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0.海上仙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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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洛之旬正在伏案默經,複習一日所得,吳攸在旁做法器,一道傳訊玉簡飛來,停在吳攸麵前。
吳攸伸手接過,玉簡化成綠盈盈的光消散在他手中。
片刻後,吳攸對洛之旬道:“你師祖不同我們一道,他會在此間遊曆十年待我們歸來,到時再同去門派。”
洛之旬嗯了一聲表示聽到了。
海內不比路上,據說環境比這裏險惡得多,且不像陸上人們與鬼怪相處日久,已經司空見慣。
海民見多的是怪,而不是鬼。
這一點,他已經從新得的述異記裏讀到了。
“師父,我是活屍,在海民的眼裏,是不是也算怪的一種啊?”
“或許。不過,你與一般活屍不同,如果不探脈,你露餡兒的可能性很小。所以,如非必要,不要與生人接觸。”
“好的,師父。”
一夜無話。
第二天晨穰後,吳攸帶著洛之旬出了門。吳攸鎖門時,洛之旬看著居住了不久的小院,還有些傷春悲秋的感懷。
不過等到兩人上船後,些許的傷感已經被對未知的新鮮感取代。
乘船還是頭一遭,幸好他不暈船,不然很多江麵活動就無法進行了。
所謂的江麵活動,就是釣魚。
吳攸不差錢,因此他在港口直接包下了一艘大船。
據他所說,從江水入海,所需時間比陸上短得多,他們需要在八月前到達海口。
現在已經快七月了,時間耽誤不得。
洛之旬疑惑地問吳攸:“師父,我們不是可以用神行符嗎?日行千裏不說,百裏應該不是問題啊。”
吳攸這會兒不說著急了:“按照路程算,一人兩張神行符,我們兩天就可以到達目的地。問題是,你認識去海口多路嗎?就算識路,你去那麼早,海口大槎又沒到,去了在海口空等一月嗎?”
“說得也是哦。”洛之旬骨子裏的遊玩因子又冒出來了,“師父,大槎是什麼東西啊?”
吳攸左腳伸出,點了點腳下的木板道:“就是這個。”
“大船?”
“差不多。大槎比這艘船小得多,一槎一人而已。因此,應該說是小筏。”
“師父,一人一筏,那誰來掌舵?海麵上就憑一個小木筏,遇到風浪不會翻船嗎?”
洛之旬想象來一下未來乘槎的畫麵:浩瀚無邊的深藍色海麵上,兩艘可憐兮兮的小筏隨風飄蕩,小筏邊,數條鯊魚三角背板劃破水麵,將小筏團團包圍起來,隨時要將小筏掀翻……
洛之旬惡寒地縮了縮肩膀:他為什麼想不開要乘槎,包一艘船出海,它不香嗎?
吳攸看洛之旬的表情就知道,自家傻徒弟不知道想到哪裏去了。
他隨手摸出一柄扇子,啪地一下敲了敲洛之旬的額頭:“八月大槎是從海內飄出來的泛雲槎,與此凡塵舟船不可同日而語。
泛雲槎可自動穿越結界,且舟身有陰刻禁製,導向平波不在話下,凡間的舟可沒有此等功效。”
“師父,大槎叫泛雲槎,是因為它可以上天嗎?”
“說的不錯,到時你見了便知。”
可惡,師父還學會賣關子了。
吳攸不再多說,轉身去船頭吹風去了,寬大的繡袍隨風飄飛,一身青色的道袍,將他襯托得像個隨時要乘風歸去的模樣,仙人範兒十足。
在甲板上忙碌的船工見到此景,有一些看得入迷,竟忘了手頭的工作,纜繩脫手而出才將將醒轉,又是一片手忙腳亂。
洛之旬百無聊賴地在左側船舷釣魚,江水幽深,水麵還算平靜,但是並不清澈,略顯出一種青黃交加的顏色來。
這釣具還是問船工借的,餌食則是用給吳攸做飯的時候多餘的米飯團的。
行船要大半個月,船工門準備的幹糧還是很充分的,奈何師徒兩人一個是活屍,並不需要吃飯,另一個是修道者,並且是口腹之欲被養刁刁修道者。因此,洛之旬借用了船工的廚房,承包了吳攸每頓的飯食。
釣魚是一件考驗耐心的技術活,況且是在行船上釣魚。
洛之旬一邊背著道經,一邊分神看著魚鉤,時不時拎起來看一下。
浮標漂浮在水麵上,偶爾魚鉤觸到了遊魚或者掛住了什麼東西,浮標會猛地一個下沉,但是拎起來一看,往往是什麼奇怪的水草或者河蚌,一條魚都沒有。
一上午就在洛之旬頻繁地甩鉤拎鉤中過去了,很遺憾他的手氣不太好,所以今天師父的午飯是那幾隻河蚌。
離午飯的點已經很近了,幸而河蚌好處理,草草一收拾就可以吃。
結果,在撬開河蚌殼後,在蚌殼一邊但裙邊上發現了十幾顆形狀圓潤的珍珠。
逗我?這是淡水河誒……
一個是湊巧,兩個是巧合,五六個就是幸運,十來個就是麻木了。
洛之旬一氣把釣到的十幾個河蚌全打開了,結果每一個河蚌裏,少的有五六顆珍珠,多的有二十幾顆。
難不成,這是一條珍珠蚌養殖河?
