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陽為自己的決定感到驚訝，這念頭實在如此大膽且倉促，他的心髒砰砰作響，快得恨不得跳出嗓子眼。
    直到下午何軒下班回來，他臉色通紅地接過何軒的外套，站在原地定定地看著他。何軒搓搓他的臉：“怎麼了，發燒了？”
    “沒有，我想……”簡陽把何軒的外套抱在懷裏，看著他疑惑的眼神，一時間又緊張地打起退堂鼓，“沒什麼，我亂想的。”
    說罷，急匆匆地轉過身，逃命似的溜走了。
    何軒看著一陣風一樣來去自如的簡陽，一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恰巧女傭來詢問要不要開飯，他就把剛才的事情拋在了腦後。原本以為一切都相安無事，隻是吃飯的時候，簡陽那時不時瞟來的一眼實在讓他有些心慌。
    “小簡簡，我哪裏做的不好嗎？”
    四目相對，簡陽趕忙低頭：“沒有、沒有……”
    “小簡簡，你今天怎麼了，怎麼奇奇怪怪的？”
    “我……”簡陽抬頭，臉蛋紅得著了火一般，“我想結……”
    “什麼？”
    “我想……我想我姐了。”
    “想了過兩天回去看看唄，我又不會攔著你，這麼緊張幹嘛？”何軒往他的杯裏添了些果汁，“快吃，別發愣。”
    “哦。”簡陽有些失落地低下了頭。
    心裏壓抑著情緒，他也吃不下東西，隨便扒拉兩口上樓去了，躲在房間暗暗排練了好幾遍，卻在看到何軒時慫蛋一樣飛速逃到了隔壁房間。
    簡陽懊惱於自己的懦弱，卻忍不住鼓起勇氣，他猶豫地亂晃，不自覺走到了何軒身邊，卻實在沒膽子開口。於是，何軒看著第六次在自己身旁打轉還不住幽幽歎氣的簡陽實在忍不住了：“小簡簡，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啊？”
    “沒有。”
    簡陽連連搖頭，慌張地要往外跑，被何軒一把拉住拽進懷裏：“想什麼呢一天天，真以為我看不出來啊？”
    簡陽濕潤的眼睛望向他，卻沒了往日的淩厲語氣，他心裏忍不住期待著，語調難得羞怯：“那你，展開說說？”
    “……我就是看不出來才問你的。”
    兩人牽著手在院子裏踱步，灰藍的天、昏沉的地，噴泉的水聲嘩嘩作響。何軒隨手掬了捧水，趁簡陽一個不注意，唰地一下從他領口灌了進去，被簡陽追著打了將近一條街那麼長。
    最後，兩人氣喘籲籲地躺倒在草坪上，望著繁星閃爍，何軒不由得笑出聲。
    “笑什麼？”
    “沒事，高興！”
    簡陽的嘴角也輕輕彎了起來，他仰頭看著天空，過了一會兒，語調輕柔地開口：“何軒，你為什麼喜歡我啊？”
    何軒似乎有些訝異：“怎麼突然問這個？”
    “想知道。”
    “因為跟小簡簡在一起很舒服，而且小簡簡長得又帥，還會跳舞，會畫畫，還能敲架子鼓……”
    吵架那段時間，簡陽恰好想玩架子鼓，就派人搞了一台放在客廳。彼時何軒正倚在沙發上看平板，簡陽學了一會兒心裏煩悶，便撂下譜子自顧自狗屁不通地敲了起來，叮叮當當的聲音吵得何軒什麼也看不進去。
    “小簡簡，能不能明天再學啊，好吵。”
    簡陽發現了新大陸一般：“喲，你還有嫌吵的時候呢~”
    說罷，拆遷一般敲得更是起勁。
