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  第九十五章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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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霾模糊著月光,血,都是血,令人作嘔的液體飛濺,濃稠泛濫到泥土都承載不了,洶湧著倒騰而出,流淌在漫山遍野。殘肢,破碎的骨骼,蒼白恐懼的麵孔充斥在這個被密布的灰色織網糾纏住的城市。
    這是每月月末都會出現的瘋狂廝殺,每個人都像沾染了不知名的傳染病,歇斯底裏的見到活物就撲上去一頓砍殺,鈍物刺進肉體發出的撕裂聲和嘶吼從各個角落,四麵八方,各個空間傳出來,加速著這場病態的狂歡,就像月虧月盈,潮漲潮落般詭異而可怕的規律。
    “哈——啊哈——哈——”他喘著濁氣,粗重的呼吸聲回蕩在鼓膜之間。跌跌撞撞,拚命向前邁步,眼前因缺氧而青白一片,隻能感覺到耳邊那潮熱的風。
    他仍舊跑,不顧一切的跑,腿都沒有知覺了,嗓子裏不斷有絲絲的甜腥向嘴外冒,但是他還是努力踉蹌著向前。眼睛裏布滿了恐懼,仿佛身後有看不見的洪水猛獸,咧著血盆大口在追趕他,企圖撕碎他。
    這個瞬間,漆黑的夜空突然亮了起來,幾道淒厲的閃電劃破長幕,轟隆猙獰的雷鳴伴隨著突如而至的暴雨,席卷了整片森林。濕滑的泥地更加阻礙了他的逃生,就在一個趔趄之間,一抹幽暗的光華閃過,那個之前還在奔跑的身影頓了頓,無聲的癱軟在地上,留下了長長的一灘血痕。
    “呼。”黑暗裏,一個男人起伏著胸膛,安靜的走到屍體邊扯斷了對方的項鏈,“對不起。”
    他抬眼望向淅淅瀝瀝落雨的天空,又瞥了幾眼不知不覺到達的未知叢林。煩躁的抬手摸了摸臉,似是預知到危險般抬腳就往回撤。
    “別動!”
    男人聞言頓住身形,冷靜地朝四個狙擊點確認。
    “不用找,下這麼大雨,你鎖定不到我,但是我卻可以殺了你!”那個聲音平凡無奇,又不冷峻也不陰柔,在這個殺手遍地的地方,反而襯托的十分稀有。
    也不羅嗦,確定了敵我情況之後,男人丟掉了還留有餘溫的鐵牌,毫無留念的,抬腿又想走。
    “別動!”對方喝道,“跪下!”
    “不……”
    “哆”一聲清脆幹淨的聲響打斷了男人的回答,一把蹭亮的匕首貼著他的腳背將他的鞋和地麵牢牢的釘在一起。對方試著抬腿,發現無果之後,還未等第二次催促,他雙腿一曲,直挺挺的跪在了泥土裏,滂沱大雨澆在他的身上和身下的土地,彙成幾汩小流從他的頭頂向下淌,描繪著他冷孤的麵頰。
    “……脫掉衣服!”大概沒有料到男人會如此配合,聲音的發出似乎比之前更低沉鬼魅些。
    男人似乎也沒有考慮過會被提出這樣無理的要求,雙手垂在腰側遲遲沒有動彈,在這個遊戲裏麵,橫豎就是一死,在這樣一個狂人狂歡的夜晚更是如此,壓抑到步步為營的人們急需一個特定的日期來宣泄自己的憤恨與不滿,在這一刻,他們不需要大腦,也無所謂陷阱,你來我往的,都是真刀真槍的對決,不喜歡也不允許平日裏那些文縐縐的說辭和侵犯人格的話語。
    但是,躲藏在樹林裏的人根本沒有遵守這一點!可是,勝者為王敗為寇,他無權表示不公,也沒辦法為自己的屈辱申訴,勝利就是法律,贏家就代表著規則。
    “脫!”
    隨著那個聲音再次炸響在夜幕裏,男人一把扯掉了自己上衣,紐扣隨著暴力動作四散在地上,似乎在訴說主人的怒氣。但是沒有人去顧及,似乎是因為沒人覺得這個男人還會有再穿上的一刻。
    健美,精壯,骨骼分明的年輕身體沒有了衣料的包裹,在冰涼的雨水裏散發著異樣的色彩。
    “你應該知道,衣服,包括你從上到下所有的裝備。”聲音再次出現,帶著明顯沙啞的音色,透露出濃厚的淫糜氣息,詭譎又黏膩。
    如果說脫掉上衣是為了確認男人是否有帶槍械,會對自己帶來威脅,那麼脫掉褲子,絕對是因為想要進一步侮辱眼前這個男人了。就算再不開竅,再沒有這方麵的思想,也足夠為了這句話而引起怒火了,若不反抗,就隻能被屈辱,應該與對方誓死拚殺——這是屬於一個男人的尊嚴,絕大多數男人會為了尊嚴犧牲一切。
    清脆的拉鏈開合聲和兮兮索索的衣服摩擦聲在雨點敲擊樹葉間隙裏也聽不太清,可那雙筆直而有力的雙腿卻實實在在的勾起了他人的施虐欲。然風口浪尖的男人卻似乎毫無察覺,反而很認真的想了想,又褪去了他的底褲和鞋襪,將自己毫無保留的暴露在最危險的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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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銀狐。”鬼藤看著幾米之外這個微闔著雙眸,溫順的像隻兔子的男人,覺得自己在犯罪,當然了,他一直在犯罪,“忍耐力不錯。”
    “嗯。”銀狐將鬼藤無意之間抬高幾分的頭輕輕壓下去,“他的心理素質很好,身材正直肌肉勻稱,很好。”
    “可是。”小花死死盯著麵前這個幾乎毫不反抗的男人,麵露不屑,“他一點也沒自尊心,沒皮沒臉,貪生怕死。”
    “我也怕死啊,誰都不想無緣無故死掉吧?”鬼藤研究著一言不發立在雨裏的男人,“就算被我們視-奸了這麼久,他卻依然挺直著脊梁,絲毫沒有羞愧的反應。人家壓根沒把我們放在眼裏。”
    “…那…那至少也應該表達自己的不滿或者憤怒吧!”小花還是不屑,“都不掙紮,直接站在這裏任人宰割!”
