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熟啦？”銀狐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摟住K的腰強行將他拉過來自己耳邊，“那有沒有坦誠相見過？有過吧，喜歡嗎？”
    K難得被別人說的啞口無言，指著銀狐大叫：“色魔色狼色胚子！！你下流，你無恥，你沒品位，你低級！”
    “被我說中了？”銀狐鬆開手，“別說重複的，這些你之前說過了。”
    “才沒有！而且，我這是在繼承中發展，在進行量的積累！”
    “……”銀狐有些無奈，這些讀書人，就喜歡拿知識寒磣人，麵前這位尤其是。本想套些話，反倒被說的無話可說。
    “不知道了吧？”果然，那個小孩開始得意，“這是文化和哲學，不管是用來研究你還是用來搪塞別人都特別好用！”
    “哦？”銀狐抬抬脖子，示意K跟著自己，“我覺得我自己不哲學。”
    “用淺顯一點的話來說，你需要具體問題具體分析，因為光光普遍矛盾已經不能來形容你了，你不是單純在追逐死亡，你在發展，發展的第一條就是自我的否定。雖然你的發展和自殺差不多……”K說的很流暢，“不過，我有一種你在創新，你潛意識裏在求生的感覺。而我的感覺，從來不會錯喔。”
    銀狐沉默了一會兒，神色靜似一潭深水，半晌，抬起眉眼笑了笑：“你心理學不錯。”
    K咧開嘴，也不介意銀狐岔開話題：“我稀罕心理這門課，它不動刀槍就能讓人徹底死亡。”
    “你是在暗示我，你很有本事麼？”
    “沒有，我隻是在幫你轉移話題。”
    “……我沒有，隻是不知道怎麼回答你。”
    “你在認真考慮我的問題？”
    “我在。”
    K突然想起網絡上那句：認真你就輸了。的話，放在這裏異常喜感。
    銀狐彎腰抱起鬼藤，領著K往更無人煙的老林邁進。
    “唉，我們這是去哪裏？”K不像銀狐，習慣行走在道路上還不留線索，雖然學過追蹤，要自己反追蹤也沒問題，但是這樣一聲不吭的走四五個小時，他還是吃不消。
    “繞路送你下山，然後各走各的。”
    “那鬼藤怎麼辦？”
    “當然是我帶。”銀狐覺得K的問題很奇怪。
    “你能帶他就不能帶我？”K的表情不是嫉妒，而是疑惑，“你之前說我有傷所以不帶我走，那現在呢？”
    “他也是殺手。”
    “據我所知，殺手之間……好像沒有你們這樣的喔。”K聳了聳肩，“我也沒有要你怎麼樣，隻是提醒你，你這樣沒必要。”
    銀狐微微開啟唇，但是不知道對方的沒必要到底是指哪一件事，不過，過分關注鬼藤……他的確需要注意這件事。
    另外，帶上這個小孩的確很危險，不過危險和利益並存，他帶來的巨大價值，讓銀狐很願意冒險。
    “行了，要一起可以，但是我要怎麼相信你？”
    “嗯……你上次不是要幹掉廳長麼？我幫你。”
    銀狐挑挑眉。
    “我是和阿……紫翎關係很好過，不過現在我對他失望了。”K不自覺的停住腳步，“所以，我會幫你。”
    銀狐怎麼看怎麼像小倆口在吵架，為了吸引注意力而與其對立行事：“一旦幫了我，你應該知道結果。”
    “我當然知道。”
    “你不知道。”
    “你是怕我突然後悔然後臨陣倒戈吧？如果真有那時候，你可以殺了我，我想天底下沒有比讓你殺人更容易的事了吧？”
    “不，我是怕你不知道你和紫翎今後的關係。”
    有一種極其強烈的震撼麻痹了K所有的感官，有一個短暫的片刻，他甚至覺得銀狐比紫翎還要了解自己，比紫翎還懂得自己所想所要。他突然想通了自己為什麼會將自己的名字告訴這個罪惡滔天的男人，對方有這個資本。
    “我就是要等他知道的那一天。”
    “我不知道你原來比我還期待死。”銀狐明白那一天的含義。
    “我不知道你潛意識裏原來早就認為自己會失敗。”K的伶牙俐齒，往往毫不留情。
    “不是我認定我會失敗，而是你為我們合作之後所定下的路，就是死亡。”雖然沒有尖銳，但是銀狐的話，更能入木三分。