    簡陽聽著何軒細數自己的優點，心裏卻開心不起來：“天底下比我多才多藝的人多了，你憑什麼喜歡我？”
    沒想到何軒反將一軍：“天底下比我有錢的人也多了，你憑什麼喜歡我？”
    “……這概率都不一樣。”
    “可是我們偏偏就碰到了啊。”何軒轉頭看他，“小簡簡，如果我沒錢的話，你猜是喜歡你的多，還是喜歡我的多？”
    “你的錢就是你能力的證明，你的能力不在藝術，沒什麼好比的。”
    “所以我們都很好，互相喜歡也很正常不是嗎？”
    簡陽兀自思考了一下，在寂靜的夜裏開了口：“確實——”
    “這麼想的話，結婚好像也沒那麼難受了。”
    何軒原本閉著的眼睛倏地睜開，一個翻身死死壓在簡陽身上，他激動地望著他：“小簡簡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其實我好像突然想結婚了。”
    何軒興奮到張口結舌，一時有些說不出話來，理了理思緒欣喜地正要開口，簡陽繼續說道：“這張臉早晚會老去的，何軒，你比我強大得多，雖然我時常表現得不在乎，心裏卻總是忍不住懷疑，我害怕有一天，你身邊會出現另一個更好的人。”
    他當初不設期限，一方麵是不想離開，另一方麵，其實或許是對婚姻的恐懼。
    “不會的！小簡簡，我會永遠愛你，我發誓！”
    何軒激動地捧著簡陽的臉一次次重複著自己的話語，忍不住在他臉上親了又親，簡陽卻高興不起來，他不相信愛情，這樣的承諾完全無法打動他。
    “你究竟喜歡我什麼呢？”
    何軒見他這樣，也稍稍平靜下來，他的眼神堅定：“最開始的時候，我喜歡小簡簡對我愛答不理的樣子。”
    簡陽眨巴了兩下眼睛突然暴躁：“那你還天天讓我理你！”
    “現在我就喜歡小簡簡理我的樣子~我喜歡小簡簡看著我，我總是想要抱抱你、親親你、草草你！”
    “最後一句duck不必。”
    “反正，小簡簡對我，是非常重要的人。”
    簡陽看著何軒，他絲毫不懷疑他現在的愛，但對未來，卻始終沒有把握，他不明白自己和別人到底有什麼不同。
    “還是不夠。”
    何軒頓時有些泄氣：“那小簡簡想要什麼樣的答案？你又為什麼喜歡我呢？”
    “因為你在我非常困難的時候把我拉出了深淵，沒有你就沒有今天的我，我一直都非常感激你。”
    “那小簡簡你真的愛我嗎？因為感激所以以身相許，因為小簡簡根本就沒愛過我，所以才對我提不起欲望，每天也不想看見我對吧？”
    何軒定定地望著他，簡陽想要反駁，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愛不愛的有什麼關係呢，反正他隻要能一直陪著他不就行了嗎？
    簡陽心裏對何軒的話有些慪氣，不過何軒卻沒有多想，他的想法跟簡陽一樣，他不奢望簡陽愛他，他隻要他能乖乖陪在自己身邊就好。
    “小簡簡你不用害怕，我會用一生向你證明，我會一直愛你。”
    何軒低頭吻上簡陽的唇，舔舐著一點點深入，簡陽的手攀上他的脖頸，拉近了兩人的距離，加深了這個吻。
    把未來寄托給一個擁有完全獨立思想的人是非常危險的行為，他的心裏仍有不安，這個吻，不僅是回應，也像是對自己的安慰。
    兩人結婚的事情確是板上釘釘了，自那晚之後，何軒便開始準備兩人結婚的證件，他不會放過簡陽難得心軟的時刻，每天寵著哄著，整日整日地跟簡陽膩在一起，生怕他突然反悔。