    “不不,小寶貝。”肖曉明喘著渾濁的氣息,“如果他敢動,我會刺穿他的腿骨,他再動,我挑斷他的手筋腳筋,他掙紮,會讓我控製不住自己殺了他,一邊進入他,一邊殺死他!”
    “額……變態!”小花不自覺的朝柏遣的方向縮了縮,挪動間不小心碾斷了一根樹枝,男人的耳廓一動,寒冰一般的眼神筆直的射了過來,柏遣急忙往身邊的樹叢裏彈出一顆石子,轉移了男人了注意。
    自知闖禍的小花緊張的回頭看了銀狐一眼,銀狐自始至終都關注著情況的走向,看見對方一連串行雲流水的動作,挑起嘴角:“我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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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輕人看著一個男人從自己意想不到的角落站了起來,這個狙擊陣地距離自己約莫不會超過五米,隻要有一個風吹草動自己一定可以立即發現,而且對方又是處於蜷縮狀,隻要一露出破綻就會落於十分危險的地步,雖然自己篤定對方有同伴,但是電石火花之間不會有時間去救他。這個人,要麼是對自己的技藝十分自信,要麼,就是個瘋子。
    “銀狐,”說話的人把他的外套披在了男人身上,“怎麼稱呼?”
    “放了我。”男人單調的嗓音,和銀狐比起來,著實有些令人失望。
    不以為意的將劉海朝後一捋,銀狐再次開口:“輕鬆點,年輕人。”
    “我牌子已經給你們了,請放了我。”年輕人沒有給銀狐說“接下來會怎麼樣”的機會,隻是一直強調自己的軟弱,但是,一個會承認自己弱小的人,無疑是強大的。
    “告訴我名字,我放你走。”銀狐彎腰替他撿起衣物,把自己的後背亮堂堂的送給男人看。這一瞬間,不僅是小花,連柏遣也皺起眉頭,這很危險,對方的煞氣就算在這樣的潮濕的夜裏也得不到緩解,說明對著自己一組人存在極度壓抑的情緒,而銀狐竟然……
    又是一道殘忍的閃電破空而出,男人憑借自己未著片縷的優勢,用腳趾勾起釘在泥土裏的匕首握在手上,同時借腳下扭轉身體的慣性,硬是在半米的空間裏撲向銀狐的正背後,銀狐感受到不尋常的風,眼眸一眯左腿曲起30度探手去抓對方的手腕,想將對方拉下,可卻因濕滑的觸感沒有抓緊,反而被對方擒住反手扣住他的脖頸!
    “榕哥!”小花失聲驚叫,差點兒就從掩體裏跳了出來,下一秒就被鬼藤硬生生的扯了回去,但是躲藏的地方卻是暴露無遺。
    柏遣什麼話也沒說,眸色一沉,整個人慢慢撐起身體,像一隻蓄勢待發的貓科動物那樣弓起背,慢慢地預備接近……下一秒,卻毫無預警的被肖曉明壓在了身下。柏遣的呼吸一阻,黑色的瞳仁裏混雜著訝異和決絕。
    “噓,小柏遣。”肖曉明的溫熱的氣息噴在他的耳畔,曖昧的柏遣肌肉都緊張起來,“我們乖乖的,在這兒躺著,看戲。”
    柏遣看向自己的另一邊,看見同樣遭遇的小花,和冷靜從容的鬼藤朝自己燦爛一笑,緩緩的吐出一口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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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是這樣的情況,你還想要知道我的名字嗎?”男人沒有自己得手的興奮與放鬆,鋒利的刀口抵在銀狐白皙柔韌的脖頸上。
    “你自己也知道,現在的情況對於你沒任何好處,相反,可能更壞。”銀狐神色正常的和男人對話,完全不當那把奪取了多人性命的刀當回事,“還是那句話,告訴我名字,我放你走。”
    年輕人的手勁加重,素色的空氣裏多出了一絲腥味,鬼藤看著銀狐被割開的脖頸,視線開始閃爍起來。
    “這是氣管。”言下之意,若再不放他,他會下手更重。
    “我知道,你大可以切斷它。”銀狐不為所動。
    年輕人力道再次加大,液體成股流下,雨水將銀狐留下的血液點染開來,濃重的色彩瞬間渲暈了他胸前的迷彩:“下次,我就切開一半。”
    “我說了,你可以直接切斷它。”
    “……然後我也沒的活命是嗎?”年輕人突然苦笑起來,“你明明知道我最看重我的命。”
    “那就告訴我名字。”
    “告訴你名字,我的命怕就不是我自己的了。”年輕人目光灼灼,刀光再次銳利,“我覺得與其把它放在別人那裏,還是我一次性用完的好。”
    “可是,我覺得它已經不是你的了。”銀狐突然扭過頭,鋒利的刀側瞬間又在他的脖頸上劃開了一大道口子,年輕人吃驚的一愣,在反應過來之前,眼前一黑就癱軟在銀狐的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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