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六章劍雨九九段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233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劍雨九九段,心高氣不凡,侵霏長坡阪,怒畫九澤灘。
艱澀難學的劍招,名列中原百強,關府上下有心學者眾,皆半途而廢,中途打退堂鼓的原因不外乎──太難!
然而,不久前,一個突如其來的護衛豁然轉移了蟬吟少君的心思,彷佛在大海巨浪中找到一塊浮木,少君眉帶神勁,對關府的總教頭劍雨天篷道:“我要你在最短時間內教會我你最強的名招劍雨九九段!”
比關府世子更優秀的蟬吟少君深受劍雨天篷喜愛,為了甚麼原因不辭辛苦每日晨起,甚至不惜下跪央求劍雨天篷拿出最高標準鍛煉自己,無人看好蟬吟少君的毅力,等著看他宣告放棄。
決心不惜摧筋裂骨也要強行研習劍雨九九段,其時間恰好與劍君衣相爭射鹿山莊誰為主時重迭。
彼時,隱瞞冷骨劍心此生最後徒弟身分的劍君衣終於趁機擺脫桎梏,隻身來到京都,冥冥之中似有一股力量牽引,然後,他遇見了蟬吟少君,成了他的私人護衛。
一個血液裏流著不服管教之桀傲不遜且處處與祿馬台針鋒相對的少年高手,徘徊在人生彎曲河道上,他的旅程無有一刻筆直,市景歡騰喧鬧,自詡為蒼茫劍客的他踽踽獨行,在繁華熱鬧的京都裏漫無目的孤單行走,不意撞見京西道上七八個大漢毆打一名店東,無人敢上前勸架,圍觀群眾反而議論起店東何故惹怒了那幾個惡煞,“熒爺的話你敢不聽,給我狠狠地揍!”門牙掉落,滿臉鮮血,少年頂戴星紋紫紗笠,眼珠子一亮,閃爍著璀璨光芒,撲身一上來個飛快數劍,淩空一招,將那七八個漢子刺退,路人遮嘴低喊:“哪來的傻子……。”路人們搖著頭假裝沒看見,“我不認識這個人,快走……。”一時之間,隻剩下左右店鋪開門做生意的還留在原處,方才圍觀的人全做鳥獸散去,七八個漢子立即回魂,眼神不善,朝少年走近問話:“你是外地人吧,摘下你的帽,報上你的名!”戴笠劍客不說話,收劍,疾走,沒有留下任何姓名。
在熒爺的地盤上撒野,這名仗義的陌生人其大膽行為登時在各地廂房裏、茶樓間、會所內傳個沸沸揚揚。
接下來,劍君衣一連五日挑了熒爺的手下,那妙不可言的劍術短短數日間轟動了整座京城,當京都高手都想知道究竟是三公子的劍名列第一還是劍君衣的劍更勝一籌時,廣陽巷內,一名勢如雷火的玄衫漢子重重地拍桌,五爪指痕印在木桌上,堅實的木板化為飛煙,憤惱著手下辦事不力,居然栽在一個毛頭小子手裏,沈熒,廣陽巷的暗帝,他在思索大事時刻比任何一個人都緘默,旁人出個聲:“熒爺,為何沒人提到沈藻晴公子,咱是否該做點什麼事去壓壓那叫劍君衣的蠢貨?”沈熒悄然無息,眼珠子轉了向,另一名旁人十分解氣地道:“因為日公子是熒爺的公子,無人有那膽子說嘴。”
沈熒所沉之氣行藏了五日十日,毫無動靜。
劍君衣流連在廣陽巷附近,膽子愈來愈大,他甚至還親手撫摩門口那對石獅子,指名道姓,“我來找熒爺,第一幡的主子沈熒。”
事實證明,劍君衣承襲了沈熒的作風,行動刻不容緩,他要在江湖上找出一名堪能對付冷骨劍心的大人物。
顯然,這名紫紗遮麵的少年劍客對沈熒並不陌生,的確如此,綠蠍兒經常帶著戰利品四處打轉炫耀,劍君衣見過沈熒好幾回,僅僅如此而已。
關府門內,幾個公子也時興著閑談起劍君衣的種種,不知自家失戀的兄弟整天失魂落魄地躲在射鹿山莊性命是否受到威脅。劍君衣他經常開溜,私人護衛去了哪裏,蟬吟少君無心過問,對方亦不願答,那時,蟬吟少君終日哀歎,沉浸在憂傷情懷之中,各懷心事,二人經常借酒澆愁。但其實,蟬吟少君府邸的總教頭劍雨天篷日日調查劍君衣去了哪裏,和誰碰頭,說了什麼話,將劍君衣的來龍去脈以及一舉一動牢牢地掌握在手掌心。
這名管不住的護衛初來乍到這座京都後不久,立刻聲名大噪,他的行跡在街談巷議間不斷出現,短短三個月,劍君衣比他的主子蟬吟少君更出名。神秘的劍君衣雖與失戀的蟬吟少君結為好友,卻暗藏著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躲避追緝,幾近亡命天涯,為何在京都闖蕩出名聲,弄得人盡皆知?
