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0章轉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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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簡陽幾乎是極盡自由地出去瘋了個徹底,什麼吃飯按摩看電影,何軒不在的日子似乎風都是香甜的;第二天則跑去了附近的景點,把那些特色吃的玩的全都試了一遍;第三天去店裏忙活了一整天,對著貓貓狗狗神神叨叨,不知道亂說些什麼;第四天,簡陽買了附近水上樂園的票,玩了幾個小時,身體實在有些疲累,半道回家睡了半天,再醒來已是傍晚。
簡陽迷茫地看向叫醒自己的李佳晗:“怎麼了?”
“該吃飯了。”
簡陽懶散地坐在桌前,女傭們把菜品一道道地端上桌,剛剛醒來,他周身都沒什麼力氣,聞著這撲麵而來的味道甚至有些想吐。
單手撐臉望向門外,那一片狹小的昏暗包裹著掩映的枝葉,整個院子安靜地甚至能夠聽到蟲鳴。簡陽就這樣靜靜地發著呆,他不說話,女傭也沒人敢說話。
“佳晗,你去過迪士尼嗎?”
簡陽突然開口,李佳晗不由得有些詫異,老實地回答:“沒有。”
“明天放個假去玩吧,我剛買的票,突然不想去了。”簡陽起身衝她笑了笑,“我不怎麼餓,那盤蝦留著放冰箱,剩下的,你們有喜歡的就吃掉,沒有的話收拾一下回去吧。”
院子裏的燈漸漸熄滅,簡陽躺在寬大的床上,腦袋清醒地很。他有些懊悔,早知道下午就不睡那麼久了,腦袋空空地對著天花板,沒一會兒,他又撐起頭,側著身子遠遠地看向櫃子上何軒的照片,漸漸地,視線又移向那麵照片牆。
突然來了興趣,簡陽搬來凳子,從上到下一張張看了個遍,或蹲或立,直看完最後一張,才意猶未盡地發出滿足的歎息。
他又躺回床上,修長的五指觸到床邊的小機關,興趣盎然地一個個按了下去,花瓣森森地散落下來,屋內的燈光變暗,而後,床鋪竟輕輕地搖晃起來。
簡陽不再去動,隻任憑這機關運行著。他輕輕拉過被子閉上眼睛,這晃動的頻率是那麼舒服,就像那個人的手輕輕拍在自己背上一樣。
他的腦海開始現出何軒的臉,那對沾滿愛欲的眼睛,在他的眼神下,自己的身體逐漸放鬆。而後,那雙永遠火熱的手輕撫上自己的臉頰,緩慢地移到胸前,然後繼續向下,輕輕抬起自己的……
“嗯呃~”
下腹一陣燥熱湧上大腦,簡陽不自覺地攥緊被單。
他腦袋裏卻全都是何軒壓在自己身上的樣子。他想象著那個人的手指貼合著自己的身體,他想要蹭蹭他,想要尋求那個人的親吻,也渴望著被進入的快感。
簡陽幾乎是下意識地搜索何軒的身影,卻突然想起來他出差去了。
好難受。
還有三天呢。
他莫名有些委屈,把臉悶在被子裏,不自覺地落下兩滴淚來,難受半天終於吸了吸鼻子,似是對自己的行為有些不理解:“那可是何軒啊,會死人的。”
他突然想起沒出院的時候,何軒握著他的手,陽光從他的背後照進來,仿佛給他周身描了個金邊。何軒的眼神殷切而真誠,堅定地望著他,立誓說以後絕對不會動手了。
簡陽有些徘徊不定,曆來經驗無一不告訴後人,家暴不能原諒,有一次就會有第二次。他從前深深地堅信著這個道理,沒想到如今卻在這件事上犯了難。
恨不得茹毛飲血的恨,瘋狂到扭曲的笑,脖頸上的手越來越用力,他的血液幾乎凝滯不通——那晚的情景在簡陽心頭盤旋纏繞、久久不散,他不敢想、也不願想,萬一這樣的事情真的有第二次的話……
他身體的燥熱一點點平緩下來,心髒劫後餘生般跳得瘋狂。
“還想留下來,你是不是瘋了啊?”
