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  第一百三十二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5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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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半個月很漫長,漫長到鬼藤每次看見柏譴沉默擦槍的時候都想說:“hi,好久不見。”
    這半個月很短暫,短暫到鬼藤聽銀狐說教學周到此結束時,恍惚覺得前一天才剛剛開始學習。
    銀狐丟給他的資料滿滿當當疊了他一帳篷,可他現在已經看得差不多了。他學著銀狐,每次小任務都把彈藥帶的比水多,他不再選擇花哨複雜的動作,而是以對手的子彈與死亡為準,他學會在任務完畢後不退場,而是進入戰地去補槍或撿彈殼,不知何時,他可以無意識的記住自己開了幾槍,也能摸清那些子彈的去向。就像在黑夜裏賦予了他新的視野,縱使炮火滿天讓人分不清方向,他依舊可以分辨那金屬掉落的清脆聲響。
    為他量身定做的訓練並不可怕,但卻讓他一次比一次更接近自己的極限,到達了一個瓶頸後,那個強大的男人會用各種方法使自己突破它,然後再積蓄力量達成更遠的目標,鬼騰從來沒有考慮過自己也有體力透支到要死的時候,但是這短暫的十幾天裏他幾乎每天都要經曆這種痛苦到撕心裂肺的過程。五十公斤負重100公裏山地跑、饑餓狀態下在野外生存五天、偷襲蒼虎甚至同時和蘇洋與肖曉明搏鬥……
    這樣就夠了嗎?鬼藤瘋狂的追逐著銀狐的眼神,那裏分明還吐露著不滿。
    今天淩晨,鬼藤與方圓輪崗,那個理應在睡夢中的蒼虎走到他的跟前,要求他帶兩個人去鎮裏補充物資。可當他索要錢財時,蒼虎卻一臉狡詐的表示沒有。當然不是去買,身為強盜頭子的蒼虎絕對不允許在小地方花錢。而後鬼藤拿到了一張地圖,紅色水筆標著坐標,要求消滅那裏紮營的小股雇傭兵然後把人家的物資拿過來用,這不是搶,蒼虎再三強調,人死不能複生,留在陽間的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扔著太可惜,所以要低碳循環利用。
    鬼藤了然,笑著問可以挑隊友嗎,蒼虎大手一揮:數字軍團隨意拿一個,柏譴跟著你走。
    “但是記住,”蒼虎眯著眼,看似無意,“你是隊長,你要對他們的安全負責。”
    “我知道。”意思就是怎麼過去的怎麼回來,就算是數字也要把他當人看。
    穿好作戰服,背上武器,鬼藤領著兩個人就出發了。
    比起一開始出任務時的興奮和緊張,現在鬼藤懂得如何抑製住腎上腺素的分泌並強製自己把那足以驚動小獸的殺氣隱匿在空氣裏,這種整個人都虛無縹緲的感覺很輕鬆,仿佛天地之間隻有自己的呼吸。
    柏譴先一步偵查地形,隻剩下鬼藤和數字3單獨走著。他們行進速度並不快,正好有機會欣賞晨光一點一點地打破沉寂的山脊,他聽到大地在蘇醒,漫天遍野的綠色和初秋青澀的紅,心裏裝滿沉甸甸的滿足與平靜。
    “鬼藤,發現蹤跡。”柏譴的聲調永遠無波無浪。
    “地點和圖上一致嗎?”
    “不一致。”柏譴趴在那根被不小心折斷的枝條邊,“離開時間不超過2小時。”
    跑了?鬼藤一愣。
    “接下來怎麼辦?”
