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言，來，爸爸抱。”
    “爸爸••••••今天他們又欺負小言，小言討厭他們。”
    “小言乖，他們是嫉妒小言，不理他們，啊••••••”
    “爸爸，為什麼他們要嫉妒小言？”
    “因為小言漂亮啊，來，爸爸的漂亮寶寶，親一下••••••”
    “啵！”
    “恩，真乖••••••”
    “啊!”猛然驚醒。周圍一片黑暗。我在黑暗中安靜地蜷起身子。高中的第一次噩夢，我知道，傷口又痛了。黑暗裏，我扯出一個諷刺的笑容。
    “同學們，明天我們班要轉來一個新同學，今後他就要和我們一起學習，共同進步，今後有什麼問題，同學們可以向他請教。”自以為溫柔的班主任丁媽媽又在發揮她婆婆嘴的威力，我覺得上下眼皮開始打架。
    “林言！”
    有點恍惚地站起來，我從眼鏡裏看過去。顯然對我的表現不太滿意，丁媽媽向下彎了彎嘴角，語氣卻是一貫的無奈：“你啊，不要一天到晚就想著睡覺，這次的月考準備好沒有？”我知道她對我一直無語，沒事倒頭就睡，對班上的事漠不關心，但是大大小小的考試無一例外的拿第一，這樣的怪胎，讓她喜歡不起來又生不了氣。
    “恩••••••”
    “準備好了就好，坐下吧，下麵我再說一下關於衛生的問題••••••”
    “還說啊••••••”
    “還有完沒完啊？”
    “老師，都幾點了，別的班都已經放了••••••”
    抱怨聲此起彼伏，真正意義上的哀鴻遍野。
    我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起來。不要做夢。不要。
    好癢•••感覺到有東西輕輕地碰著我的頭發，我晃了晃腦袋，迷迷糊糊地抬起頭。下一秒完全清醒。
    “你醒了？”抱歉的微笑。
    “人呢？”我看看空蕩蕩的教室，心裏莫名其妙得慌亂起來。被丟下的恐懼感湧遍全身。廣場恐懼症。那個人走後的某一天，我在連續幾個晚上的噩夢後，對著電腦屏幕上的測試結果麵無表情。就像現在一樣。用麵無表情掩飾內心的慌亂。我的拿手好戲。
    “放學了，他們都走了。”
    我低下頭迅速地收拾書包。竟然就這樣睡著了••••••
    被我的不近人情弄得有點不知所措的聲音：“你不問我為什麼在這裏還沒走嗎？”
    “沒興趣。”扔下三個字，我將書包往肩上一甩。幾點了？希望放學還沒多久，不然媽肯定要著急了。
    “等一下！”手臂被急急地抓住了，“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嗎？我叫蘇晨。”
    蘇晨••••••身體的反應總是比大腦要快，一個清脆的耳光在我反應之前已經落在他臉上，甚至沒看清他的臉。我看著自己的手有點發愣。掙脫開他的手，我飛一樣衝出教室。真正的落荒而逃。他沒有追上來，應該是被打蒙了。
    我縮在房間裏，一個模糊的身影，淺淺淡淡的陽光，頭頂的藤蔓，出水的荷花，睡覺的我，清脆的耳光••••••頭開始痛了•••我捂著頭，莫名的恐懼像一隻巨大的飛鳥，呼嘯在天空，翅膀在我的身上投下大片的陰影，我想把自己包裹起來，陽光卻把周圍的黑暗撕碎，刺傷了我的眼睛••••••
    “小言。”媽在外麵敲門。
    “進來吧••••••”我胡亂地抹了抹臉，不知道想掩蓋什麼。
    媽坐到我的身邊，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摸了摸我的頭發：“還不剪？都這麼長了••••••”
    “恩。”
    “小言，出什麼事了？”篤定的語氣。
    “沒有••••••”
    又是一聲歎息，聲音壓得很低。被摟到懷裏，媽輕輕地拍著我，小時候我不肯睡覺時媽媽就會這樣拍著我，知道我不知不覺睡著。“小言，媽媽的好孩子，有什麼事一定要和媽媽說，啊••••••媽媽就隻有你了，隻有你了••••••”
    我倚在她的懷裏睜大了眼睛，我知道，她還是一如既往地想著那個人。我也一樣。但我不會承認，永遠也不會。我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