可是何軒本來就比普通人愛吃醋、沒安全感,占有欲也強得要死,再加上自己那天確實被他看到跟王奕帆抱在一起,後來明知道他在氣頭上還是去了gay吧……
直到那個時候,何軒的脾氣也還是沒有很暴躁,說的話也是因為擔心自己。
——他要殺你的時候可是一點情麵也沒留!
說起來,自己當初離開的時候,也是半分猶豫都沒有呢,那個時候的何軒,應該比自己更加難過吧。
簡陽的眼神一會柔和,一會憤恨,直把自己腦袋搞得一團糟,胡亂地踢踏著腳發泄心中的混亂。他像隻繃滿的弓一般焦慮地想讓何軒恢複,甚至不惜把這當作威脅的籌碼,他的眼中隻有自己的目標,從來沒有在意過何軒的想法。
他輕輕歎了一口氣,感慨自己從小厭惡父母強加給自己的未來,如今卻轉而將自己的意願強加給何軒,他憎恨著那樣的思維方式,卻不自覺被那樣的思維同化,難道這就是屠龍者終成惡龍嗎?
他究竟,要怎麼選呢?
這晚算是安然度過,可猶豫一旦發生,便不由自主地擾人心智。他深知現在選擇被動觀望究竟有多荒謬,可過往種種美好卻實在無法輕易抹除,尤其是他不在的日子裏,這份思念竟隱隱占了上風,讓他忍不住想要為何軒開脫。
後來的三天,簡陽恢複了之前的狀態,有空了就去店裏看看,累了就在家躺著。
其實他本來也不是多愛往外跑的性格,隻是被何軒逼得厲害,這才把每次外出都當作珍貴的機會。
一周終於過去,何軒心急如焚、火急火燎地往家趕,他已經在外麵待了太久,每天看著簡陽亂跑的彙報還強撐著不看監視器,他快要撐不住了,每天都恨不得飛回來就此罷工。
將近傍晚,車子轟鳴著開進何宅,簡陽偷偷豎起耳朵,聽著那熟悉而急促的邁步聲,心裏不自覺湧起幾分奇特的情緒。
那家夥回來了?
嗬,在外麵待著才好,省得天天晃來晃去地煩人!
何軒推門而入,簡陽正抱著毯子瑟縮在飄窗的小角落,他趕忙什麼也顧不得,鞋子一踢,狼狗般呼哧呼哧地爬到了簡陽麵前。
簡陽這才轉頭,對上麵前那張大臉,依舊麵無表情:“幹嘛?”
何軒的眼睛晶亮,被盯著的時候,仿佛被一瓢喜悅直直地從頭淋下,透著幾分不容拒絕的霸道:“小簡簡,我好想你。”
簡陽看著他的眼睛,有些不自然地別過頭,冷淡地看向了窗外:“哦。”
簡陽的態度依舊不溫不火,何軒有些失落,但久別重逢也不太在意,隻迅速打起了精神,在簡陽抗拒的眼神中掀開毯子鑽了進去,依偎在他的肩頭:“小簡簡,我真的好想你。”
喜悅的表達,卻不自覺染上了幾分哽咽。
肩膀在何軒的壓迫下變得有些沉重,但簡陽卻不想推開。溫柔的接觸,熾熱的體溫,舒服的姿勢,這一切,都那麼美好。
如果何軒能夠不那麼危險就好了——如果他說的是真的,如果他真的能改變……
簡陽心頭微微一動,麵上卻不顯分毫,這時,叮咚一聲,他的眼神看向腳邊的手機,卻定定地坐著沒有去碰。
“小簡簡,你有消息進來了。”
“嗯。”
簡陽嘴裏答應著,卻閉上了眼睛,然而緊接著叮咚叮咚叮咚的提示音,絲毫沒給他逃避的機會。
何軒疑惑地望向簡陽,簡陽避無可避,這才用腳把手機朝自己踢了踢,握在了手裏。
