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武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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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藏於目,風雨負為刀,誰是那人──武濤?
春天甫降,萬木重生,畫著一圈圈、一塊塊的羊皮地圖攤平,厚繭一點,再點,嗬嗬笑開的是那被眾人看走眼的北江湖共主,千裏奔馳,過境宛如蝗災,連一個好字邊都構不上的武林盟主,蒼天帶來了暖信,他卻漾著滿臉笑意為北江湖帶來了惡夢連連的恐懼。
北江湖大局已定,那幫仗義的兄弟落得的下場是,聽話的留,不聽話的,即斬。
這廝野心太大,像極了一頭食肉瘋虎,翻臉無情,覆手無義,是誰教他?
裝笨,裝傻,各種佯裝,這讓人歎為觀止的演技又是誰傳授於他?
似乎是他在外族利用其內部挑撥、內部分化,又沒天良地斷水脈、斷糧、斷一切生路製造生存危機之後,再以正義之師為名,堂而皇之當起了解決兩端紛爭的仲裁主,最後再從中牟利,在商,他敢做無本生意,於權,從四方圍攏的小廟小山小主子將他奉敬成北江湖的九鼎之尊,該攏絡的攏絡,該豢養的豢養,提議北江湖是時候推派武林盟主時,反對的人少,支持的人更增強信心,雖不指望受他保護,但總能少點損傷。
北江湖這盤散沙就這麼被他給穩住,震驚了向來對這幫野蠻子看不起的名門正派,江湖人紛紛問──此人姓誰名誰,怎生得一肚子壞主意?
搭上順風車,上馬必須快,時機不待人,那終日喊著大哥大哥的小弟自小無從學好,遂攪拌出一顆猙獰狼心。
“江湖俠義,都是些滿口仗義謊言的獸。”他說。
一生二,草生花,艱險環境生出了逆境求生最好使的術──詐。
拿著錯謬做跳板,大哥武饕空有雄才大略與一肚子計劃,無聊時抓著二王執行沙盤推演,看著,聽著,交代著,這二王便記下了。
把玩獸骨頸鏈,癡迷一想,二王我還得等到何時才能擁有這塊寶?
激昂心一起,便將懸光君交代的一盆血換成了自己的,月圓之夜,二王瞅著武饕,懷揣著那下一步若須殺人滅口,輪不到這小道士的命,而是大哥你啊。
渾與不渾盡是你教予我,二王我替了你,謝了你,你不也曾說,你的命裏總是有那麼一點遺憾,天生的。
為首的命數怎能帶點殘缺,這不是要苦了大家。
懸光君不能殺,留著他至少還有點用處,殺他可惜,殺你,我為大王,可惜在哪?
月圓之夜兩天後,神不知鬼不覺悄悄朝那打呼的夢中人脖子上一抹,搪塞個理由,“大哥夜裏遭白狼刺客暗算。”證據做得像,眾王便信了。
武二王,同音不同字,名喚武濤,這名弒兄的賊子一夕之間成了江湖上的家喻戶曉。
***
武二王這戲精編織的彌天大謊毫無破綻,渾然不知自己成了喪盡天良幫凶的懸光君,在二王精心安排故意讓他與世隔絕下被當成了秘密武器,一心以為自己收複失土幫了武家大忙。
祿馬台這不入流的山賊窩無由竄起,武林各派搖頭納悶,經四方探子多翻考查,總算揪出幕後軍師的底,懸光君大名一出,亦同聲動江湖,引發中原議論,急忙翻出前青鳥門的曆史,並與相關人物進行暗訪,尋覓出一幹小師弟及其師尊。
那師尊乃現任天樞門副門主,人人敬之,半信半疑之下親自密訪,確認了懸光君這孽徒。
二人皆是道術中人,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懸光君道體被師尊空中施術捆縛,牽製不能動,一番對談,不信自己遭設局落入武二王陷阱,反而對師尊頗多責怪,內心甚為埋怨。
“吾當年為青鳥門盡心盡力,見我有難,師尊竟棄我於不顧,此番諒是為天樞門辦事而來進行挑撥分化。再說,這世上已無青鳥門,吾非汝之徒,汝亦非無之師,咱往後井水不犯河水,當年那兩名小師弟為此還特別前來叮囑,吾不敢或忘。”
將束咒甩開一邊去,還複自由功體,道行之高,那師尊一詫,半百年之修竟是不敵。
“莫要為虎作倀。”
“是虎也是我養大的虎,閑人莫管。”
驚愕這懸光君久久不見,居然生出了一股天地無懼的硬氣,雙方空中鬥法,高來高去,懸光君累月聖湖修練有成,功體非凡,道法一施,反將師尊道體送回本座,封住天靈蓋,使不得出。
那師尊突破封術,猛然將道體衝向虛空。
“為何如此對待師尊?”