    簡陽也告知了父母自己的決定，他們算不上同意，但也沒有反對，隻關切地問了兩人生活的近況，牽掛幾句便再無其他了。
    好事將近，何軒特地安排了隊裏幾人的聚餐，等不及要把消息趕緊擴散一圈，不僅如此，還撒嬌耍賴地把簡陽給哄騙了過去。不大不小的包間，大家圍成一圈談天說地，兩人來得稍晚了些，元源正好坐在缺口的邊上，簡陽有自己的小心思，率先坐到了那邊挨著，何軒緊隨其後也落了座。
    剛剛坐下，何軒就忍不住炫耀個不停，一張小嘴一開一合，叭叭著恨不得把兩人的結婚流程抖摟個徹底，簡陽羞紅了臉，讓這麼多人聽他們秀恩愛著實有些不太地道，他拉拉何軒的袖子：“差不多行了。”
    何軒嘿嘿一笑，看著簡陽害羞的樣子，這才忍住轉移了話題。
    包廂裏逐漸熱鬧起來，簡陽的手機叮咚作響，他低頭看著手機上店裏的消息，眉頭下意識地皺起。元源本來在看熱鬧，側目正好看到簡陽有些失落的樣子，忍不住碰了碰他：“怎麼停筷子了？不好吃嗎？”
    簡陽這才回神，有些歉意地笑笑：“沒有，店裏有些事情。”
    前幾次見麵兩人基本都沒什麼溝通，元源對他總有些距離感，再加上簡陽沒什麼表情，又總覺得跟照鏡子似的，他也沒有主動親近過。如今對方這麼突然地一笑，他近距離地看著簡陽有些害羞的小酒窩，倒是生出幾分奇特的心情來。
    “店裏？噢！何軒說過，你開的寵物店是嗎？要照顧一堆貓貓狗狗的應該很累吧。”
    “還好，有很多店員幫我。”
    “那就好。你剛才說店裏有事情，看你不開心的樣子，怎麼了嗎？”
    簡陽看他關切的樣子，告訴了他店裏的情況，沒想到元源對這個感興趣得很，越聽越來勁。簡陽身邊被何軒搞得沒幾個朋友了，猛然碰到個愛聽自己說話的，慢慢地竟也打開了話匣子般說個不停。
    元源單手撐在桌子上，看著簡陽滔滔不絕的樣子內心泛起一陣又一陣的驚訝，他聽著簡陽的聲音說著有趣的話題，小虎牙在越來越投入的情緒中漸漸顯露，簡陽在說起這些事情的時候的眼神清澈幹淨，毫無防備的樣子叫他也忍不住越發投入。
    這張相似的臉，擁有和自己相似的愛好，性格卻又截然不同，倒是挺有意思的。
    最終，在其他人聊著遊戲比賽之類的話題時，這兩個人倒悄悄開辟了一方小天地打得火熱。
    何軒正起身情緒激昂地爭執著，突然看到唯一的女隊員同誌托著腮一臉迷醉的樣子，不由得無語：“幹什麼呢你？”
    “你看他們兩個。”
    何軒的眼神順著她手指的方向飄到了自己身旁。
    “好有感覺噢，真像小說裏麵雙生子的設定。”
    何軒看著還在毫無意識喋喋不休的簡陽表情越發不爽：簡陽跟他聊天總是一副不情願的樣子，怎麼但凡換個人就那麼高興嗎？
    何軒氣呼呼地坐下，滿麵陰沉，話也不說了，半晌，見兩人依然沒有停下的意思，他越發生氣，拽著簡陽的胳膊把他掰回來，一勺湯喂到嘴邊：“吃。”
    簡陽臉上的笑容還沒完全褪去，張開嘴乖乖地吞下湯水，而後又扭過頭跟元源聊天去了。
    何軒氣得恨不得把盤子裏的西瓜戳成渣渣，可對麵是元源，他又不好直接開口，隻搬著凳子挪近了些，順著那纖細的腰肢攀了過去，鬆垮地把人撈過來，又夾了塊水果喂過去。
    “好~”
    “再來一塊~”
    何軒的手在他腰間輕輕揉捏著，簡陽被迫中斷對話，一下接一下迎合著對方的投喂，這姿勢著實有些奇怪，元源又在一旁看著，簡陽的臉色越漲越紅：“可以了，我不吃了。”
