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懸光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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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埋首究理,九年仰觀星象,八卦窮天地,七海浮針定。
走江湖道術路線,青鳥派,行跡低調,行正道,不走旁門左道,在這些術法精湛的道士之中,一名藍衣高徒腰配寶劍,手持羅盤,在人群中顯得鶴立雞群。
這日風光明媚,一群陰陽奇準無比的青鳥派門人無事不登三寶殿,沿途觀測地理,一邊探查一邊畫圖,念道:“這方藏龍脈,那方是龜山。”
走著走著,已至死路盡頭。
“咽峽關道路封閉,永不得進。”
白石碑擋住去路,預告不祥之兆,荒無人煙的荒山最好別進去,否則有去無回。
“怎麼辦?”門人互相問道。
那名氣宇軒昂的藍衣人眼藏祥光,氣質斯文,射出兩注神潭朝眾人發話:“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來之,則安之。”
一個小小的門派從不與人爭,聚集了一群誌同道合的修行人,聽說咽峽關地理產生變化,便計劃出遊堪輿,一路上其樂融融。
咽峽關月前發生了一場怪事。
龍吼,錦塵,關內連續三日地鳴引爆強烈震動,地麵迸裂出一道破口,山體滑落,幸好無人受傷。
此關久久才有人馬通過,附近無替換道路,出現破口又逢大水灌注形成一麵湖泊,月餘之後才被旅人發現山水已改道,縣役官員便在兩端路口立下石碑,警告路人用路小心──設下咽峽關道路封閉、永不得進石碑。
漆紅大字斑駁,布滿血手印,看得小道士們怵目驚心。
渺無人煙的咽峽關很快成為一座廢區,雜草叢生,淹沒所有存在痕跡。
以肉眼看,天災帶來的地動山搖造成四處都是頹廢景象,但這景象看在懸光君眼裏就不是這麼一回事了。
懸光君,青鳥派實力最強的大師兄,年方二十七,道行已十分高妙。
他恰巧在不遠處的山上修煉,開啟道眼,親眼觀見破口處噴出了金色塵埃,十分美輪美奐,下山後向師尊稟報,拿出舊地圖比對,判定有必要重新勘探咽峽關,好確定地理吉凶意向,作為將來之用。
一潭如碧,水月仙境,他在湖邊上問,“這附近有人嗎?”
懸光君會這麼問很正常,他對江湖涉世不深,平日也不愛過問江湖事,他身上的藍衣飄袖,春風拂麵,連說話也是口齒生香,活生生一介不食人間煙火的俏道士。
“當然有人,就是祿馬台。”旁邊的小道士替他答道。
跋山涉水來到一座湖泊,一輪明鏡乃修行聖地,這塊腹地竟有了主,可惜。
“沒怎麼聽過,是個名門正派嗎?”
懸光君一本正經,此地萬一遭歹徒覬覦,絕非好事。
友人咯咯笑出聲,“就姓武的那幫山賊,茹毛飲血,沒教化的野蠻子。”
野蠻子──
這段話音剛落,一堆黑壓壓的影子欺了上來,撲天蓋地展開老鷹抓小雞,刀劍閃爍,黑羽騰飛,三兩下便將這些年輕的小道士擒下。
方才那笑出聲的小道士還來不及反應,頸子迅速落下一刀,這幫山賊手腳幹淨利落,粗暴野蠻,喊罵連連,亦狂妄得可以:“姓武的沒得罪你,你倒是說起本爺爺的壞話,割下你的舌頭,看你還能怎麼嚼舌根。”
血濺數丈,當場嚇壞幾個道士,腦子亂哄哄地,再不走難道要死在這裏?
