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他究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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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藤左次郎,一個不按規章出牌的東瀛殺手,從沒想過要融入中原習俗。
東海遼闊,他憑著敏銳的嗅覺,隔著汪洋嗅出中原土地的氣味。
濃濃的血腥味,別有風情的劍靈各顯風騷,伊藤左次郎對這塊異鄉土地已達愛不釋手的程度。
前世或許是一條愛刨洞的獸,挖墳取劍之興奮溢於言表,若有尾巴,肯定搖得厲害。
黑黝黝的緊身衣藏不住那一身傲人的功夫,沉默無言,殺手的酷勁全然披掛此人內外。
放眼中原,特立獨行的殺手很多,但伊藤左次郎把玩古劍時的愉悅,更讓人確定他的與眾不同。
瞧上了一口劍,惺惺相惜,他偏不愛收藏,一身灑脫,與劍靈道別時從未見一絲不舍。
他抱過的劍比他交過的朋友多,親近劍靈的喜色比他饑腸轆轆時就口的碗熾烈,對他來說,劍靈即是他的夥伴,他的朋友。
跟蹤江湖高手,流連名劍場所,見識過萬方劍靈齊聚一堂聒噪吵鬧的場麵,千帆過境,有甚麼樣的劍靈是他沒看過的。
是以,對他來說,能寫下“一言難盡,真相不明”,這情形之棘手恐非普通一般。
***
揚帆,出航,西渡東海前的伊藤左次郎,這人究竟是誰?
為何需要如此大的陣仗?
沉浮半月前,海上四艘畫船緩緩駛離,大大小小列隊相送者,少說也有百人。
畫船掛出一麵麵旗幟,統一一個大字迎風招颭,劍,四旗隨風牽動,氣勢浩浩蕩蕩,非常惹眼。
“水。”
這匹孤狼聲如洪鍾,氣震山河。
隨行者另有一組人員,態度恭謹,遞水送茶,浣足擦手,將之照顧得無微不至。
他舉起劍指,朝身上一點,輕而易舉封住啞穴。
練習在沙版上寫字,先前自稱自毀器官,說的嚴重些了。
***
沈熒果然沒白養。
伊藤左次郎領著白流沙與沈熒,初時疾如驚風,接近目標時放緩行蹤,那份小心翼翼,不願打草驚蛇,是極為罕見的。
夜半工作都無所謂了,這大白天的,於他又有何難。他在恐懼,甚至驚愕,一個連腐爛屍體都敢撫摸的人,他到底害怕著甚麼?
惟沈熒知曉,能從他手上寫下一言難盡,這新奇的玩意兒必定是個暗藏玄機的重大發現。
壟起的山丘,滿地落葉,這裏是誰的地盤,沈熒與白流沙互看一眼,了然於心。
正是流風劍宗!!
恰巧,兩名流風劍宗的守門人帶劍,埋首巡視,更驗證猜想為真。
一步出視線,白流沙便直接指向足下盜洞,一個井口大小的窟窿。
“熒爺,你想進入流風劍宗?”
“你先下去。”
伊藤左次郎正有此意,毫不猶豫將身子鑽了進去,黑不見光的深洞迅速將形影淹沒。
咚。
故意製造安穩落地的聲響,好讓邊上兩條漢子掐算深度。
上窮碧落下黃泉,四處尋覓,伊藤左次郎直下千丈,等候主子彙集。
***
創造曆史的帝王之墓遭破,對墓主與守墓人是一大憾事,但對尋奇者,那可是千載難逢激動人心的一刻。
這麼多一流劍靈同置地底,同時發瘋,拿取不動,狀態宛若被一道道嚴峻的雷擊牢牢釘死,劍身頻頻放電。
筆談無用,心談無用,想狠揍一頓,沒有一口劍能讓伊藤左次郎接近一寸之距。
釋放解救在即,他卻拿不出一點辦法。
呼喚劍靈,發瘋的劍靈們隻會發出乎乎的怪聲。
從地底放眼望去,這是一個巨大劍塚,坑底長路無盡,四周幽閉,但他卻時不時地眼花,開始錯亂。
春暖花開,四時更迭,一幫帶劍的高手飲酒作樂,非常歡樂。
“你們要找黑流沙?”一名虛幻的高手棲息樹上。“她就是。”
伊藤左次郎見過畫像上的人,那名姑娘此時該是個徐娘半老的大嬸婆,怎還是個年輕貌美的姑娘樣?
詭異的情景,乍隱乍現的流光,他在坑底差點賠上自己的命。
太可怕了。
上報主子,解索困惑。
“伊藤左次郎,你果然沒白養。”
這猝不及防的幻影伴隨著佳人活靈活現的神采,驚心動魄的畫麵可雙向回應,沈熒不忍直視,垂下頭去,眼神陷入茫然。
幻影重重迭迭,似真非真,沈熒與祿馬台鐵三角當中的吞聲五方侯交過手,當下揣測這是祿馬台的傑作。
“埋劍於此,黑流沙早已殞命,方才咱見到的幻影,是由那鐵三角合力施功,短暫成影。”
沈熒沉思半晌,神算出梗概,過人的理智比寒氣還要逼人,精明幹練時一臉陰騭,令人又畏又懼。
這裏該是冷骨劍心沉醉過往之所。
堂堂一介武林地下盟主,深藏之功夫,竟與我旗鼓相當。
冷骨劍心,你來不及金屋藏嬌,便製造幻影,假裝她還存在,不斷欺騙你自己。
不該如此,你竟又教導出鐵三角這樣的學徒,又組成一支流風劍宗暗中令為守墓人,他日江湖人若知道真相,汝該情何以堪?
對一段感情放不下,深情若此,該怎麼形容你才好?
不如,學學我吧。
該斬,則斬。
***
東瀛殺手伊藤左次郎受到此次衝擊,臥床十日,足不出戶,腰圍瘦了一大圈,推開房門時肩上多了一個包袱。
“你們中原人很奇怪,這裏的每個人都擅長欺騙,我來中原,一不小心就學會了這一樣。”沙地上畫著一堆方塊文字。
沈熒不言不語,望著他邁步離開,便一路跟隨。
一旁的恨牙暗忖:這異鄉人怎還是不懂中原禮數,連一個招呼也不打,還回過頭來數落咱。
沙字又寫道:“劍靈派呼喚我該回去,再不走,他們便要派人來毀掉我的劍。”
沈熒力阻,“你若想留,我可以替你處理掉這些人。”
伊藤左次郎已打定主意,就地彎下身子,一派灑脫地寫道:“我回去處理完畢就回來。”
沈熒問:“這裏有東西讓你牽掛?”
沙地上的字:“熒爺的鐧靈,是我選定的知交。”
沈熒不言不語。
一旁的恨牙暗忖:“這不正常的感情,你這東瀛人的腦子才奇怪咧。”
“替我照料,它若有事,我一定找你算賬。”
伊藤左次郎眼珠子盯上沈熒腰帶上之物,忽然舉手一抬,輕輕在殯鐵鐧上敲了一記,叩,一聲。
熒爺隨便他這親昵舉動,不外乎是與這口殯鐵鐧心靈交流說些體己話。
一旁的恨牙叨念著,“哪裏來的野孩子,真沒教養。”一腳把沙字踩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