    何軒這才放下筷子，腰間的手卻沒有鬆開的意思，簡陽稍稍用力推搡著他的胳膊，壓低聲音：“回家再說。”
    何軒委屈巴巴地看著簡陽，眼裏的哀怨多得快要溢出來，半晌，他有些依賴地回握住簡陽的小指，輕輕晃了晃。
    簡陽的腦袋裏突然閃過很早之前的一個承諾——所以，何軒，吃他跟元源的醋？！
    他一時不敢相信自己的想法，眉頭都皺成一座小山丘。然而，何軒的確，衝他點了點頭！
    簡陽心中震驚，不過還是聽話地緘了口，隻在元源跟他搭話時才禮節性地回上幾句，何軒卻依舊不滿足，借著上廁所的理由把簡陽拽了出來抵進一座小隔間。
    “兩個人上廁所會很奇怪的！”
    簡陽無奈地看向鎖門的何軒，何軒委屈地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不許你跟他說話！”
    “不是你讓我跟他們認識一下的嘛。”
    “我反悔了！”何軒把頭埋進簡陽胸口，“你就會勾引人！”
    “……我什麼時候勾引人了？”
    “就有！”
    簡陽看他這樣也懶得爭執：“好好好，我不跟他說話行了吧。”
    “那你親我一下。”
    簡陽聽話地在他臉上啵了一下，剛要抽身，又被何軒拉住：“親嘴。”
    “大哥，廁所很香嗎？！”簡陽暴躁到跺腳，最終還是敗下陣來，認命地在何軒嘴上親了一下。
    何軒見他這副敷衍又不情願的樣子，一時間打翻了醋瓶子一般酸澀得緊，把人按在牆上又啃又咬。
    嘴上吃痛，簡陽掙紮個不停，沒成想胳膊剛伸出來就被何軒按住。何軒的吻凶猛霸道，漸漸的，他有些招架不住，腿軟得像是醉倒在一池春水裏，隻能靠在何軒的懷裏大口喘著粗氣。
    何軒喑啞著聲音扣住他的後腦勺往身前按：“小簡簡，我們在這裏做吧。”
    “太、太久了，該回去了。”
    “不管他們，情侶的事情，還要問別人嗎？”何軒緊緊地抱住他，胡亂地揉搓，“我想要。”
    簡陽搖頭，何軒繼續循循善誘著：“咱們倆的狀態誰也回不去，我先幫你，你再幫我，好不好？”
    兩人速戰速決，半小時後整理好著裝，一前一後地回了包廂。
    何軒眼疾手快地坐到了元源身邊，而後簡陽才慢悠悠地坐到了何軒的位置上。
    “廁所去挺久啊~”
    “要你管！你先找到女朋友再說吧！”
    眾人心照不宣地笑笑，何軒麵上無甚，簡陽的表情卻多少有些不自然，何況兩人那紅腫的嘴唇，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幹什麼去了。
    總之，這次聚餐在大家似有若無的曖昧眼神中拉下了帷幕。
    一個星期後，兩人準備好了證件，坐上了前往意大利的航班。
    兩人到達的時候天已經有些黑了，但恍惚間依然可以窺見建築的華美，待第二天兩人醒來，簡陽拉開窗簾，這才得以目睹這座城市的莊重風情。
    意大利作為歐洲的文化搖籃，在多種文化的衝擊影響之下，多元流派碰撞融合，形成了獨特的建築藝術風格。這裏高樓鱗次櫛比，大量使用的磚石材料使牆體看起來敦厚堅實，門框裝飾逐層挑出，塔樓高大、窗口窄小，隨處可見圓穹頂以及高聳的尖頂，再輔以修長的束柱，內飾具有鮮明的宗教色彩，整體色彩瑰麗，裝飾繁複，看起來尤其巍峨寬敞。