    “……”鬼藤片刻沉思,“照原路線前進,雇傭兵最惜命懂享受,他們如此辛苦早起趕路,肯定有原因。”
    “好。”
    又是三小時的沉默,過於安靜的環境使大腦皮層開始出現各種不適,加之一路上小擦小碰都沒有遇到,讓人莫名的放鬆,身後男人已經呈現一種平常走路的趨勢,呼吸越來越粗重而明顯,連槍頭都不自覺的朝下靠著。
    “小心走火。”鬼藤將他的槍口擺正。
    “……”3號見他開口,終於忍不住詢問,“我們還要走多久?”
    鬼藤斜睨著他,豎起一根食指堵住自己的嘴巴,笑的邪佞:任務期間,誰也無權過問。
    對方卻有些犯嘀咕:“根本沒人,幹什……”
    下一秒,尖銳的刀鋒無聲無息的抵在對方的喉結,隻要吞咽口水的輕微動作,就可以被利刃割破血管,一瀉如注……
    “其實我無所謂你在不在。”鬼藤眸色翻騰,十分專注的盯著那抹碧芒,一點點湊近對方發顫的麵部肌肉,“所以……請小心一點。”
    “鬼藤。”
    通話頻道裏柏譴的聲音驀然響起,鬼藤立刻收回匕首,退離對方兩步:“收到。”
    “發現屍體。”
    “……收到。”鬼藤暗自訝異,“死因呢?”
    “不好說……被啃的看不清了。”
    柏譴極少猶豫,鬼藤心中覺得有異,就加快了趕路速度。之前不知道,行軍時才發現柏譴一人已走得很深,等他兩人到達,柏譴已做好了初步探查,見人過來就直接領著人到了發現屍體的地方。而3號則累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直喘氣,根本沒力氣再挪動一步。
    還未到跟前,鬼藤敏銳的鼻腔神經便嗅到了腥臭味,比起剛死的屍骸,眼前這位就更顯得惡臭,難怪會引來食肉野獸,連全屍都沒能保住,四肢和軀幹都被啃得白骨森森,七零八落。鬼藤皺了皺鼻子,四周轉了圈,除了不小心踩爆了那位兄弟滾落在外的眼球之外,一無所獲。
    “這裏不是他們紮營的地方,死的這麼遠……”鬼藤帶著兩人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以防直麵那些受了血味刺激的饑餓狂獸。
    “是營地裏出了變故,四散逃命麼?”3號疑問。
    “考慮的不錯。”鬼藤鼓勵了一句,“但作為一個雇傭軍,就算是臨時受難,他也該帶著武器一起逃。而且……”
    鬼藤停頓一下:“屍體雖然有被小幅度轉移的拖痕,但憑這種平拉式的血跡來看,凶手的身高不會超過一米半——也就是說,殺人的要麼是小孩子要麼是野獸,我不認為這裏會出現戰鬥力低下且不容易存活的小孩,同時,對於這具屍體,我個人覺得他應該是人質或者犯人,逃出來後被野獸襲擊……我們可以順著這條被他走過的路摸進他們的基地,安全係數會更大。”
    柏譴點點頭,讚同了這個說法。
    補充能量條當作午飯之後,三人就沒入叢林之中,雖然3號不太服從管教,但他的基礎動作倒是做得有模有樣,鬼藤隻需毀掉一些痕跡就可繼續上路,並不用太過操心被發現的可能,因為幾率太小。已是傍晚時分,夕陽西下,將樹影拉扯的十分修長,搖曳著插在另一片陰影裏,互相堆疊看不清那片茂密的灌木全景。
    柏譴在距離他們第一個暗哨一百米的參天古木建立了他的第一個狙擊陣地,這片樹叢側對目標的帳篷,隻要有機會舉槍,任何人都在他的瞄準範圍內。鬼藤帶著3號在四百米開外的枝椏掩蓋下攀上了最高點,鬼藤拿著軍用望眼鏡觀察,果然找到了運送牲口的鐵籠裏關押著3個幾乎不著片屢的男人。這大概就是他們本次的目標了。