“可能是店裏的事情吧,這兩天抓到一隻流浪狗沒有及時清理,結果其他狗也開始染上病了。”簡陽轉頭看向何軒的眼睛,微微蹙眉的樣子楚楚可憐,他麵上滿是擔憂,毯子下的手掌緊緊攥著,有些冒汗,“我這兩天被搞得心煩,暫時不想看消息。”
何軒則沒太在意他說什麼,這是許久以來簡陽難得認真地跟他交流問題,何軒激動地心髒怦怦跳,看上去有些呆愣:“小簡簡,你終於肯和我說話了。”
他伸手把渾身僵硬的簡陽攬進自己懷裏:“沒關係,店裏的事情我請人弄,累的話就好好休息,有我在呢。”
簡陽懸著的心稍稍放下,順從地依偎著溫暖的胸膛。
何軒欣喜地低頭吻上他的脖頸,簡陽第一反應想要推開,心髒卻在那人率先抽離時生出幾分荒唐的不舍。
簡陽心底有些低落,呆呆地盯著何軒的肩膀出神,半晌抬了手繞過何軒胸前,把他肩頭掉落的毯子拉了上去。
何軒的肩膀成了精似的,衣服似乎也格外滑溜,簡陽剛退回去,那毯子就被他的動作牽絆著落了下來。簡陽隻好又費力攀了過去,沒想到還是不成,他一時不知羞憤還是惱怒,手搭上何軒的肩膀安然地定在了那裏,再沒有放下來。
“就這樣吧,好冷。”
何軒看向身前環著自己的人,心裏雀躍得緊,這姿勢,就像是簡陽抱著他一樣。他一時激動,雙腿一展,兩手一架,輕飄飄地把簡陽撈到了自己身前,給他蓋上毯子:“冷記得開空調,別感冒了。”
簡陽很想抵抗一下,但這麼免費的舒服躺椅,錯過難找,怡然自得地顧湧著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枕在了何軒胸口。
何軒從旁邊撈過來一個小抱枕靠在背後,看向身前的簡陽,偷摸著掏出手機拍了個頭頂視角,竊竊地笑了幾聲,而後架在身前:“打遊戲,要不要?”
“看不懂。”
“沒事,我教你。”何軒熟練地點開遊戲界麵,“你看啊,這邊是控製方向的……”
難得有機會何軒主動帶他一起玩,簡陽心情不錯,看得也分外投入,似懂非懂地聽著何軒的講解。何軒也不計較輸贏,死了就重開一局,頗有幾分大師臨終、傾囊相授的氣魄。
“你看這個皮膚,我覺得它的配色超絕。”何軒說著點開背包,轉著圈展示自己遊戲人物的服飾,“動態效果也很好……”
何軒打著打著就跟簡陽聊起了其它閑話,簡陽呆滯地看著小地圖裏逐漸靠近的敵人,半邊身子都麻了。他著急地拽何軒的褲腿,三拍一回頭:“快啊!要死了!要死了!”
“沒事沒事。”何軒安撫著摸了摸簡陽的頭,在對方皺得縱深的眉頭中慢悠悠地返回遊戲界麵,剛準備秀一波操作,屏幕上便閃過一道大大的紅光——Gameover!
“……”
“……再給我一次機會。”
一個小時後,女傭來敲門喊吃飯,兩人這才依依不舍地分開了身子。
何軒肚子餓先行下了樓,簡陽給他的手機充上電,這才小心翼翼拿過自己的開了機。
“你人呢?聊著聊著人沒了?”
簡陽一條一條地翻過王奕帆的消息,隻看文字,他就能想象出那個人有多不耐煩。簡陽想了想,指尖覆上鍵盤:“何軒回來了,剛才在陪他。”
果不其然,消息剛過去,對麵立馬就狂轟濫炸地甩回來一大串。
“我給你說的話都當耳旁風?”
“活著不好你非要找死是吧。”
“再跟他混直接絕交吧!”