吳攸吃飯的時候,看到慢慢兩大盆的擺盤完美數量繁多的河蚌肉,還疑心洛之旬沒釣到魚去偷了船工的存貨。
“怎麼了,你打劫了船工的儲備糧?”
吳攸吃了一口河蚌,入口發現滋味絕美,筷子就停不下來了。
這是洛之旬第二次在他吃飯的時候盯著,還有些不太習慣呢。
“師父,我上午釣到了十幾個河蚌,結果你猜怎麼著?”
“嗯?怎麼著,你釣到河蚌精了?”
“師父你一點想象力都沒有!我跟你講你都不敢相信,我釣到的每個河蚌都有好多珍珠,還是五顏六色的!我們發達了你知道不?”
“這麼多?還五顏六色?阿旬,你是不是不好好修煉,靈氣不夠了,眼神兒出問題了?這還沒到大海呢。”
“就知道你不信,你看!”
洛之旬端來一個小木盆,自懷中取出一個精致的儲物袋,拉開繩子袋口朝下一抖:嘩啦啦一大堆珍珠,像色彩斑斕的彩虹糖,叮叮當當地落在木盆裏。
木盆底鋪了厚厚的小半盆,可見珍珠數量之多。
吳攸驚訝地睜大了眼睛,手中的筷子都忘了放下。
這麼多珍珠,色彩繽紛層層疊疊,隱隱還有寶光閃爍,堆疊在一起很是炫目。
吳攸也就驚訝了一小會兒,他放下筷子,伸手捏了一粒放到眼前仔細觀察:“沒錯,靈氣充裕,已經不是普通珍珠了,可當靈珠使用了。”
“師父,靈珠是什麼?”
吳攸示意洛之旬將這些珍珠收起來,自己取出一枚靈珠放在桌上:“這就是靈珠,修真界通用貨幣。靈珠,靈石,靈晶,仙石,仙晶,越往後價值越大,可當貨幣使用,也可作修煉時靈氣源使用。你這些珍珠,價值合起來大約兩枚下品靈石。”
“修真界?師父,我們不是修道的道士嗎?”
世界瞬間玄幻,猝不及防。
吳攸歪頭給了洛之旬一個惡劣的微笑:“傻徒弟,我們是道士,修道之士!何為道?見自我,見世界,見眾生,得見真實即為得道。”
洛之旬聽得雲裏霧裏,總覺得被師父驢了一把。
“也罷,乘槎入海以後,你也算進入修真界了,我就提前告訴你一些,免得到時慌亂。
海內世界與此凡世不同,此間以凡人為主,偶見狐鬼器精之流。
但海內眾生以海民為主,海中各物均可修煉成怪,因此海怪遍地。
另外魂死為鬼,因此鬼物也是眾多。為防惡鬼凶怪作亂,修真界在彼間設有眾多門派分壇以為鎮壓。”
洛之旬的世界觀再次碎成渣渣。
這個世界一定是壞掉了!
修真!飛天遁地翻雲覆雨的那種嗎?
看來,此次不止重生,說不定還穿越了。
起碼本國曆史上,沒有哪一個朝代是這麼非現實的。
吳攸還在感歎洛之旬的好運氣,畢竟不是誰都可以從江水裏釣上來靈珠蚌的。
自己徒弟有點傻呆呆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莫非,對修真界太過神往了?也是,自己修成金丹以後出入修真界時也是這般神往的模樣。
兩師徒思維軌道差了十萬八千裏,也可以說是十分塑料的師徒感應了。
這一天下午,洛之旬仍舊在釣魚,不,釣河蚌。
幸運之神大概已經成功附身洛之旬了,一下午,他的釣竿拎起必有所獲。
吳攸一開始還不信邪,也拎著一根釣竿坐在他旁邊釣。
但是和洛之旬相比而言,吳攸就像是黴神附體,釣到水草算是運氣爆棚,釣到什麼爛木頭破帽子爛籃子什麼的,不要太常見。
最後,實在是不想釣一些奇葩東西上來惡心自己,吳攸終於放棄了和命運較勁,一心一意地在旁邊開蚌。
越開越是咋舌,道祖大約是怕徒弟缺靈石花,因此出手大方,借著這條河在給徒弟送零花錢。
一整天下來,洛之旬空手入賬十個靈石的珍珠。
當然,他負責甩鉤和拎魚竿的兩隻手已經累得抬不起來了。
“沒想到撿錢也這麼累啊。”洛之旬幽幽地歎了一口氣。
圍觀的船工心裏都在罵:你嫌累把這好運給我啊!!!
唉,要不是洛之旬有個道長師父,他用這麼欠打的語氣說著這麼令人嫉妒的話,早就被船工一擁而上打成狗了。
吳攸初入修真界的時候,師父打著讓他曆練的旗號,也是讓他從散修做起的。
那時候,散修賺錢不易,什麼采藥捕獸之類的,什麼賺錢做什麼,一天下來,也不過一個靈石而已。
“得了便宜還賣乖!”吳攸看不下去,最終還是給他腦門上彈了一個腦瓜崩兒。
洛之旬摸摸頭,不再拉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