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蠻橫認親的白流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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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場隻準贏不準輸的局。
武長織在哪裏?
當一隻褐色的巨鷹從白流沙的肩膀飛開翱翔天際後,尋人的鷹眼一目千裏,不管是地上爬行的小螞蟻或者是水麵上微不可見的小蜉蝣,在牠一雙深目之下,沒有哪個目標能從牠的眼皮子底下逃過。
追蹤術。
白流沙利用巨鷹使出了外人罕見的追蹤術。
山澗深潭,綠樹蓊鬱,千迭萬嶂之下,武長織一宿醒來,東方泛白,他住的地方多出了許多人,然後,他看見了白流沙,看見了沈氏一族,看見了日公子沈藻晴,看見了可怕的大漠天鷹殺手團。
對方在附近繞著圈子,似乎暗中布下天羅地網,武長織原地不動,拔劍。
這一大幫人輕功巧妙,集體行動居然能不驚動自己,防護滴水不漏,自己受困宛如籠中鳥,不簡單!
是否該以劍鋒問候,不必取決於對方的態度,習慣成自然。
“你是如何找到我的?”
“你不必知道。”
二話不說,武長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使出渾身解數,與白流沙展開對戰。
綠葉滿林灑落,踏著澗水的腳步飄忽如雁,揚起清波,這不是他首度與白流沙交手,在過去長久歲月裏,武長織打遍天下無敵手,可往往在此人麵前險些無法脫身,屢屢被逼到命懸一線的險境。
因為交手太多回合,幾乎可以掐算出白流沙接下來會出什麼招。
一記縱火山林劍,反攻白流沙的流沙刀。
一記傾國之劍,反攻白流沙的流沙刀。
一記問武天下,反攻白流沙的流沙刀。
武長織招招式式變化多端,反觀那白流沙居然不主動攻擊,改采守勢,這賊子今天吃錯藥了?!
忽爾,白流沙的眼中綻放出兩道光,萬丈光芒亮不可擋,直射得令人目不轉睛。
武長織收劍,屹立不遠不近的距離,心房似乎漸漸微啟,以他之判斷,含射這種亮色瞳孔者,不會是壞人。至少,從方才論劍當中,對方今天並無殺意。
白流沙的模樣很難纏,梟雄麵,無畏膽,他的心呢?他的心長甚麼樣子?
冷骨劍心消失得杳無訊息,這一回他真的死了,是死透了的那種死。說來奇怪,他在世時,白流沙照三餐罵他,等他出了事,白流沙非但不罵了,還出現了許多不可思議的行為,比方說,找到武長織,無條件將他給收下。
“叫我師叔,你不會吃虧。”
不明白對方與冷骨劍心的同族關係,來認親的人過去與自己不同立場,一見麵必定廝殺,為何故意與自己裝熟?又搞出什麼名堂?
“你要我叫你師叔?哈!我倒想問你,你是否喝茫了?”
“叫我師叔就對了。”
***
白流沙的手下幾乎都是失怙的孤兒,自忖與冷骨劍心有一份交情,必得照顧好他的弟子,包括武長織。
他似乎經常收留別人家的孩子,納在身邊,即使是異姓異族或彼此間有深仇大恨者他也不在乎。
白流沙說,“你和武氏一族不同,你不曾融入那個圈子,或者更殘酷一點兒來說,一開始,你的家人沒打算讓你融入他們的世界,隻有那傻蛋冷骨劍心願意收留你、指導你。”
他又問,“至今,你還在埋怨著沈熒?”
又說,“沈熒提早讓你習慣江湖的殘忍,他很清楚,當你越來越強大時,被你父親同門逼到無路可走是遲早的問題,他用了一種非常極端且令人不喜歡的手段讓你認識自身的處境。這世上,對你好的人未必是好人,未必真心要你好,而那些對你壞透了的人也許是真的壞,也許他們隻是用了一種鐵血的教育方式來磨練你。誰能猜得準沈熒在想甚麼,我又不是他肚子裏的蟲子,知他如我者充其量也隻能有五分把握,但我可以篤定告訴你,他對你絕對絕對不存半分殺心。”
被沈熒下達的追殺令難道隻是一場鬧劇?