他進醫院的事情王奕帆是昨天知道的,不出所料地嘲笑了他好久。簡陽原本還有些逞強地不去管他,直到王奕帆給他製定了詳細的逃跑計劃。
他仔細把王奕帆的想法看了一遍,有七成的把握能順利離開。
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王奕帆願意幫他,身後有了庇護的人,突發的意外就少了許多。他可以再也不去管這煩人的束縛,哭也好、怒也罷,再也不必理會何軒的情況。
“說話啊,怎麼又沒人了?!”
簡陽的思緒終於被拉回現實,他太久沒有回應王奕帆的計劃,對麵終於忍不住狂轟濫炸了一陣——就是剛才,差點被何軒發現。
“我手機上好像有定位,他的勢力比我想象的大多了,說是戒備森嚴也不為過,要是被抓回來,我可是會死得很慘。”
“你這家夥不會是準備借機刀了我吧?”
果然,那邊又是一陣王奕帆的咒罵。
簡陽忍不住笑出聲,臉上的笑意卻又漸漸消退:“我再想想吧,就算要跑,我也得摸清底細才行。”
“這段時間,先不麻煩你了。”
回來後的第一晚,兩人同床共枕。簡陽背對著何軒,何軒的手搭在簡陽腰上。
經曆過下午的玩鬧,簡陽的情緒有了明顯的轉好,雖然話依舊不多,但吃飯時對何軒偶爾的接觸也沒那麼反感了。
停滯了許久的感情有了突破,何軒心裏高興,又對簡陽了解,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貿然動手,他鬆鬆地攬著他,兩人肌膚相接卻並不貼合。簡陽閉著眼睛,十分罪惡地猜測(期待)著何軒會不會動手動腳,卻又暗自生氣地思考該怎麼拒絕。
他想,如果何軒敢碰他的話,他就一腳把他踹到床底下,讓他八輩子也挨不到自己。
簡陽心裏暗暗較勁,兀自掙紮糾結著,隻是五分鍾過去、十分鍾過去,何軒也隻是輕輕抱著他,僅此而已。
這個混蛋。
簡陽裝作睡著的樣子翻了個身,順暢地鑽進了何軒懷裏,他清晰地聽到何軒咽口水的聲音,在這安靜的深夜裏顯得那麼荼蘼。簡陽又朝著他拱了拱,他知道何軒容易起反應,偏偏惡趣味地想要試試他到底能堅持到什麼地步。
隻是,身前突然一涼,何軒悄悄地下了床,替他掖好被角,而後鑽洗手間裏去了。
那盞小燈幽幽地亮著,何軒盡力壓抑著自己的聲音,隻隱隱傳出斷斷續續的悶聲,在這一片寂靜裏,撩得人心頭火起。簡陽心裏癢癢,為了不暴露,隻好又翻了個身背對過去。待何軒出來,看到簡陽又反過去,懊悔地歎了口氣,這才有些悵然地抱著他睡了。
第二天下午,何軒驅車帶著簡陽去店裏看情況,幸虧控製得及時,病情沒有進一步擴大。
兩人站在一旁,看著醫生熟練地抓過狗子,而後一針下去,淒慘的哀嚎便此起彼伏、不絕於耳。簡陽心有不忍,腳步僵硬地立在原地,眼神閃爍著,似乎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他佯裝鎮定,卻不想焦躁的小動作被何軒盡收眼底,何軒輕輕牽起他的手往外走,簡陽回過神,卻沒有反抗,任由何軒帶領著把他拉出門外。
那雙大手熱烈地包裹著他,兩人看著路上的車水馬龍:“打了針病才能好得快一點,對吧?”
他牽著他到路邊買了份冰淇淋,無需詢問,直接就要了他喜歡的口味。
直到涼涼的甜筒入手,簡陽那顆慌亂的心才平穩地躍動起來。他輕咬了一小口,麵前人眉眼彎彎地期盼著他的回應:“好吃嗎?”
簡陽點了點頭,腦袋裏突然冒出一個強烈的想法,他好想把冰淇淋舉到他嘴邊,呆萌地瞪大眼睛說一句“你也吃”,而後高抬貴手地讓他稍嚐一口。
哼,姓何的完蛋了。
不過他還是倔強地放棄了這個想法,要了份兩個人口味的雙拚遞給他。
“好不好吃,自己不會嚐?”