    簡陽原本以為這邊領證像國內一樣快速便捷，還猶豫著要不要多玩兩天，結果問了何軒才知道需要諸多流程，最少也得待上十天半個月才行，索性也不再糾結，跟著何軒就當旅遊去了。
    蔚藍的天，清澈的水，瑰麗的教堂，寬大的競技場。簡陽沒怎麼旅遊過，更是第一次去國外，心情不免有些激動，兩人賞景嚐新，拉扯著轉來轉去，度過了難得幸福的二人世界。照理說何軒應該是最著急領證的，偏偏這幾天恨不得他們的流程再慢些。
    隻是漸漸的，簡陽有些疲乏了。
    要說去英國美國之類的地方還好，雖然他英語不怎麼樣，但好歹還能聽懂兩句，但在這邊就純屬兩眼一抹黑，別人嘰裏咕嚕地說了一大串，他一個字也聽不明白，每次隻能灰溜溜地求助何軒。
    “@#￥%……&*”
    午餐時間，簡陽坐在桌邊百無聊賴地盯著窗外，恰好何軒上廁所去了，服務生過來詢問菜品的口味忌口事項，簡陽羞得滿臉通紅，呆愣愣地不知所措。
    他吃不慣這邊的口味，平時點餐都是由何軒負責，簡陽看著服務生滿麵微笑期盼地看著自己，隻能硬著頭皮掏出手機，打開翻譯軟件，而後在僵硬的機械音中夾雜幾個零零碎碎的英語單詞，連說帶比劃地終於完成了這場艱難的對話。
    然後，他就吃到了來到這裏第二難吃的一餐。
    簡陽委屈地把這事告訴何軒，想要拉著他快點把結婚證辦好就離開，哪知何軒不僅不在意，反倒哈哈笑了一通，氣得他忍不住把何軒壓在身下好好錘了一頓。
    倘若隻是這樣也還好，買個東西要拿著手機翻譯看是幹嘛的，衝著零食去的結果帶回來一盒玩具的情況也不是沒有，去到陌生地方連廁所都要何軒領著才能找到，還要被他嘲笑像是老爹領著兒子上廁所，最後貼心地問他需不需要幫忙扶著之類的……
    偶爾好不容易心累地完成了對話，還可能因為一個不恰當的動作引起對方奇異的眼神——他真的不喜歡用刀叉吃飯！
    “何軒，我想回去了。”
    沒了何軒，他就跟被折了翅膀的鳥兒一樣，想飛也飛不起來。
    何軒表麵上安慰著簡陽再堅持堅持，心裏別提樂得有多高興了。每次看著簡陽一臉倔強地走出去，而後委屈巴巴地回來求著自己幫忙，他就開心得要死。
    不論逛街還是吃飯，買小吃或者紀念品，簡陽總是眼淚汪汪到要哭出來的樣子，緊張地牽著他。每當這時，何軒的心髒都激動地恨不得跳出來。
    這大抵是這輩子簡陽跟他說話最多的時候，這裏沒有別人，他能依賴的隻有他，那副硬氣的模樣一時間土崩瓦解灰飛煙滅，隻餘下最柔軟的脆弱，被他牢牢地攥在手裏。
    何軒腦袋裏突然冒出一個想法：“結婚之後，我們沒事就去旅行吧。”
    “我們把各個國家都逛一遍，你不在的那段時光，我想把它補回來。”
    簡陽的臉頓時有些羞紅：“好。”
    兩天後，兩人進行認證，申請了結婚。
    簡陽看著工作人員在表上認真填寫著兩人的信息，他聽不懂，何軒就一句一句地翻譯。他安靜地坐著，聽到工作人員問他的名字，何軒依舊溫柔地應答。
    整個過程快速地可怕，那張表格越來越滿，簡陽的心髒不由得砰砰跳了起來。
    這字一簽，從今以後他可就跟何軒徹底綁在一起了，再也沒有回頭路了。
    簡陽心頭突然漫上一陣巨大的恐慌：“等一下！”
    工作人員的手一頓，有些疑惑地抬頭看他，何軒原本溫雅的表情更是一瞬間拉下，陰沉得快要滴出墨來。
