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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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九姓世家鋃鐺入獄當夜,儲放戶籍冊子的庫房又遭人潛入翻動,不知何故,被翻動過的檔案正是包括九姓在內的一品官員世家,從每一戶當年落籍情況一直到後輩子孫皆詳載完備,出入庫房的賊人故意露餡,引起安流朱奕注意。
飛賊飛上屋頂,安流朱奕也飛上屋頂。
飛賊飛進寺塔,安流朱奕也飛上寺塔。
飛賊星海狂奔,安流朱奕緊緊跟在後頭窮追不舍,飛過拱橋,越過城垣,踏月步虛,那賊子輕功甚是了得,一頭鑽進射鹿山莊,落地後,不走了。
此時,在莊內獨自飲酒喝得微醺的雲杉本尊聽到動靜,推門查看,哪來兩隻大蟲子在雲端張牙舞爪漫天追月,雙眼迷離,認出其中之一是神捕,便大聲喝斥:“胡賊,別想跑!”遂當起了左右手,二人合力前後夾擊,圍住那名不速之客。
安流朱奕劍指賊首,怒喝:“別做無謂的反抗。”
欲擒人,反遭悍賊教訓了一頓,“我學會跑的時候你倆還不會爬呢,安流朱奕,劍君衣,你們聽好,熒爺有話交代,請醉魂幫推派一名代表,初一午時在西南安陽亭外的神駿嶺恭候大駕。”
射出兩封信函,分別署名給劍君衣與安流朱奕,頭銜則寫道徐魁三代表以及醉魂幫弟子。
安流朱奕單手接信,甚麼醉魂幫弟子,撇下此信暫且不管,疾聲大喝:“原來熒爺還留著細作在京都,隻要你們在此一日,這裏才無法享有真正的太平!今日我定不饒你!”
正要出手,雲杉的劍已然格上,鏘聲尖銳刺耳,腦子頓時蘇醒的他及時幹預:“此人不可殺!”
“你讓開!”
“他並無惡意,我若猜得沒錯,他是來支援你的。”
“廢話少說,劍君衣,別讓我懷疑你與他是同謀!”
安流朱奕當下使出渾身解數欲甩開糾纏,不知沈熒還有援手在附近徘徊,幾招過後隻能眼睜睜看著沈熒那幫餘孽從手中逃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氣得頓足扼腕不已,將怒氣發泄在射鹿山莊主人身上。
“我不是劍君衣,我是雲杉。”
雲杉渾身酒氣衝天,言詞卻格外冷靜。
安流朱奕一愣,說甚麼醉話,明明是劍君衣卻說自己是別人,他到底還是酒喝多了此刻腦子神智不清,一邊又斟酌起南海競浪旗下的人,哪一個不是欺善怕惡的江湖惡霸,我豈能坐視那幫人繼續在京都為非作歹而不管。
擺脫雲杉糾纏後,迅速飛出射鹿山莊。
安流朱奕追著沈熒的人,而雲杉則緊追著安流朱奕。
安流朱奕不得不承認人已追丟,神情落寞,一個旋身,那自稱是雲杉的人獵風一般急如星火緊靠過來。
安流朱奕最大的眼中釘就是這些包括沈熒在內的不良份子,自己最初就是為了維護京都秩序鏟奸除惡才決定加入祿馬台儲備人才行列,既然還有殘餘份子趁機作亂,誓必追拿到案。
雲杉卻說,“安流朱奕,事到如今,有些事情我必須告知,身為醉魂幫的你,可否為你自己做一樁事……。”
安流朱奕怒火中燒,忿忿然道:“要不是你攔住我,我已經將之繩之以法,你最好給我一個交代,否則我連你一起列為共犯。”
雲杉收劍入鞘,掏出署名給劍君衣的信函,不慌不忙遞上,神智清醒地道:“今我要談的是與你切身相關的醉魂幫,就我所知,……。”
***
就在沈熒與微生香二人在大赤山握手言歡之際,京都郊外,兩條挺拔絕俗的人策馬來到一處荒廢無人的渡口,滄海桑田,雜草叢生,各將坐騎栓在樹杈任其低頭啃草後,臨河而立。
其中一人翛然自若。
另一人則麵色凝重。
安流朱奕這一路上疑問甚多,鐵著一張臉,小魂劍君衣以關蟬吟身分跟著他來到戶外,麵帶忐忑,皓首微亂,放眼四周青翠自然,緊張突然一舒,這是主人獨愛的草香,他舉步走入草叢,徜徉在草風之中,衣袂飄飄,亂發隨風卷揚,動著鼻翼且用力聞起這氣息,天地一溪唯我獨尊,似要把主子失去的那一部分一並盡納胸懷。
安流朱奕摸摸放在內裏的東西,確定那封署名給徐魁三代表的劍君衣的信還在,有所目的地說,“我熟悉關蟬吟的武功,也熟悉劍君衣的武功,在我眼前的是誰,跟我比劃幾招,我自能判斷。”
安流朱奕扔去一口劍,是劍君衣的劍身!