何軒咧嘴一笑,啵唧一口親在簡陽臉上。
簡陽的腦袋頓時停了轉,尤其轉頭對上那雙眼睛,他的腦袋更是隻剩下一片空白,呆呆地不知做何動作。
何軒一定不知道,他殺傷力最大的不是撒嬌,不是落淚,而是那雙含情的眼睛。每次看到,簡陽的腦袋就不由自主地閃現一個詞:溺斃。
如果可以,他想要溺斃在他的眼神裏,也可以說,何軒的眼神本身就是在撫慰他。
簡陽深刻地感受到自己動搖了,就像一座毀了地基的大廈,搖搖欲墜,隻待一陣風吹,便轟然倒塌,隻餘煙塵四起。
可是何軒的脾氣很無常誒,簡陽,你真的決定好了嗎?
簡陽恐懼於自己想要的方向,遲遲猶豫不敢下手。他心裏糾結地緊,從未想過生命與愛情竟有一刻如此難以抉擇。他覺得自己就像是假期最後一天有一堆作業沒寫卻還悠哉玩手機的小孩,隻祈禱著時間能快點過去,悲傷痛苦什麼都好,全都快刀斬亂麻地來吧。
就算什麼時候何軒真的忍不住把他給硬上了也好,總之,別讓他這樣撕裂了。
簡陽出神地在院子裏亂晃,躊躇著自己的躊躇,這地方他慣常熟悉了,連心思也沒花幾分,卻不想馬有失蹄,台階處一個崴腳,栽倒在成片修剪的綠植上。
照理說簡陽崴得不重,這一下應該沒什麼傷,可偏偏就那麼巧,他的眼睛直直地戳到了枝梗上,頓時涕泗橫流,淚水止也止不住地往下淌。
傍晚,夕陽西下,簡陽蓋著毯子包裹在秋千裏享受著落日的餘暉。
溫度轉涼,女傭還貼心地在秋千裏鋪了層毛茸茸。簡陽窩在裏麵蹭啊蹭,舒服得忍不住眯起眼睛。隨手拿起身旁桌上的一杯果汁,就著吸管呼嚕嚕地喝了兩口,他咂了兩下嘴巴,又愜意地睡了過去。
正放鬆著馬上就要進入另一個世界,旁邊突然傳來一陣粗魯的吸吮聲,簡陽皺皺眉,拉下蓋在臉上的毛毯,扭頭有些不悅地看向正在偷喝自己果汁的竊賊。何軒腮幫子鼓動著,杯子裏的水位也一點點降低,最後,竟直接見了底。
何軒朝他咧嘴一笑,頗有些炫耀的意味。簡陽嘴唇無語地顫動著,吭哧半天憋出四個字:“真好意思。”
“你本來也喝不完。”何軒放下杯子,走到秋千旁邊,輕輕推送了起來。此情此景,簡陽也不免大人大量地原諒了何軒的魯莽行為,隨即又自在地閉起了眼睛。
何軒見他又要把臉蒙上,忍不住好奇地發問:“你睡覺帶個海盜眼罩幹嘛?cosplay?”
“我樂意。”
“可是看起來好傻。”
“要你呱!”(管啊說太快)
何軒因為一通不當言論,被簡陽呲兒了好一陣,這才委屈巴巴地回去了,不過他還是隨口問了女傭一嘴,這才知道是下午被樹枝戳到眼睛了。
“小簡簡,去醫院了沒有,疼不疼啊?”
何軒攔下剛剛回來的簡陽,奪下他剛準備送進嘴裏的水,而後不顧簡陽的反對,硬是把人拉到了自己懷裏,擼狗似的摸著簡陽的頭,直把他的絕美造型弄成一團衝天的雞窩。
簡陽感受著頭頂的力道,直懷疑自己的發際線會不會因此後移個幾公分,他費勁地掙紮逃離:“吃點藥吧大哥!”