    旁邊那道熾烈的視線像是要把他穿透一般，簡陽瑟縮在座位上，手心不住地冒汗。工作人員見兩人這副樣子，也有些懷疑，嘰裏咕嚕地又說了一串什麼。
    “人家問你，是自願的嗎？”
    何軒的聲音隱忍著怒氣，臨近關口突然叫停，簡陽也不免心虛地咽了咽口水，悄悄給自己鼓了鼓勁，這才拿起手機翻譯了一句：“不好意思，我有點緊張，請繼續吧。”
    何軒的表情稍稍放鬆了些，不過明顯也沒好到哪去，直到工作人員把字簽完，小鋼印重重地一按，簡陽的心髒也不由得跟著抽抽了一下。
    他腦袋裏隻剩下兩個字：完了。
    而後，就是8天的冷靜期。
    出了市政府大門，何軒的表情依舊不好看，語調更是止不住的陰陽怪氣：“冷靜期你可得抓住機會，好好冷靜冷靜，萬一突然反悔了，說不定還來得及。”
    “……”
    何軒心情不好，簡陽也沒敢作妖，隻待冷靜期結束之後，乖乖巧巧跟著領證去了。
    身旁兩個證婚人坐著，簡陽心頭一陣混亂，他到現在才反應過來，姓何的居然不給他配翻譯！害他難受了這麼久！
    簡陽捧著捧花的手有些微微顫抖，何軒碰了碰他：“該交換戒指了。”
    他的大腦還在宕機，反應過來時冰涼的手已經被溫暖地包裹起來，何軒溫柔地看著他：“小簡簡別怕，相信我。”
    桌上的白玫瑰生機勃勃，何軒從口袋掏出紅絲絨的盒子，把那枚亮閃閃的婚戒，緩緩送到了他的無名指上。簡陽看著自己的手，又看向笑意盈盈的何軒，心頭突然湧上一陣奇特的安全感。
    他打開自己手中那漂亮的小盒子，在何軒期盼的眼神中，帶著些許顫抖與興奮地，把它圈在了對方手上。
    從今以後，他們就彼此牽絆了，他們再也不是世界上毫無關聯的兩個個體，而是帶著責任與權利的，被世界承認過的，彼此獨一無二且僅此一個的伴侶了。
    對戒，圈起來的不隻是手指，更是兩人的一生。
    簡陽有些呆滯地望著兩人的手，何軒十指相扣牽住他，他本不是在意儀式的人，眼眶卻在此刻酸楚地忍不住泛起淚來。
    在工作人員祝福的眼神中，那張代表著締結婚姻的證明被推了過來，何軒欣喜地接過，直到走出門外，他還捧著那兩張紙傻笑個不停。
    “給我看看唄。”
    簡陽好奇地要去拿，沒想到被何軒敏捷地一把閃過，他小心翼翼地捧著那兩張紙，防賊似的盯著他：“幹什麼？”
    簡陽無奈：“有一張是我的吧。”
    “你又看不懂。”
    “看不懂我總得看一眼吧。”
    簡陽見他還是那副防備的樣子，也忍不住暴躁起來：“剛結婚我能把它撕了嗎？！”
    何軒撇著嘴一臉不信任：“那可不一定~”
    “……”
    兩人的視線僵持著，半晌何軒終於撐不住了：“算了，勉為其難給你看看吧。”
    他皺著眉退開兩米遠，遠遠地朝他舉了一秒，簡陽還沒反應過來，又迅速收了回去。
    速度之快，甚至劃出一道殘影。
    “你覺得我能看著嗎？！”
    “我不管，反正給你看了，誰讓你自己看不清的。”
    “……”裂開。
    回到住處，何軒更是寶貝似的捧著那兩張紙看啊看，隻是一旦簡陽出現在了他的視野，何軒就迅速把紙收好，到了晚上，更是守財奴似的把結婚證壓在枕頭底下死守，密不透風，毫無破綻。
    得，這婚結了跟沒結感覺差不多。

    作者閑話：

    顧湧兩章，下周教資兄弟萌，請個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