恍然大悟時,武長織不覺解脫,反而更加悶悶不樂,甚至有些生氣。
因為,他真的很討厭沈熒,打從心坎兒對他厭惡至極。
原來,你們都在耍我。
我不信。
緊抿的唇,劍柄泛白的指節,抖動的太陽穴,似乎在反抗許多事。
***
沈氏一族就是天鷹白族的後裔,其靈魂人物就是沈熒。
白流沙從他手中接手,帶著義子沈藻晴與散落在各地的族人相會,參與了詩城之約。
然,他又是如何從容地全身而退,且毫發無傷?
有備總是無患,勝在十成的預防。
跟隨他前往詩城的族人是由先前他所帶領的大漠天鷹手下所假扮。
猶記得日前對江湖界宣布:大漠天鷹解散了。
原來是做做樣子,虛晃一招,實際上,這些人當時一散開後,部分人員身負任務,化名某甲某乙,行險步潛伏祿馬台。這幫殺手份子默契十足,見過諸多大場麵,跟著白流沙出生入死慣了,區區一樁詩城殺陣又算得了什麼。
白流沙武功高強,高深莫測,在其訓練有素指導下,他有自信,自己所訓練出來的殺手絕對是江湖上最厲害也是最恐怖的一支。
再加上東衛無人主動介入,提點精要,甚至提供一份詳細的路關圖,手下裏應外合,從祿馬台帶出的訊息甚為可觀,讓這一幫手下深入虎穴一探究竟不順利得逞也難。
***
論奸詐,白流沙不會比武紅玉更高尚。
論陰謀詭計,他更是老江湖中的老資格。
甚麼陣仗沒見過,甚麼大風大浪沒破過,他可是開創先河的當代老祖宗。詐死,裝死,欺敵之術,樣樣都來,每天端上桌的花樣都能夾著配菜。
風聞祿馬台暗中尋找天鷹白族的下落,怎能輕易讓這麼重要的寶貝們露臉呢。
替換上自己的人馬,白流沙不惜犧牲手下的安危來確保天鷹白族的安全。
料那武紅玉想查也查不出個所以然。
這些手下不是遊勇散兵之類無紀錄的散漫之人,九毒桃花陣,陰溝翻車陣,五虎擒拿陣,翔鷹開天陣,有時候,他自己都不免對那些個在江湖上花了大把時光參研陣法的教授師們稍覺歉意,自己怎就閑來無事在腦中比劃比劃著,砰砰砰,便炸出了一個又一個絕妙難破的陣式咧。
宜動之陣,宜靜之陣,宜動宜靜之陣,方圓百裏之內,任一點風吹草動都極可能是他策畫的陷阱。
潛伏,誰不會。
臥底,家常便飯。
***
白流沙道,“我想幫你,你肯不肯讓我幫不在我考慮之中,根據我得到的消息,有人想挑戰你。”
一個清脆的彈指,那堆防護人網各朝中心方向略為移動,圓圈收緊,圍得鐵桶一般。
要殺還是殺得出去的,但是武長織此刻沒打算這麼做。
“這麼強人所難地想幫人,還真是符合你的作風。”
“你的兄長武長瓔,遣了個如花似玉的姑娘來遞送問劍書,我替你收下了。”
問劍書。
初一午時,長風岩下,百戰亭相見。
武長織神色驟變,約莫是了解這不是單純的一場問劍。
生與死的交鋒,兄弟相殘流淌成一條長長的血河,祿馬台的詛咒始終暗暗發揮著力量。
獨語,是說給自己聽的,“這一天終於還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