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美麗童話-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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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白斂握著他的辮子,感覺到幾下拉扯的力道後開始往上拉。他要把埃文從塔底拉上來,原理和在一口沒有安滾軸軲轆的深井裏打桶水一樣樸實。
這幾年說是被囚禁著,但實際上蕭白斂還過得挺愜意,埃文為他帶來的吃的用的都是頂好的。他唯一不滿的就是每天例行要費一把力氣把死沉死沉的巫師拉上塔頂。並且年複一年,這個巫師的體重還在不斷增長。
“古蘭督,埃文也沒長高長胖,怎麼就越來越沉了?”蕭白斂邊收繩便和小白球胡侃。
古蘭督沉思了會,一本正經地回答:“長期鍛煉使黑巫師埃文變得強壯,體重中肌肉占比得到提升。”
蕭白斂回以一笑,又把發繩收上來一截。“你記得在新目標出現的時候提醒我。”
“一定做到!”
十六歲的米爾斯是布拉姆國的王子,也是布拉姆國王引以為恥辱的大兒子。他出生在狂熱崇尚武力與勇氣的暴戾的國度,卻展現出一種溫柔而軟弱的天性,怯懦得連隻兔子也不敢殺死。他身為王後的母親在他十二歲那年病重去世,去世前讓仆人把他叫到床前,遞給他一把鋒利的寶劍,要他隨便殺掉王宮花園裏任意一隻動物。
麵對母親的遺願,懦弱的米爾斯丟掉寶劍,跑出房間躲到王宮最偏僻的角落裏抱住自己。他害怕母親的要求,害怕承受他垂死的母親要他承擔的期許。直到聽見宮女們奔傳王後的訃告,他才敢走出藏身的旮旯,撲倒在他母親尚溫熱的屍體前泣不成聲。
王後死不瞑目。哭泣的米爾斯透過淚眼看見仿佛依然凝視著自己的母親睜大的雙眼,可憐而可悲地再度感到一陣懼怕。
米爾斯的特性讓他與布拉姆國格格不入。他就像是出生在狼群的一隻羊,像是被獅子生下來的耗子。其實把他放在這世界上其他的任何一個國家,他的性格都隻會是讓他被視作一個軟弱善良的普通人,而不會帶來這樣充滿著負麵影響的關注。
但米爾斯恐懼。
或許在布拉姆以外的國度人們會以很平常的眼光看他,但他實際上確實是懦弱到了骨子裏。他的心中確實沒有一絲一毫勇氣,沒有一個正常的最軟弱的人也會存在的微薄的勇敢。
如果人的勇氣能變成第二個心髒,他毫無疑問是不具有的。
他害怕接觸一切可能造成威脅的事物,想要逃離開所有有能力對外界造成影響的東西。他碰玫瑰的時候會及其小心上麵的刺,勉強摸兔子的時候也不敢多用半點力氣。作為頂層貴族,騎馬和劍術的技巧他都了然在胸,可一旦臨場總是縮手縮腳——這使他許多課程都被老師打了低分。
而他稍微喜歡一點的,無害的音樂與繪畫——他喜歡舒緩的曲調,而多一分活潑的浪漫就到達他享受範圍裏能接受的最為激昂的程度。至於大合奏與進行曲——那簡直能讓他做上三天的噩夢。米爾斯喜歡畫畫,他喜歡夢一樣曖昧的顏色和模糊的線條,他的創作則像是天鵝的羽絨一樣柔軟——而顏色略為強烈一點的畫麵就要使他不適了,如果是明暗對比很鮮明——那簡直就要刺傷他的眼睛使他不安了!
他是這樣一個廢物。
王後說過:米爾斯,你要勇敢,像你小時候一樣!你曾經可是你父親驕傲——你盛放勇氣的第二顆心髒一定是讓巫師偷走了!
王後說著,悲傷地看著他流淚。
米爾斯似乎能記起自己對一切都充滿好奇與征服欲的嬰兒時期,可那是幻想也說不定不是麼?
而他回到自己的的房間,癡癡地看著他自己的一副畫作出神。
他撫摸著畫中人的臉,從金發到鼻子,從眼睛到嘴唇,陷入無限的柔軟的遐思中。
他渴求一個畫一樣的女人,一個最為柔軟溫和的女人,一個金發像長久的陰雨後忽然放晴時出現在雲隙的第一絲陽光粹閃著的女人,來當他的妻子。
布拉姆王國每年都會舉行狩獵。今年的狩獵活動中,米爾斯被第二任王後生的弟弟捉弄,在森林中迷失了方向。他本能地摸索著挑比較不危險的方向走,最終在森林最深處看到了一座高塔。
有什麼東西驅使他不斷向高塔靠近,並生出要登上去的欲望——這種衝動使他感到害怕,這樣一座高塔,在爬上去時一定會跌落的!
他在草叢裏藏了很久,幾乎就要嚐試攀登高塔了,而塔下到來的穿著鬥篷的男人以周身巨大的威脅感使他止步。
穿鬥篷的人看似一個巫師。米爾斯隻確切地知道男人一定極度危險,危險到他忍不住要轉頭沿著來時的路遠離這座高塔。
“我美麗的子爵啊,快放下你金色的長發,讓我上來吧。”神秘男人說。
米爾斯看見塔頂拋出的一條發辮,是比他畫中更為柔和的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