    “一個不留。”鬼藤發布了最新命令。
    “收到。電磁靜默。”柏譴順手關了通話頻道,以防對麵雷達會測到自己的頻率。
    柏譴舉槍的姿勢十分漂亮,縱使隱藏在偽裝網裏,也妨礙不了他抬手時肌肉劃出的優美弧線,作為一名狙擊手,他已經默默的計算目標的推進速度以及推進方向,他甚至已經考慮到了對方反抗的烈度。
    當最後一絲光輝伴著晚霞落入山的一頭,漫天黛紅色的雲彩逐漸被濃墨般的黑暗吞噬,陰暗裏,一雙燦若星辰的黑眸一瞬不瞬的注視著這片即將被血液洗禮的土地。鬼藤身為一名突擊手,在光線昏暗下來的同時就滑下樹幹,悄然潛入了對方的射擊範圍。
    濃墨似的黑夜如潮水般湧來,頃刻間淹沒了點亮整片天空的點點光亮,連同空氣一起,黑漆漆的彌漫著如水汽的輕微窒息感。入夜後的基地十分安靜,對方是一群老道的職業軍人,深諳叢林生存之道,並不升火取暖或者企圖尋求熱食,他們開著電筒分發餅幹和巧克力,一顆顆腦袋在夜視儀下被顯示的一清二楚。
    此刻他們都是隨意坐著進食,正好方便隱匿在暗處的鬼藤進行戰鬥,暗哨在一個一個被拔去,很快就剩下那些看守狗籠的男人和十幾個沒有握槍的軍人,子彈上膛,柏譴的槍口緊跟著緩緩移動的熒光標誌,這是鬼藤身上特有的記號。
    忽然,在鬼藤從後撲上擰斷一個倒黴鬼脖頸時,一個被關在籠子裏的男人驚恐地爆發出一聲模糊的尖叫,那種飽含震驚與絕望的聲調徹底撕碎了這寧靜的夜晚。
    鬼藤輕嘖出聲,抓住戰鬥初期敵人那幾秒鍾的迷茫,迅速脫離戰場。
    柏譴迅速調轉槍口尋找重要目標,準心剛剛套上去,那人的腦袋就像西瓜破裂似的爆開熾熱的內填物,刹時間,訓練有素的雇傭兵們都拿起機槍一梭子掃射而來,光亮帶著殘餘的熱量從四麵八方但他們並不敢貿然衝出來。
    柏譴並不著急殺人滅口,蒼虎明確要他們一切所有物,那麼就包括了籠子裏看不清張相的男人,為了將人的注意力從基地裏拉出來,他停止了射擊,先放出了幾個掃射著試圖衝出死亡包圍圈的男人,然後一槍一個清除靠近鐵籠的目標直到所有人都衝出了那個困獸的狹小空間。他撤離出這個基地,迅速向下個陣地轉移,卻聽三號聲嘶力竭:“火箭炮!”
    柏譴下意識的臥倒,可惜他高估了匆忙之中發射的炮火,他親眼看著這枚極具威脅性的炮彈衝天飛去,撞在一棵大樹上,一團火光瞬間吞噬了附近的草本植物,炙熱的空氣伴隨焦炭味竄進柏譴的鼻腔,他三步並作兩步,雙手一攀,順利進入下個狙擊陣地。
    鬼藤對於三號正確的預警十分欣喜,他竄上樹把僵硬著的男人拖了下來,在對方歪的沒邊沒際的炮火攻擊下在樹林裏繞著圈跑,逮到一個落隊的就立刻弄死,無聲無息之間他已經幹掉了三個武裝分子,對方似乎覺察到了他這種沉默的消耗,立刻集合了所有四散開來的隊員,這下的確實質性的提高了全滅的難度,柏譴無法開槍,因為會暴露自己,鬼藤無法上前,因為對方人多勢眾,一對十幾並不是一種高效安全的方式。
    在雙方無聲的對峙中,其中一人猛地掏出槍朝鬼藤的方向瞄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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