旋即全力反製,企圖突破束縛,卻招來慘烈激戰,一時之間昏天暗地,武藝平平的道士們哪拚得過,敗得一塌胡塗,死傷更多,死狀甚為淒慘。
祿馬台早就覬覦咽峽關這塊地,適逢封路,由官方做保生人勿近,便自動將這塊地納入管理,大方通令四方教派,成了名副其實的霸道山賊。
武氏族人每日來此跑山練功,增強體魄,旁人不得其門而入,方才察覺外人侵入,第一時間以為有人來搶地盤,便隱身草叢,互使眼色,暗中埋伏觀察。
砍完一個還不過癮,他手上的大刀又架在第二名小道士肩上,語帶威脅,“兩條路,想死還是想活?”
“饒了我吧,我還不想死。”那小道士苦苦哀求哭著,雙膝一咚,跪地不起。
一道從丹田發出的聲音低沉如夜半管簫,來自藍衣俏道士懸光君,“有骨氣點,別求他。”他雖遭強擄,腰杆子還是直挺挺地,不改青竹氣息。
那野蠻的武姓山賊身子竟抖了,故意擺出一個冷瞪,看清楚說話人後,嘖嘖,這不是青鳥派的大師兄懸光君嗎,唯一能代表該派的頂尖人物,還真有點樣子。
武姓山賊露出一絲尊重的口吻問道:“你不怕死?”
“我若死,怕的是你們。”懸光君語氣震懾,氣氛頓時結成冰。
武姓山賊毛孔張豎,臉上僵住,故意勉強嚇嚇他:“這小子說大話咧。”用力甩上一個耳光,懸光君牙口噴出一條腥紅血漬,“是你跑來送死的,別怪爺爺狠。”
擒獲一幫青鳥道士,洋洋得意,通通帶了回去。
“走,帶回去交給大王拿辦。”
***
百年前,懸光君一個誤闖,掉進萬丈深淵。
時任祿馬台山大王的武饕,早在江湖上聽聞此人盛名,將其它無用的小道士放走,留下懸光君一人,換取青鳥派生機。
青鳥派其它門人滾的滾,溜的溜,就這麼無情無義撇下他一人,虎口營生不易,懸光君你好自為之吧。
武饕不是人,雖長得人模人樣,但他的骨子根本不是人。
若不是看在懸光君資質不凡令人欣賞的份上,他哪能一邊蹲囚牢一邊享受美饌佳肴,蒙受這幫山賊土匪厚重的款待。
懸光君被迫棲身武饕賊窟,卻日日夜夜悄悄地與這幫山賊鬥法。
武饕要去截糧車,懸光君暗使咒術,一行人虎視眈眈了半天,甚麼車也沒看到,一查之下,早因天象不佳後有暴雨追趕,故先行趕路通過了。
武饕要去路上搶花轎,懸光君盤腿閉目似在養神,一行人搶了花轎卻殺出更凶狠的匈奴人也來搶,損失慘重,落荒而逃,武饕很沒麵子頭低低地回來。
武饕出門要去放火燒客棧搶良馬,懸光君囚底坐穿,又在閉目練氣,一行人放火,風向一轉,反將自己的馬兒嚇跑丟下主子不管,武饕賠了夫人又折兵,真不知該如何當這個山大王。
“懸光君,你果然行啊。”
土洞下方的囚室長年不見光,懸光君的麵色慘如白骨,那雙眼珠子卻異常佼佼,清澄明亮。
武饕空有雄才大略,卻時運不濟,隻能當個山大王,唬唬那些比自己弱小的人。
懸光君起身,瞄了灰頭土臉的武饕一眼,泰然說道:“大王近來過得可好?”
“我好不好,你心知肚明。”
懸光君沉默不言,心頭想著如何從這裏逃出去,這青鳥派舍我而去,看來是不會派人來救我了,眼下隻能靠自己尋覓生機。
“懸光君,你暗中與我鬥法,我的確鬥不過你,不如這樣,我讓你去咽峽關的仙境湖修行,我知你喜歡那處,你看如何?”
雖知武饕一肚子壞主意,這安排絕對不是甚麼好事,懸光君隻求先邁出一步算一步,便反問他道:“你不怕我逃走?”
武饕嘿嘿露出一口尖牙,拿人命勒索提醒,“青鳥派的存活係在你身上,你跑吧,我相信他們很快就會將你送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