無知是幸福的,知道愈多快樂便稍減一分,劍雨天篷赫然發現驚人的搜集結果,每一個與劍君衣攸關的訊息其份量可與天崩地裂相比擬。此人是禍根,乃是熒爺死對頭冷骨劍心的弟子,隸屬於武林盟主武紅玉旗下,若不妥善控製,恐殃及關府。
了解劍君衣的動向不是好事,蟬吟少君豎起耳根聽得冷汗直冒:“我的護衛惹上了熒爺?”
“有可能是故意。”
“他倆有仇?他想挑了熒爺?”
“不無可能。”
“熒爺的態度?”
“不清楚。”
“熒爺見他了?”
“尚未。”
“熒爺有何動作?”
“毫無動靜。”
劍雨天篷言畢,以關府為由冷厲提醒,“少君,人人都說這熒爺是一條豺狼虎豹,你最好離他遠一點,倘若禍及關府,那可就要吃不完兜著走了,至於這劍君衣,必須立即辭退。”不願蟬吟少君淌入這地底世界的禍源,極力阻止。
蟬吟少君不假思索告訴劍雨天篷:“感謝總教頭的善意,但在這世上沒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阻礙我與他的交情。他若上刀山,我便與他一起焚身,他若下油鍋,我亦決然跳入那滾燙的油湯與他共死。”雙瞳如鐵石,眸光異常堅定。
劍雨天篷勸退未果,內心涼了半截,“少君當真要這麼做?”
蟬吟少君說,“當真。”
劍雨天篷掂掂雙方實力後,又道,“憑少君一己之力太單薄。”
蟬吟少君說,“我不會是一個人。”嘴角微笑一勾,言詞篤定。
***
昔有射鹿山莊,今有飛鹿園,射鹿山莊群鹿聊賴,飛鹿園內百鹿爭鳴。
飛鹿園,家產豐厚的京都名府關家,良田美地遍布各邑,距離京都近郊不遠處,石板棧道彎彎曲曲,忽見綠水,忽現白煙,清晨河麵水波因風吹動泛起層層皺折,水光粼粼,一隻棕色大鵰從南方河道低空飛過,沿著支流左拐,越飛越遠。地麵上,兩名男子同時立在空曠平整的綠地,平視遠去的翔鳥。
一棟豪華新建之別墅,名為飛鹿園,曲房數十間,精美梁棟矗如天寶,山風拂麵,河風沁脾,破曉時分,這兩名男子頂著寒氣討論江湖風雲。
其中一人年紀稍長,氣質穩如泰山,一看即是個深諳武林的練家子,壓低嗓子說,“熒爺的事,少君萬勿介入。”
另一名年輕人容光煥發,氣韻高昂,反問:“難道您要我看著他在我麵前活生生窒息?”
那年長者聲音多了一絲威嚴,又說,“少君若插手幹涉,關府恐遭反製。”
那年輕人明顯不苟同,態度也隨之高傲了一分,反斥:“我不怕熒爺,我關心的是他。”氣氛頓時一僵,二人並肩一時無語。
關蟬吟,自號蟬吟少君,娶雲水遙為妻,二人在京都不遠處的郊外別墅飛鹿園甜蜜生活,如膠似漆,幸福日子如翅飛逝,關蟬吟卻永遠忘不了他在江湖上還有一位特殊的江湖兄弟。
至於那年長者也不是凡人,走過大江南北,憑借著敏銳的觀察力對關府聘任的護衛私下展開調查,第一時間便偵查出擔任蟬吟少君護衛劍君衣的來曆。
劍雨天篷,關府總教頭,作風素來謹慎多疑。
名聲響亮的劍雨天篷不是本名,此四字描述了諸多意義,出身自劍鄉,誕生時晴天轉瞬黑風大作下起了滂沱雷雨,人人哇哇墜地時大哭,他卻能說出天這個字,篷,則是他家實際的樣子。一個苦寒子弟,自小給送去當學徒,社會曆練豐富,一眼能識人之好壞,關府護衛隊三百人,安排調度舉措皆宜,負責關府的安危,保證萬無一失。
任何一個想接近關府的人,都必須通過他這一關,身家清白,確認無誤,方可踏入關府隨侍大小主子。
劍雨天篷守在關府多年,最關注的公子即是聰慧過人又允文允武的蟬吟少君。
冷僵中,劍雨天篷又說,“有一事我真不知該說或不該說。”
蟬吟少君產生興趣聽著:“總教頭一早不問我九九段進展,引我來此不願吾家娘子聽見你我對談,這番辛苦回避卻又欲言又止,說吧,我關蟬吟已將生死置於度外,就算是天塌下來的事我也頂得住。”
“劍君衣……昨晚回來……進入了射鹿山莊。”
蟬吟少君斂眉瞬展,圓滾滾的眼珠子透著興奮與訝異,追問道:“你說什麼……。”
“少君是否還記得那年他首度闖進射鹿山莊時大白天去了哪裏?”
“掛懷至今,耿耿於懷。”
“我擔心少君……抽不了身。”劍雨天篷的顧慮是對的,單是少君新婚燕爾的妻子背後的真實身分,這枚冷骨劍心布下的眼線暗棋,就足以讓關府陷入危機,若再涉入更深,他不能保證關府能與江湖恩怨徹底撇清關係。
劍雨九九段,關蟬吟如今已習得八成,武功不可同日而語。
蟬吟少君抱胸,僭越責問:“昔我護不了我的朋友,讓他給人強行帶走,今我若再保不了他,唯總教頭是問!”