何軒把簡陽拽到身旁,無視對方阻攔的動作,拍開他要反抗的手,小心翼翼地掀開眼罩。
簡陽的那隻眼睛還是有些不太敢睜開,他輕輕扒開眼皮想看看情況,沒想到裏麵血絲通紅一片,何軒剛剛弄開,簡陽就痛的身子往後縮了縮,眼淚也刹那間滑落下來。
“幹什麼,不讓碰非碰!”
何軒心疼地看著捂上眼睛頭埋得低低的簡陽,把人攬進懷裏安慰著,越想越生氣,目光陰沉地撥過去電話:“把負責的叫過來!”
“沒事,不用找——”
“是我自己沒看路。”他擦幹眼淚摸索著把眼罩戴上,“她們馬上就發現了,拿藥消毒也很快,去醫院之後,還一直忙來忙去。”
何軒不屑地冷哼:“那是怕挨罵!”
簡陽看著何軒那欠揍的表情,臉色也拉了下來:“你好意思說別人?你不也沒看好我?”
何軒的表情當即低落下來,不知道在哪搜羅出幾條怪罪自己的道理,語氣歉疚地開口:“對不起小簡簡。”
“……”
他說什麼他還真敢接啊!
簡陽隻是隨口一提,頭一甩把剛才的事情忘了個精光,哪知何軒卻當了真,任勞任怨忙上忙下地哄著他,倒水穿衣全都大包大攬,動不動再來個懺悔小套餐,恨不得把簡陽嚇跑個三魂六魄。
用簡陽的話來說就是,知道的知道他一隻眼睛睜不開,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癱瘓了。
“別動。”何軒半蹲在沙發旁,動作輕柔地扒開簡陽的眼睛,簡陽模模糊糊地透過那隻受傷的眼睛看到何軒,而後微微一涼,視線一片模糊,藥水落了進來。
簡陽下意識地閉緊眼睛,旁邊又傳來何軒溫柔中透著嗬斥的聲音:“放鬆。”
何軒起身坐到他身旁,把簡陽扶進自己懷裏,簡陽也玩偶娃娃似的任由擺布,放鬆地靠在何軒胸口,聽著他的聲音緩緩地活動著眼球。
何軒的聲音如輕柔的搖籃曲一般牽引著簡陽的心,叫他溫柔舒適。他想,他這輩子再也找不到這麼完美的戀人了。
姓簡的,你他媽真是走運啊。
真的。
他毫不懷疑,即便自己能夠順利離開,也再難認真投入一段新的感情了。他所有的戀愛時光裏都會有何軒的影子,不論牽手、擁抱或是親吻,甚至可能會不自覺拿他和新的戀人比較。
沒有人能夠超越何軒,沒有人能夠超越這個瘋子。
不知為何,簡陽突然有些難過,他站在未來的時光裏回溯現在,已然預見到了別離後那漫長而無聊的餘生。
“何軒。”
“嗯?”
“有你真好。”
何軒被這突然的告白搞得一愣,因為太過驚喜,笑容加載得有些混亂,他手忙腳亂地收拾好自己的喜悅正要開口,滿麵笑意卻在下一秒凝固。
“你沒在那幾天,其實我原本想跑的。”
簡陽話畢,整個房間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何軒眉頭壓得極低,簡陽甚至能聽到他拳頭攥緊發出的咯吱聲。
簡陽心虛地咽了咽口水,他預想過何軒一定會憤怒或是悲傷,甚至做好了再挨一頓的準備,可何軒卻壓抑著自己激蕩的情感,一言不發,反叫簡陽有些看不透他。
簡陽不知道他能堅持多久,他的手悄悄摸到了口袋裏的電棒,預備著一旦出事,方便迅速製服敵人。
沒想到,何軒輕輕推開了他。
簡陽正驚喜於他是不是轉性了,就見何軒怒氣衝衝地跑去廚房,拿了把刀又急匆匆地衝出來。簡陽心髒都漏了一拍,一慌神正要逃跑,“咣當”一聲,何軒把刀扔到了他麵前,而後退出四五米遠。
“快解釋,好好解釋,如果我失控了就砍我。”何軒蹲在沙發後麵,隻露出一雙眼睛看著他,見簡陽沒反應,又忙不迭地催促,“快啊!”
