠地笑笑，“小舅，我騙你的。”
    “哥哥，快過來，小舅原諒你啦！”
    小韜又蹦又跳地朝何軒揮手，何軒一時格外驚喜，步履輕快，恨不得能夠一路小跑過來。隻是漸漸地，他的速度又慢下來，仿佛不白挨訓的孩子終於沉冤得雪一般，委屈中透著倔強，撅著小嘴巴巴地走過來。
    簡陽有些嗔怪地望向小韜：“小韜，你也騙小舅了？”
    “可是爸爸跟媽媽就是這樣和好的啊！”
    簡陽一時失語，再抬頭時，何軒已經到了跟前。小韜已經這麼說了，他也不好意思再把人趕回去，裝著冷淡的表情：“走吧，一起。”
    “哼。”何軒委屈地快要落下淚來，哼唧了兩聲，傲嬌地牽起簡陽的手，自顧自樂嗬地跟著走了。
    “別在這牽，萬一被人拍下來。”
    “我就牽！拍下來我找人刪嘛！”
    行吧，他這麼說，簡陽也不攔他，三人拉扯著活脫脫一家三口的樣子，悠閑地逛來逛去。
    “小韜今晚想吃什麼呢？”
    “想吃魚。”
    “是因為昨天的魚很好吃嗎？”
    “嗯！”
    兩人談話間，一句酸溜溜的話語插了過來：“都不問問我想吃什麼。”
    簡陽眼珠子斜斜地飄過去又飄回來，小手扒拉著一旁的食材：“那你呢？想吃什麼？”
    “真敷衍。”
    簡陽了然地點了點頭：“既然你沒什麼想吃的，那剛才拿的排骨還是放回去好了。”
    何軒眼睛霎時鋥亮：“我吃我吃！”

    作者閑話：

    腦袋裏突然冒出來句話，簡子大概就是：海王的事情一件沒幹，海王的氣質一分沒少；渣男的心思一個沒有，渣男的行為一個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