    “行了啊，別較量了，我肚子都快餓死了。你們就打算這麼對待病人啊……”銀狐懷裏的鬼藤不知何時醒了，他略抬起下巴，朝銀狐遞去一個眼色，音量不減，“這位小朋友，你把你需要的結果告訴我們，然後我們可以盡量幫你，不過拖著我們一起死，會不會不太厚道啊？”
    K頓了頓：“我們必須合作。”
    銀狐看了看天色，又遠望看不見頭的山群：“不知道那幫人今晚會不會再來，這件事回頭說，現在必須趕路。”
    “不會的。”K就像播報員報告天氣一樣，“那批人是你們親愛的老窩派來的，那些死屍身上都有你們那兒特有的印記，不是紋身倒像是古代馬腿上的標記。這次來肯定是你們上級的命令，但是目的絕對不會是要全滅，否則財大氣粗的窟穴，不會連軍用直升機也買不起吧？”
    “你的意思是，他們是來警告？如果是警告為什麼咬了我們一夜都不鬆口？”鬼藤對昨夜的戰鬥還印象深刻。
    “那就說明他們的確是來滅口的，但是對象隻是你們其中一個。”
    “應該是鬼藤。”銀狐開口。
    K很懷疑：“可是對於他們來說，最有威脅的不應該是你麼？”
    “如果要對付我，上層應該知道光靠這麼幾個死士是不夠的，依據組織的武裝和辦事風格，他們肯定會動用火炮攻擊，哪怕是削平山頭也在所不惜。”
    “但是如此一來，鬼藤也難以幸存。”K一字一句的推斷，“而之前我們已經確定，他們不是來全滅的……”
    “另外，第一槍瞄準的就是鬼藤。”銀狐下定論，“所以目標是鬼藤的可能性很大。”
    “那他們為什麼要殺我？”鬼藤臉色有些怪異，看似不相信自己有一天會被組織追殺。
    “這就更好理解了。”K伸出一根手指頭比劃，“據我所知，你回國之後直奔銀狐那兒，連工作都沒有去，讓你們組織損失了很多利益；你被放了若幹天消疑假，但是你卻不好好呆著，反而東奔起跑，直接引起你們上層注意；來到這裏以後，你沒有向你的組織報告，反而違背紀律擅自放了我和楚醫生；在遇到銀狐之後不但沒有透露他的行蹤，反而和他一起殺了一個大醫院整層的人，讓他們不但要為你們背黑鍋，更被迫遭受獵人和警察更猛烈的攻擊。這個罪，夠不夠你死上十幾次啊？”
    “這麼說起來……”銀狐扭頭看著鬼藤，“你的追蹤課成績好像不是S級吧，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塊兒？”
    “是……澤告訴我的。”鬼藤有些慚愧，又隱約殘存著被拋棄的悲涼。
    “澤？”銀狐的表情瞬息萬變，“他告訴了你，我的位置，然後讓你來？”
    “是的。”
    “你什麼時候認識他的？”
    “就在你被……”鬼藤看了看銀狐，不知道這件事當著K的麵能不能說。
    銀狐朝他點點頭。
    “就在你被槍擊，送到醫院之後。”
    銀狐了然的抬起眼眸，偏進黃昏的陽光灑在他眼裏，有種輕薄易碎的質感，就像某種就快破體而出的事。
    “你還記得你剛剛進窟穴時的那場模擬戰吧？”
    “當然記得，怎麼？”
    “還記得我身邊那個指揮官麼？”
    “……有印象，幹什麼？”
    “他是軍方間諜，最後被處置了。”
    “哦。難怪感覺對戰爭很在行的樣子。”鬼藤被銀狐弄得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關鍵在哪兒，“不過，那又怎麼樣？”
    “他就是澤。”
    “哦。”鬼藤考慮了一下，立即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什麼？！！”
    K滿懷深意的盯著銀狐，那個人他也略知一二，當年因為愛上了窟穴裏的處決對象而背叛軍方，最後又慘遭窟穴殺害的男人。
    聽說他死時體無完膚，各種鈍器刑具留下的傷痕比比皆是，手段極其低級下作，而致命一擊是從第二和第三根肋骨之間刺入，完美的三十五度角，穿透肺部直插心髒。擺明不是一個人作為，而以這種殺人方法聞名的人，現在就站在眼前……
    “澤已經死了。”銀狐漆黑堅定的眼眸裏似死水一般平靜，但在深達眼底的距離裏，卻湧動著凶猛強烈的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