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還有一點不太明白啊。”鬼藤用手指捋順些許纏繞著的發尾，“我從來不知道你對音樂還有了解的。”
    “我不懂。”銀狐抬頭盯著不斷退去的晨光，金色橘色交雜沉澱在他的黑色眼眸裏。
    “不懂？那昨天晚上你……”鬼藤表情囧然的考慮把“晃點”兩個字消音。
    “我隻知道那一首。”銀狐收回目光，轉而看向他，“另外，你不覺得那曲旋律很熟悉嗎？”
    “那運氣真好……”鬼藤皺起鼻子，漫不經意的神情滿是興味索然，“不好意思啊我對旋律曲子和音符一竅不通，我不覺得它熟悉。”
    “不，它起伏的每一個小節，都和蒼虎殺人的節奏很相似。”銀狐和柏譴對表之後，繼續開口，“所以它就是想警告我。”
    “他為什麼要警告你。”柏譴表情淡然。
    “因為他要殺我。”銀狐笑了，笑容裏有濃濃的寂寞和深刻的殺意，“可是時間不夠，或者他覺得我準備得不夠充分。”
    “……你確定我們要去找的是陳雁？”鬼藤有些不解，殺一個人太容易了，而在場的三人早已殺得麻木，他不知道在這片以血液養育的地方，有誰的腦袋可以如此牢固。
    “走的路是對的，找的人也沒錯，可是提前遇到結局的時候，這個結局就不是終結了。”銀狐盯著秒針劃過12的方向，“出發吧。”
    ＝＝
    走路的時候，柏譴的視線下垂，好像很疲憊，但是他不得不承認，潮熱的微風裏那種粘膩的味道不斷刺激著他的神經末梢，他還在部隊的時候，往往是最後一個撤退的，因為他負責一個小隊的安全，隻有留到尾部才可以保證800米無人區的全程覆蓋，所以他很懷戀這種肅殺的氣氛，令人沉靜。
    “a區，b區幹淨。”鬼藤隱匿在樹林裏，低聲彙報情況，“這是什麼意思，空城計？”
    “呆著別動。”
    銀狐轉而詢問柏譴。
    “報告，d區有問題。”
    “什麼問題？”
    “滿地狗的屍體，無外傷，初步判斷為毒死。”聲音一頓，“屍體分成兩種，應該是護衛和襲擊者。”
    “喔？”銀狐眼眸一眯，在耳麥間一彈，全員在c區邊緣集合。
    鬼藤是第一個到的，因為他很好奇是誰先人一步的出來偷襲，柏譴還躲藏在d區，所以他肆無忌憚的走近橫七豎八的屍體，因為溫度的關係，有一些肢體已經開始腐爛，各種蛆蟲和蚊蠅爬滿了他們的麵龐，令人作嘔。但是他還是津津有味的巡視，直到順著這條用屍體鋪就的道路走到柏譴所在的地點時，他原本俏皮的申請收斂了一些，兩人無聲的對望一眼，扭頭看著銀狐走近有些矛盾。
    “怎麼，熟人？”銀狐也就隨便一問。
    鬼藤朝他吐了吐舌頭，“不熟，但是……我怎麼覺得這有點……”
    銀狐再次走近，就看到和別人與眾不同的金色發絲，毫無生氣卻依舊柔軟，銀狐眸色一凜，蹲下去將人翻了過來——沅秋。
    瞳孔放大的少年麵色蒼白，死不瞑目。
    “……鬼藤，還看見熟人沒？”銀狐檢查對方的致命傷，雖然這位小朋友的確身手矯健，但在昨夜的戰鬥中並沒有起到什麼作用，對方應該是一個力道十足的男人，一刀，手筋被挑，但沅秋仍掙脫了開來，往後撤退，而隨之而來的下一刀就充斥著怒意和施虐的欲望，將人扯回懷裏之後隻是一招就使沅秋的頸動脈、氣管、聲帶齊齊斷裂，可是手法拿捏的準，這種深度並不片刻致命，他就享受沅秋一點一點的殞落在自己手上的感覺。
    “阿榕，其他沒有我認識的，但不一定沒有他的熟人。”鬼藤瞥了一眼仰麵倒在地上的沅秋，歎了口氣，“既然他在這兒，那紫翎？”
    “紫翎並不喜歡冒險。”銀狐直起身子，“昨天我一晚都關注著動向，他們不可能在我眼皮底下打打殺殺，因為這裏天氣潮濕悶熱，傷口已經模糊腐爛的一塌糊塗，我隻能判斷這孩子死三天以上。”
    “狗是才死的。”鬼藤很肯定，“昨夜我才來觀察過，可是並沒有看到有這些……”
    “沒熱度了，紅外測不出來，他們……”
    “銀狐，所以我們昨夜應該進來。”柏譴開口，他也認識沅秋，雖然隸屬不同的部隊，但之前有合作過，他仍記得對方神采飛揚的表情和自傲的性格，“彈琴的人騙了你。”
    “……”
    鬼藤氣息一頓，斜眼瞥一下銀狐，銀狐抱肩直立，神色平靜，目色沉沉。他覺得柏譴果然膽子大，這種時候也敢直接這麼說，但自己卻不忘落井下石，“隻要早半天，我可以查出對方使用的器械，力道，手法……”
    “另外，我在一間房子裏看到一張唱片。”柏譴從包裏拿出一張黑木膠碟，“銀狐，這一局，我們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