“或者給我上一次也行,做的時候,允許你拿刀。”
“……”不知道為什麼,有了武器的簡陽突然好有安全感,他大剌剌地坐下,“解釋什麼,我沒走啊。”
何軒稍稍愣了一下,轉而口中念念有詞:“邏輯邏輯邏輯……準備走,但是沒走,沒走,為什麼呢?為什麼沒走呢?為什麼呢,要好好分析一下。”
“?”
簡陽仿佛看二傻子一樣看著何軒,這狗屁邏輯能力加上暴脾氣,他突然覺得自己順利活到今天真是個奇跡。
興許何軒的情緒控製能力超強?
“沒走證明我放棄了那個想法啊,畢竟我喜歡你啊。”
話一出口,不僅何軒驚了,簡陽也驚了——他從什麼時候起,已經放棄離開了嗎?
可能會死,你真的決定好了?
“小簡簡喜歡我……”何軒的眼睛一點點睜大,而後喜上眉梢,控製不住地朝簡陽飛撲過去猛嘬一口,又興奮地在屋裏跑了好幾圈,“哈哈哈,小簡簡喜歡我~”
簡陽剛剛升起的一絲憂慮頓時煙消雲散,有些無奈地看向他:“是,喜歡你,非常喜歡你,隻喜歡你。”
就這樣吧,大不了,還有電棒呢。
“啊~~~”聽到此般告白的何軒更是激動地亂吼亂叫,簡陽看著他開心的樣子,心尖一顫,忍不住低聲開口。
何軒的腳步猛地停下:“你剛才……說什麼?”
簡陽倒是很輕鬆的樣子,衝他笑了笑:“我說,我愛你。”
何軒定定地看著簡陽,極力想要從他的臉上看出點什麼,他的笑容一點點消失,而後,嘴角一撇,竟落下一行清淚來。
簡陽焦急地趕忙上前,沒等他說話,何軒就哽咽著紮進他懷裏,越哭越放縱,直有要把這麼久以來受到的委屈心酸全發泄出來的意思。他的手在簡陽背後蹂躪著,因為過分用力把衣服弄成了一團褶皺,嘴裏發出含糊不清的嚎啕:“對不起,小簡簡,對不起……”
他還以為,他不準備要他了。
簡陽慣常承接著他的脆弱,他輕撫著何軒的背,心道這爛攤子,自己大概是一輩子也甩不掉了。
不過還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嘛~
當晚,何軒一身浴袍地擦洗著出了浴室,似乎全然習慣了往日的禁欲,他沒什麼表情,自顧自地坐到床邊翻看著手機,簡陽倚在另一邊,有些不理解地環顧了一圈又看向他的背影。
自己白天表現得不明顯嗎?
簡陽心裏一簇一簇小火苗躍動著,清了清嗓子,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自然些:“分開這麼久,該不會是在外麵偷腥了吧。”
何軒的頭唰地轉過來:“絕對沒有!”
“沒有?看起來你好像沒什麼欲望呢,最近一點想要的意思都沒有。”
“我想啊~”何軒撂下手機,哭唧唧地抗議著,“我想死了~”
“想死了?”簡陽骨碌碌地滾到他身邊,引誘地拉著何軒的領口往下拽,沒成想人沒拉下來多少,胸前風景倒是泄了一大片。簡陽腦袋裏頓時再無半分雜念,看著那肥而不膩的胸膛,細細描繪著凹凸的光影。他又把那片空曠拽得大了些,修長的五指探進去,捏了捏健碩的胸肌,而後發出一聲讚歎的嘖音。
“如果我當攻的話,就勉強原諒你好了。”
何軒的眼睛猛然瞪得溜圓:“成交!”
有便宜,不占白不占~
作者閑話:
喵了個咪的,明天第一節早八!!!我吐la——
說起來,這倆人,到底是誰占誰的便宜呢?嗚呼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