“我懸光君舉目無親,曾奉你為師為父,為你照拂一切,不料一腳將我踢開,任我自生自滅,今日巧遇已是萬般忍耐,不想再見。”
懸光君重施封靈之術,再度將師尊道體逼回本座,含怒而去。
化光的道體欲返,未轉多時,遭逢天樞門道子集體追緝,索魂笙簫一路指引,聽聞後方人聲淒厲嘶喊,“為我副主納命來!”
懸光君道體虛空停滯,正不解,師尊魂魄已消失在大千世界,驚訝,不過就稍稍用點法力,怎麼就魂飛魄散了呢?
解釋不得,或也是根本不給他任何辯解機會,天樞門集結眾道子虛空擺陣鬥法,十方困靈術,失效,反噬,鋪天蓋地反將眾道子困鎖,哇哇叫急,“凶手何人,你別跑!”
***
見上故人方知內心餘恨未了,懸光君聖湖修練半途被打擾,五髒六腑沸騰如火,還練個甚麼屁。
心苦,心累,他本就是個孤兒,未曾想過自立門戶,以為自己會在青鳥門中度過一生,本以為罷了罷了,劃清界線,各自過活,方才為了封住師尊天靈蓋,施法過重,竟失手將他天靈打碎,這,可怎辦……。
下座,起身愁思。
那天樞門是個甚麼樣的地方?
武二王真如他所謗為虎狼?
帶著七上八下一顆心來見武二王,眼前人已無日前安分乖巧性格,沒了頂天遮蔭的大樹庇護,他便活成了此等氣息,耀眼如當空烈日,卻嚴肅不苟言笑,懸光君看著武二王這一路風風火火走來,如是形容他:火焰藏於目,風雨負為刀。
武二王長身直立,單臂撐持一柱,緊盯那幅掛在牆上的狼皮地圖,一片朗朗武林乾坤於焉展開,此人雄心萬丈,勢不可擋,機靈縝密,心機深沉不見底,倘若天機神仙下凡塵要與他比量,恐也要節節敗下陣來。
他對待懸光君極為友善,表麵上。
“二王,方才,我得罪了天樞門。”
一來立刻直言不諱承認自己犯了錯誤,習慣上還是改不掉叫他武二王。
“天樞門跟咱素來八竿子打不著,從沒刮葛呀。”耳聽來人詳盡所述,武二王眼珠子一瞬也沒離開過那張狼皮地圖,“你需要我為你做甚麼?”
“告訴我真相。”懸光君眼神堅定,依然清澄一片,“必須一字不漏。”
武二王這才稍稍轉過頭,眼裏似在說你這般問法未免太過於突兀。
麵對心思深沉的武二王,懸光君為解開眼前棘手之事,不再跟他拐彎,“我看得出師尊怒氣洶洶是來興師問罪的。”
武二王三緘其口,令所有人全部退出去,堂內一片安靜,靜得連一根羽毛落在地上的聲音都能聽見,
“你知道真相後會不會反過來除掉我?”
“二王,你多慮了。我出門必將遭江湖圍剿,這天下沒有比這裏更安全的了,你若為惡,咱往後改過便是,你真為善,我又何須對你動手呢。”
武二王沉沉對視,沉沉思索。
懸光君見他不信,便卸除身上所有武器,簡單的一口短柄靴刀,隨後又道,“要殺我的是他們不是你,而我,與當今的北江湖盟主武二王你身在同一艘船上,你覆滅,我遭殃,你認為,我會讓這艘船沉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