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金縷衣 第031章:愛即長生(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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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秉城沒有殺我,但他最終會殺了我的。
我與他之間,終究是我對不住他在先。
也許,在一開始,我最不應該做的就是殺了若離,走上這一條為南越趙氏複仇的不歸路。
他護送我返回到了番禺。
這時,南越鳳凰木開的最是豔麗,火紅火紅的一片,仿佛九獄黃泉深處的彼岸花,花開一千年,花落一千年,花葉永不見,世間萬物,唯情不死,即為長生。
海珠河的改道工程已經竣工,趙嬰齊的陵寢麵水背山,整個南越國再也找不出這麼一塊風水絕佳之地了。七月下旬,鳳凰木要凋謝的時節,我獨身一人進入陵墓中。
甬道黑暗無光,靜寂中隻能聽到我細微的呼吸聲,還有從入口漫進的輕輕風聲,盡頭處,石門將我和墓坑棺槨群隔絕,然而我知道這裏的機關,隻要我按下機關,這片石門就會為我而開,進入墓坑群中,我就再也與外麵世界沒有任何關係了,九獄黃泉深處八百裏黃沙漫漫。
我並沒有任何猶豫,觸上機關的那一刻後,石門大開,我踏進黃泉入口。
就如那一次他帶我進來的感覺一樣,渾身上下頓時被陰森和寒冷衝擊著,水銀的劇毒漸漸侵襲過來,我緩緩走向趙嬰齊的棺槨處,雙膝一軟跪地痛哭:“明帝在上,不肖子孫前來拜見,我再也完成不了祖先的遺願了,南越國的未來我管不了了,步搖不複完整,我,…我…”我再也無法向他哭訴下去了,我恨他,都是他將這支步搖簪傳了下來,都是他的稱帝野心將金步搖送到我的身邊。我曾經親口對金步搖說在南越國無人可以殺死他,可離開南越,他的生命再也不是我主宰了,都是趙嬰齊,這個罪魁禍首。如今步搖中人再也回不來了,我守著的隻是一支沒有任何生靈的簪子,胸口鈍痛如期而至,墓穴中的陰冷和壓抑的氣息再一次將我的呼吸衝擊的紊亂,胸口被堵的窒息一般,水銀蔓上,我慌亂中從懷中掏出金步搖來,盯著這一支驚豔絕美的簪子,低聲抽泣:“你能聽懂我的話嗎?我很想你,…你還記得跟我在一起的日日夜夜嗎?”
再也無人回應,我驚慌失措的將金步搖貼在臉上,“你摸摸我的臉啊,你忘記了嗎?每個夜晚你總是摸著我的臉,金步搖,你不能離開…”
“你不能離開,…啊…”我抓起金簪狠狠的捅進身體,“嗯,…很疼…”額上冷汗頓時滲出,身體上的痛將這處墓穴帶給我的陰冷窒息完全湮沒,意識在逐漸的減弱,手裏抓著的步搖簪始終沒有鬆開半分。
“原來,…你進入身體的時候,真的…很疼,…”我抽動嘴角笑了,以往日日夜夜的快樂和歡愉再也回不去了,仿佛如畫美卷被熊熊烈焰一點一滴的燒毀。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去你媽的生命和自由,沒有愛情的自由隻是失去水滋養的死魚,這樣的自由我消受不了。身體疲軟在地上,意識彌留之際,我再次將金步搖奮力推進體內,錐心的疼痛一波一波襲來,就在地獄如火烈焰將我吞噬之際,一聲呼喚將我從地獄邊緣拉了回來,我隻能感覺到身體被擁入一個懷抱中。
“我的王,…你這是何必呢…”
我笑著看著麵前人緊張失神的臉色,心中忽然無比痛快,甚至將身體上的鈍痛湮滅。
“我說了,…你殺了我的步搖妃,就是殺了我,…從此以後,南越國再也與我無關了,這裏姓李了。”
“王,我從來沒有想過要背叛你,我隻效忠你,永遠不會殺你。…”
我輕輕的搖搖頭:“不重要了,不管你…要做什麼,…”我抓住他的手,費力的說:“李秉城,我求你一件事,我死之後,…請將我與這支金步搖做成金縷玉衣合葬在此墓中。”
“我答應你,你說什麼我都答應你,我帶你出去。”
“不要,”我揪住他意欲起身的身體:“你帶我出去,…我會殺了你…”我已經殺了若離,不能再殺李秉城了,他們都是為我效忠的人,是父王留給我最信任的人,每個人在愛情麵前都會失去理智,世間萬物,哪有比愛情更美好的東西,愛情是長生。
黃泉八百裏沙海漫漫,火紅火紅的曼珠沙華開滿彼岸,花開花落一千年,百鬼夜行的荊棘路上,我希望他能停足在奈何橋上等上我三百年,一千年…
………
雲鬢花顏金步搖,步步生蓮,傳說中,金步搖是一位冠絕天下的美人。
…其實,他隻是一支黃金步搖簪。
從古至今,這個世上從來沒有一個南越王趙曼殊。
我隻是丟失了一支帶給我無上歡愉與極致痛苦的金步搖。
——本文完——
作者閑話:
PS:短篇,不寫番外。後續:卻雲樓取代南宋琰稱帝,統一天下,原型是卻月陣的發明者劉裕。李秉城自殺盡忠,南越國滅亡,南越王沒有後代是硬傷。雲鬢花顏金步搖下一句是芙蓉帳暖度春宵,白居易的長恨歌,不是步步生蓮。吼一句,寫短篇真tm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