小魂穩穩接住那份熟稔,滿臉喜色地說,“這是我的真身,太好了!”
九姓世家使出渾身解數欲從牢中脫困,這其中,與神鷹飛馬結上關係的小魂劍君衣其實也不想死,好不容易遇到安流朱奕下到地牢巡視,又好不容易等到他走到牢房前,便將人給喚住,安流朱奕雖身為異姓大哥,可惜是塊鐵打不動的堅冰。
但其實,安流朱奕依照雲杉指示,必須找到關蟬吟才能找到信函真正的主人。
溪水淙淙,風輕鳥飛,小魂劍君衣一反君子常態無正形地撓撓手腕,露出一大片紅斑,將臉轉向,說道,“……人走衰運,連虱子都來咬,嗯,我是說,安流大哥,你有多久沒看到大山大海呀,跟我走還能圖一個生死精彩。”
放你出來透透風,等一會兒還要將你給關回去,這樣的大話一點都不好笑,安流朱奕神色凜然,微微喝叱,“關蟬吟,你還有心情跟我開玩笑!”
小魂緊握寶劍,兩眼閃現明月清光,嘴角一勾,“我不開玩笑。……,醉魂幫還能有你這樣的人,我真的很高興。”
“我跟那幫人並無牽扯。”手中晃著那封信,今日特意為此而來,“看到這個,你有甚麼話要告訴我?”
徐魁三代表劍君衣,小魂震懾當下,伸手去接,信卻瞬間縮了回去,收埋在安流朱奕的胸膛裏,小魂問:“誰給你的?”
“沈熒。”
看著那一臉盛怒,小魂吟吟一笑,“湊近些,我來說給你聽,但你聽完後可別懊惱。”
***
徐魁三是誰。
醉魂幫二師兄陳石礪又是誰。
小魂劍君衣為何來到京都。
破壞九姓世家牆垣,目的為何。
過了一個時辰,將一段過往之重點三言兩語交代清楚後,安流朱奕眉毛高聳,眼前人明明就是關家公子,為何強說是劍君衣奪舍成功,但為何那叫雲杉的人與眼前人描述的醉魂幫如何演變成今日的九姓世家以及之前在江湖上幹過哪些事跡,說得半點不差。
他半信半疑道:“野狐怪談,不足以信,除非你能拿出證據,我才會將信交予你。”
逼人現形,是最好的辦法。
“我與劍君衣彼此英雄惜英雄,兄弟之間應該坦承,拿出徐魁三的劍法我便信你,出招吧!”
“這有何難。”
小魂摘下一片葉子,卷成葉笛,就唇籲出一口氣,陡然間,草拔根勁飛,水生漣漪,絕聲萬裏逞出雲,世間萬籟歸於一,音寫真情露真義,刀剖心肝匹淒厲,小小的一片葉竟開展出如此強大的威能,怎麼回事?
安流朱奕掩住耳朵,頭暈目眩,幾乎站不住腳,人已東倒西歪跌坐在地上。
“這是?!”
良久,小魂終於停止,念主心切,麵色愁憂地道:“江湖上已失傳的絕、世、音、刀。”
又自行舉劍長舞,草偃如毯,小魂揮汗如雨下,神思已飛向他方,夢已成空,回之又如何,雲若有情豈不知,穀底埋寸寸丹心,奈斯人已遠,何處是英雄歸鄉,謂之為──夢回雲穀奈何篇。
“這是?!”這些絕學非是關蟬吟的武功,安流朱奕終於信了。
小魂滿臉淚痕,原來方才不是汗。
“為何傷心至此?”
小魂肩頭不斷顫抖,撲通一聲,登時將雙膝跪地,撫劍長歎:“我本是徐魁三舌尖上的一灘血,他死,吾生,教我如何不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