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偷——
    我夢見你了。
    在時間深處，還有我自己的深處。
    依舊一襲玄黑墨衣，玉眸光轉，大殿之上仙氣繚繞，隻有你孤身一人傲然獨立，隱約著唇角不屑的笑。
    你半側身子沐浴著聖堂之光，半側隱在婉約的影中，緩慢而堅定的走到歲月深處。
    隻是，我一步未動。
    天地流轉，洪荒遠去。
    隻有我還是那麼固執，這份情那份愛，是不是該在最初的輪回便斷了根，絕了恨？
    ——可我，未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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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次大會共有十六家歌坊，共計二十位歌手入圍決賽，爭奪魁首之位。讓我們一起期待他們的表現。”場上的女子溫婉俏麗，溫柔的聲線讓本來熟睡的昭雲燼忽然清醒過來。
    “醒啦？”璐雲親昵的撫開昭雲燼黏在臉上的發絲，“剛好來得及看呢。”
    “……嗯。”昭雲燼不甚清醒的甩動一下腦袋，最近的身體，真是越來越容易疲憊了，是不是，因為將要到二十歲的緣故？可是現下分明才到了十六歲，要說那個詛咒的反噬也不應該如此的迅速……
    “想什麼呢？”璐雲微一蹙眉，大概也明白了，果然，隻有在那個人的事上雲燼才會這麼著緊吧。
    “放心啦，還有四年的時間，他想不起來我才不信呢。”璐雲扁扁嘴，就知道雲燼這麼隨便的跟自己走沒有好事，果然啊，還不是為了刺激那個人的份！
    “你知道了？”昭雲燼有些訝異的望著璐雲，可是，他旋即擰眉，“我明明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啊……”
    “得了吧，要是連我都要隱瞞的話你就實在是活得太辛苦啦。”璐雲微微挑眉，“說起來，他也真夠狠的，不過是因為八千年一度的祭典，居然要硬生生把你的魂魄召回去，讓我覺得不做一些小動作實在對不起他啊……”
    “……果然知道得很清楚啊……”昭雲燼揉揉眉梢，“到底是誰說的，我怎麼不知道還有誰這麼清楚……”
    璐雲撇嘴，捏著昭雲燼的鼻子，“你忘啦，上次剛見到你時你病得那麼重，在夢裏隨便問幾句就什麼都說出來了，還好那時隻有我呢。”
    昭雲燼一愣，“啊？”原來，原來我還會說夢話的啊……
    “所以呢～你以後都和我睡吧～～”討好的一笑，趁著昭雲燼依舊迷迷糊糊的時候輕輕的吻了吻他的唇角。
    “你……！”昭雲燼輕呼，璐雲的手卻緩緩的攀上昭雲燼冰冷的唇角，他忽然發現自己其實很喜歡觸碰雲燼棱角分明的唇線，仿佛有一種魅惑人心的觸動。
    昭雲燼抬首望他，璐雲搖曳嫵媚的笑帶了滄海桑田的悲涼，修長的手指穿過綿長宛如無名情愫的長發，他托起雲燼細巧的頭輕盈的吻上他蒼白細致的唇。
    輕輕的相貼在一起，冰冷而帶著淡淡彼岸花味的，清淺綿密的吻。
    ——他們是同樣孤獨而絕望的獅子，在看不見的地方舔舐彼此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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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千裏孤墳，無處話淒涼。
    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麵，鬢如霜。
    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
    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
    料得年年斷腸處，明月夜，短鬆岡。”
    催人落淚的歌聲恍恍惚惚，璐雲的身體僵硬了下，忽然展開的冰冷笑容華麗不可方物。
    歌台上的女子姿色優豔，輕吟的歌聲蒼涼哀婉，無數絹花悠然飛落，居然有不少是代表千兩的紫絹。
    賽歌會的規則其實很簡單，就是數絹花。普通的是黃絹，一兩一朵，再高一級的是紅絹，十兩一朵，之後的是粉絹，那已經是百兩一朵了，最高級的，是紫絹，千兩一朵。
    普通歌坊贏得一朵紫絹已經很光榮了，沒想到這個女子居然有幾乎上百的紫絹，如若沒有別的意外，大概就是今年賽歌會的勝者了。
    “……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臉皮這麼厚的。”歌台上的舞伶臨走時特意朝向璐雲的冷笑，他又怎麼會不知。
    “是誰的人？”璐雲悠閑的問，身旁寒倪低聲回答，“滄浪閣今年參賽的惟一一個歌坊，‘醉樓’。”
    “好。情報能力不錯，看來雲影宮還沒有到要死的地步。”璐雲微笑起來，優雅的朝口中扔了顆鬆子糖，“所以，明天那個人要消失，明白了麼？”
    “是。”寒凝恭敬的回答。
    寒凝和寒倪，本身就是雲影宮的四大護法，若是小小的情報收集和滅殺一個青樓女子的能力都沒有，那麼他們也早就不用跟隨在璐雲的身邊了。
    “……但是，現在怎麼辦呢？”璐雲輕輕敲了敲椅子，這首詩本身是由昭雲燼特意教會了寒露的了，現下倒好，被滄浪反咬了一口，雖然說不痛，可是總不能失了麵子吧？而且，新開的“暗香樓”可是一個重要的戰略要點呢～
    “焦尾琴還在麼？”昭雲燼低聲詢問，璐雲低頭凝望著他，“你要上場？”微微的擔憂不經意便表現出來。
    “……讓寒露出場吧，我為她伴奏，有一首歌，大概很適合。”昭雲燼靜靜的站起來，難得的一笑，“既然是我為‘暗香樓’起的名字，我自然不會讓它輸了聲勢。”
    暗夜中，你溫柔的笑容，仿若劇毒。
    ——“下麵，有請‘暗香樓’的寒露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